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贵妃见势不妙，忙转换口风：“那……不如暂时向瑨称臣，以保一时平安。”p> 见他神色闪烁，没有立刻回绝，张贵妃就知道有戏，忙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陛下——”p> 慕容陵心里是不愿意投降的，可他实在觉得张贵妃说的也有道理，瑨朝的国力摆在那边，且不说兵力，打仗拼的就是消耗，就南楚这屁股大点儿的地方，真打起来都撑不了十天半个月的。p> 他心里万分纠结，把一帮朝臣都叫了过来，询问该如何是好。p> 朝臣们也是面色惶急，商议来商议去，无非是让他怎么投降好。p> 慕容陵脸色更加难看，却不好发作。p> 舒梵这时道：“陛下，我们可以和瑨朝和谈。”p> “和谈？拿什么来和谈？我们有什么资本和谈？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一个朝臣不屑道。p> 舒梵对于这种贪生怕死的墙头草，实在没什么好感。p> 不过，吵架也不是什么良策，耐着性子道：“瑨帝既然只是回了陛下一封信而不是直接开战，那便是投鼠忌器有所顾忌。谈都没有谈过，你怎么知道我们没有资本和他们和谈？”p> 对方被他噎了一下，悻悻的，不吭声了。p> 舒梵于是自请前去和谈。p> 慕容陵非常信任她，欣然应允。p> 不过，这事儿也需要瑨朝那边同意。一开始包括慕容陵在内，以及众多大臣心里都没有底，他们确实毫无优势，对方怎肯和谈？p> 但是出乎他们的意料，瑨朝那边居然同意了。p> 和谈的日期就定在七月底。p> 问了一圈朝臣都是互相推诿，根本不肯去，慕容陵没有办法，只好让舒梵去。p> 于是，舒梵便成了和瑨朝和谈的使者。p> “娘子，这趟出行我这心里总是惴惴的，有些不安。”马车上，阿弥忧心忡忡道，时不时就揭开帘子朝外面张望。
“有什么好怕的？难道瑨朝使者还会斩杀来使？”归雁不在意地笑道。p> 和谈地点在潭州，距离此地还有数百里。p> 昔年她故去后，李玄胤原本要将她身边的宫人全都处死给她殉葬，太子劝阻后才打消了这个念头，将阿弥和归雁等人都放回了老家。p> 一日的行程确实也耗费了些时日，原本骑马只需几个时辰就能到的，使者团中不少都是文官，实在受不了这样的颠簸，一行人便只能坐着马车紧赶慢赶地过去了。p> 潭州的地方官却没来迎接他们，一问才知道是去招待瑨朝的来使去了。p> 宁明旭气得不轻，禁不住冷笑道：“这么眼巴巴地去献殷勤，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楚国已经降了，这潭州已经尽归瑨朝所有。”p> 在座几人面面相觑，神色都非常尴尬。p> 好在文官脸皮厚，楚国的文官脸皮尤其厚，稍微不自在之后就恢复如常了，结伴一道去了驿站。p> 虽然潭州的知州王兴秀和几个县城的长官都没来，驿馆布置得还算体面，里里外外都很洁净，一看就是事先打扫过，驿丞领着几个驿卒跟他们弯腰鞠躬，算是迎接。p> 几个使者的脸色还是不好看，都懒得寒暄，纷纷上了楼。p> 潭州知州王兴秀也并非刻意怠慢。p> 但是，身边师爷这样劝他：“瑨朝何其势大，吴国不战而降，越国未战先败，对其称臣，攻下我楚是迟早的事儿，大人，您可要为自己以后打算啊。听说这次的来使是天子最宠爱的九王爷，若是能得他的青睐，将来向瑨帝举荐，您还愁没有飞黄腾达之日吗？”p> 王兴秀眼前一亮，觉得颇有道理，于是连忙赶来仲华园见瑨朝使者。p> 这是早年梁天子的行宫，后来因战乱几度落到北汉和后蜀手中，财宝被劫掠一空，殿宇也被损毁大半，就这样荒废了。后来南楚占领了这个地方，就将其重新修缮，虽无昔年的气象万千，也是美轮美奂得很。
王兴秀进门前还有些紧张，但听说这位九王爷性情豪迈不羁，为人爽利好结交雅客，一颗心又稍微定了定，命人将准备好的礼物搬出，这才笑着入殿：“九王爷莅临，蓬荜生辉，实在是……”p> 声音戛然而止，对上了一双冰冷的凤目。p> 王兴秀呆若木鸡，在怔愣了片刻之后吓得魂飞天外，膝盖一软，下意识跪在了地上：“……见……见过陛下。”p> 来人不是瑨朝九王爷，竟然是瑨天子。p> 李玄胤广袖袍服，气度自若，动也不动地坐在那边受了这拜见，只瞥他一眼：“你见过朕？”p> 王兴秀一团浆糊的脑子终于找回些神智，磕磕绊绊道：“陛下昔年远征匈奴，臣当时奉命留守石城，有幸见过陛下英姿，过目难忘。”p> 李玄胤莞尔，冰冷地勾了下唇角：“你是楚国子民，怎么在朕面前自称为臣？”p> 王兴秀额头都是冷汗，这要答得不好自己就是没有节气、该遭人唾骂的奸臣了，他脑子礼拼命转，忙道，“世道混乱，臣在多地留守为官，百姓流离、食不果腹，实在让人不忍。当今天下，正需要有一个强有力的君主来一统四方。只要能驱除鞑虏让全天下的百姓过上好日子，谁便是天命所归，就是臣该效忠之人。”p> 李玄胤笑了：“你起来吧。”p> 王兴秀松了一口气，自以为过关了，擦了一把汗颤巍巍地起身时，便听见耳畔传来他冷漠如初的声音：“虽然你巧言令色不尽不实，但朕现在没有心情跟你计较。朕问你，这趟来和谈的来使中，是否有个叫卫舒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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