于青蓝有点儿无聊。
徐福闭关,月华睡觉,本想着好好逛一逛,可受丹元大会的带动,这商阳城的物价明显涨了一大截。
若放在以往,于青蓝自然不会在意这点儿身外之物,可如今毕竟花的不是自己家的钱,总不好像之前那般大手大脚。
转了一大圈,直到太阳落山,于青蓝这才空着手回来,摸着袖中的几张金票,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
“回来啦,买的什么?”
刚进客栈,于青蓝就听到徐福的声音,一抬头,徐福正好站在房间门口,面露笑容。
“没买,什么都涨价了。”于青蓝先是一惊愣,随后撇着嘴说道。
“钱不够吗?我这儿还有。”徐福说着就去掏口袋。
“够了够了!细水长流懂不懂啊!”于青蓝白了徐福一眼,走到近前,发现徐福已经叫好了酒菜,还没动筷子,看来是在等她了。
客栈的酒菜算不得上等,不过也不妨碍二人喝得开心。喝酒这种事就是这样,和什么人喝比喝什么酒要重要的多,要不都说“酒逢知己千杯少”呢。
徐福照常吃的很多,于青蓝照常喝多了。
“就这酒量还喝这么快!”徐福见于青蓝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不禁笑道。他也是不太能喝酒的人,不过饭吃得多还是有好处的,多少也能解解酒。
趴在桌上睡可不是办法,徐福晃悠着把于青蓝扶到床上,见他胸前的衣襟上沾了不少油污和酒水,湿了一大片,突然想到客栈里好像有个洗衣坊,便坐在床边去脱于青蓝的衣服。
内外的衣服脱下,露出于青蓝胸前围着的几层白布,这个打扮就有些怪了。
看着光溜溜的于青蓝,徐福猛然想到一种可能,吓得他猛地从床上站起来,酒登时醒了大半。
再看于青蓝此时在灯烛下,头发散乱,两颊微红,腰肢上的皮肉更是细嫩的不像话,怎么看怎么像个女人。
“不对啊!明明是个男人的声音,怎么就变女的了?”
徐福此时心乱如麻,虽然只是一种猜想,不过也实在没有勇气去“验明正身”。
本想给于青蓝把衣服再穿上,可却已不敢再触碰她的身子,只好扯开被子给她盖好,自己则逃也似的将她的衣服送去了洗衣坊。
洗衣服的大婶手脚很麻利,衣服洗得很快,徐福一壶茶没喝完,衣服便洗好了。
犹豫了一下,徐福又小心翼翼地进到屋里,把她洗好的衣服晾挂在床头,便逃也似的去到隔壁。
这一间房里现在睡着凌家那位少爷,这位少爷受到惊吓,这颗安眠丹倒也吃得恰到好处,哪怕是睡了一天一夜,也没要醒的迹象。
徐福没心思去跟他挤一张床,生怕再变出个姑娘来。
坐在屋里,徐福脑海里不断地回想这几日与于青蓝相处的点滴,越想越觉得于青蓝像个女人,心中暗骂自己傻,居然早先没发现。
没心思睡觉,徐福干脆默念了两遍静心诀,修炼起混沌心法来。
如今虽没了五品灵药,但还有许多现成的灵丹,反正也暂时不能拿去易宝行卖,干脆拿来修炼了。
心思一放在修炼上,果然就静下来了,徐福惊喜地发现,这灵丹比灵药修炼起来更为得心应手,速度也更快,还有一点让徐福简直都想笑出声来,他发现即便用相同的灵丹来修炼,也都能将药力完全吸收。这就意味着,可以完全不用担心灵丹的药力减退,这如何不让人欣喜。
不过如今晋升五品,四品灵丹已经无法满足他的修炼需求,心法运转不足一周天这四品灵丹在掌心就只剩残渣了。到最后,徐福不得不一次拿出数颗灵丹来修炼。
不知不觉,这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看着空空如也的玉盒,徐福不由得露出一阵苦笑。不过这修炼速度也着实骇人,这才一日工夫,徐福觉得气海已经充盈到鼓胀,似乎又到了突破的边缘,可惜已经没有灵丹灵药供自己“挥霍”了。
如今身上仅余一颗“鬼见愁”,徐福没舍得用,这种能救人性命的灵丹,还是留下以防万一比较好。
伴着鸡鸣,徐福起身,伸了伸懒腰,浑身的筋骨发出一阵脆响。
“真累啊!”
连续两次长时间修炼,徐福只觉得十分疲倦,看来这种修炼方式也不可取啊!傅堂主说的“循序渐进”,还是有道理的。
不过气海的宽广充盈还是让徐福心里踏实了不少,毕竟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有朝一日七心丹药力爆发,自己能活下来,修为每增加一分,活下来的机会就大一分。
活着,对绝大多数人来说都是件再容易不过的事,少有人在醒来的那一刻会庆幸自己还活着,但对徐福而言,为了这两个字,不得不费尽所有的心思。
“这就是命吧!”
徐福没有自怨自艾,他也不后悔吃下七心丹,与其让他一直在地主家当牛做马,浑浑噩噩,还不如像现在这样,把命运把握在自己手里。
“咚咚!”
门口响起了轻微而又短暂的敲门声,徐福开门,发现于青蓝此时正低着头站在门口。
只见她衣服已经穿好,鬓发稍有些散乱,低着头没有看徐福,徐福也不知如何开口,呆立了片刻,徐福先把于青蓝让进屋里。
“我昨天晚上看你衣服脏了,就帮你送去洗了洗。”徐福也不好意思看于青蓝的眼睛,只好把眼神放在她那双有些局促的手上,这么细嫩,哪里是一双男人的手啊!徐福又在心中骂了自己一句。
“我知道。”于青蓝小声应道。
“你是女的?”徐福小心地问道。
“嗯。”于青蓝没有抬头。
“那你为何要扮男装?”
“我怕被人认出来。”
……
二人都是一改往日的大大咧咧,一个比一个羞涩,你一言我一语,像极了定了亲后初次见面的一对新人。
其实事情也很简单,跟徐福猜得差不多,于青蓝乃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不满家里的管束,女扮男装跑了出来,本想来商阳城的丹元大会凑热闹,没想到遇到窃贼,之后的一切徐福也都清楚了。
“可你的嗓子怎么了?”
徐福对于青蓝的粗犷声音很是疑惑,这嗓音实在让人无法和女人联想到一起。
“这叫枇杷丹,一种二品的丹药,原本是用于润肺止咳的,但服用后会改变嗓音,过一段时间就会复原。”
原来如此,徐福总算解开了心中的谜团。
“那……”
“福哥!”
徐福还想问什么,却被于青蓝打断。
“今日便是丹元大会,等改天我们再说这些吧!”
“好!”
徐福松了口气,于青蓝由男变女,他心里也是有些不自在的,晚点再说最好,正好琢磨琢磨二人该如何相处。
徐福替于青蓝背起红泥,给凌傲留了个字条,说明二人去向,让他安心等候,又把还在酣睡的月华安置在隔壁屋的床上,二人这才离了客栈,朝丹元大会的会场走去。
丹元大会在商阳城东南角的一个空场上举行,空场周围是一大片看台,足以容纳数百人。入口有两个,一个是参加丹元大会的炼丹师进出的“乾”字门,另一个便是通往看台的“坤”字门。
此时也不过是日出时分,并不算晚,可“坤”字门门口已是排起了长龙,显然看客们十分在意这次丹元大会,早早就过来了。不过门口有人搜身,凡是利器均不可带入,这也使得队伍前进得很缓慢。
反观“乾”字门入口,还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几个守卫在那儿无聊的打着呵欠,看样子也是很早就来了。
徐福想着是不是来早了,就见几人从自己身边走过,一女子银铃般的笑声传入耳中,声音有些熟悉,再看那女子身后那人,徐福脸上多了几分惊喜。
“纪大哥?纪长河!”徐福有些欣喜地叫道。
路过这几人中,有两人他认识,正是纪家兄妹。
虽然纪清柔瞧不起自己,让他当众出丑,但徐福与纪长河还是很谈得来的,他乡遇故知,总不能连个招呼都不打。
纪长河听到有人呼唤,忙停步回头,见到身后的徐福,先是一愣,随后仔细打量了一下,这才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是,徐兄弟?”
“你怎么还不认得我了?”徐福笑道。
“真是徐兄弟!许久不见,你这变化也太大了!”
纪长河也是满脸笑容,之前因妹妹的事,惹的徐福不辞而别,他一直心怀歉疚,如今见到徐福如今这番模样,心里宽慰了不少。
“长河,这位是……”同行为首一人开口问道。
“何丹师,介绍一下,这位是长河的一位故交,姓徐名福,是位智勇双全的奇男子。”
“徐兄弟,这位是何浪公子,商阳城有名的炼丹师。”
徐福听完纪长河的介绍,便抱拳行礼,眼前这人虽然长得平平无奇,个子也只到徐福下巴,但气宇不凡,想必是位十分厉害的炼丹师。
“好!”
只见何浪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礼了。
“哼!区区三品,也好意思叫丹师?”于青蓝见何浪如此无礼,心里自然大为不满,在一旁冷言冷语道。
徐福这才留意到这位何丹师确实戴着一枚三品银星指环。于青蓝说的倒也不错,一般只有四品以上的炼丹师才会被尊称为“丹师”。
“徐兄弟,这位是……”纪长河脸色大变,忙向徐福询问。
“这是我的好友,也是一个炼丹师,我这位好友口无遮拦,还望不要见怪。”徐福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说道,他深知于青蓝的脾气,说出刚才的话丝毫不觉得意外,不过当众驳人脸面这种事,少不了惹人不快。
“区区三品?好大的口气!”
果然,何浪听罢,脸上有了一丝怒容。三品炼丹师虽然不是凤毛麟角,但也绝不是一抓一大把,至少在商阳城,他还是能排上号的,此时居然被一个外来的乡下人小觑?
“我看你是瞎了眼!何大哥可是五品炼丹大师何禁之子,突破至五品也是早晚的事,你们两个臭要饭的有什么资格在这儿评头论足。”
纪清柔见何浪脸色难看,忙替他争辩。刚认出徐福时,她自己也惊了一下,此时的徐福已不再是当年的干瘦模样,看上去竟十分顺眼,但再顺眼也只是个臭要饭的,没法跟身旁的尊贵的炼丹师相媲美。
“臭要饭的?”徐福脸上微微抽搐了一下,显然是让纪清柔戳到了痛处,眼神也一下子变得凌厉起来。
“难道不是吗?别以为攀上个小炼丹师就能呼风唤雨,老老实实在这排队吧!何大哥,我们走吧,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纪清柔说罢便挽着何浪的手臂,朝着“坤”字门走去,还故意挥了挥手中的一张金字请柬,上书一个大大的“甲”字。
“甲”字请柬乃是城主府发给城中的名门望族的,观摩丹元大会时,便可以坐在最佳位置,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之前在易宝行甚至有人出价百金求购,如今何浪居然有,可见他在商阳城的地位,不过这地位是他挣来的还是仰仗他五品炼丹师的父亲,就不得而知了。
“五品炼丹师?商阳城不是只有一个何禁吗?”徐福猛然发觉,二人都姓何,难道……
徐福捏了捏怀里的指环,心中苦笑:“不会这么巧吧!”
“何公子来啦!”
“何公子好!”
“何公子,好久不见啊!”
……
路过排队的长龙,立马就有人打招呼。身旁的纪清柔也是红光满面,颇为享受地挽着何浪,点头回应着众人的问候。
徐福收回目光,长舒了口气,朝于青蓝笑了笑,然后二人一同朝着“乾”字门走去。
“站住,这儿不是你们能进的。”一守卫面无表情,厉声喝道。
“我们不能进?那谁能进的。”徐福问道。
“四品以上的炼丹师。”
这守卫不知是生性如此还是心情不佳,语气十分生硬。
“狗眼看人低!”
于青蓝冷哼了一句,自顾自地便往“乾”字门里走。
“找死!”
于青蓝的出言不逊一下子把那守卫惹恼了,嘴里骂着,一巴掌朝这不知死活的生事者的脸上拍去。
其他几个守卫没一个开口劝阻的,几人天不亮就起来,在这站了快一个时辰了,无趣的紧,总算有点儿乐子看了。
巴掌离于青蓝还有好几尺,突然停了下来。那几个看热闹的守卫一开始还有些诧异,随后发现并不是自家这位兄弟发善心,而是被人抓住了手腕。
几名守卫收了之前戏谑模样,竟没有一个人看清这个背着木箱的少年是如何出现在那里,并轻描淡写地就挡下了一名二品武者。
还没等众守卫决定要不要上前帮忙,徐福已经一甩手将人甩出去数丈,重重地摔在地上。
其他几个原本还在犹豫的守卫见状忙握紧兵刃围了上来,不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敢第一个出手。
原本趴在桌上打盹的辛宽迷迷糊糊抬起头来,搓了搓眼睛,见这些守卫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瞬间清醒过来,忙起身上前,三两句便了解了原委,头上立马冒出冷汗来。
“这位大人,城主府管教无方,还望大人赎罪。”那辛宽躬身行礼道。他本是城主府的一个厨子,因为菜做得好得到城主的赏识,做了个后厨总管,赶上这丹元大会,人手不足,就拉他来这儿做个记录。
“这群守卫真是蠢!也不想想,没点儿斤两,哪个敢硬闯乾字门?”辛宽心中骂道,嘴上却没有一句责怪的话。他的处世态度就是放低姿态,笑脸迎人,这也使得他在城主府人缘极好。
“我们来参加丹元大会。”
徐福刚才出手比看上去重不少,那一抓一摔几乎要掰折那守卫的手腕,除了这守卫太过无礼,徐福也知道,他是恼怒纪清柔之前的那番言语,脸上虽然看不出什么,他心里还是很火大的。
不过经这一摔,徐福的火气也消了大半,眼前这人又十分恭敬,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徐福自知也不好再蛮横下去。
“原来是炼丹师大人,还请大人移步。”
辛宽引着徐福来到离门口不远的一张方桌旁,又怯生生地问了一句:“不知大人可否让小人看一下指环?小人也好做个记录。”
徐福把手伸进袖袋,再拿出来时,左手无名指上已多了一个金星指环。
“真是四品丹师?”
几个守卫一阵骚乱,如此年轻的四品丹师,他们也是头一回见到,再看向共事的那位兄弟,眼中已满是同情,惹恼了四品炼丹师大人,那必然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大人请收好令牌。”
辛宽小心翼翼地将一块檀香木牌双手奉给徐福,心中对刚才出手的那个护卫又骂了十几遍,城主极为尊重炼丹师,若是让他知道今日之事,这个人怕是不死也得脱层皮。
徐福看了眼令牌,上面写着一个“二”,这应该就是一个次序吧,没想到还有人来得更早?
“还有我。”
于青蓝见没架打了,只好也去辛宽那要令牌。
“实在抱歉,这位大人,今日的丹元大会只有四品以上的炼丹师方可入内。”辛宽小心翼翼地回道,这两人一起来的,说不准是什么关系,哪怕是于青蓝看上去比徐福还要小,他也丝毫不敢怠慢。
“用得着你说,我当然知道!”
于青蓝说着把手伸了出来,那纤细白嫩的食指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银色的指环,两颗金星赫然镶嵌其中。
“五品炼丹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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