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良这个月跟他哥基本都睡云社办公室或厂里,争分夺秒完善新公司的搭建,走通生产流程,今天难得回一趟市里,就让出租车先送他回蒋家园前街。
上楼拿出钥匙开门,萧良看客厅里还有灯光泄出来,推门看到他爸妈没有歇下,问道:“怎么还没有休息?”
萧长华、葛明兰平时也不会干涉萧良的事情,也是前天萧潇回了一趟家,他们知道在短短不到一个月的筹备期后,“脑健灵”这两天就将上市了,心里就忍不住担忧。
看到萧良、萧潇哥俩满身酒气的回来,葛明兰担忧的问道:
“成立公司代理南亭湖果汁的销售就挺好的,上新产品怎么也要过渡一段时间吧,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呢?现在满大街都是保健品,瞎宣传昧良心,但不夸大一点,又怎么竞争得过别人?那事才过去多少天,你就折腾出这么大的摊子,真不怕兜不住啊?”
现在下海经商的也多,谁家小孩有出息了,在外面办了工厂,开了公司,都恨不得在每个街坊耳边都嚷嚷一遍。
只是萧良在诬告陷害案后调入果汁厂,前后才过去两个多月,新公司招聘的员工就有六七十人了,每个月光开工资就要小十万块,这压根是之前想都不敢想的数字,葛明兰心里真是悬得慌。
萧长华虽说人生经历很大的风浪,招手叫萧良坐下来,也是忍不住问道:“这事你心里有多大谱?”
“先慢慢做吧,”萧良耸耸肩说道,“也没指望赚多少钱,一年赚他个十万、百八十万,先将小日子过好!”
“你看看,现在一个个都什么口气?”葛明兰对付不了小的,只能拿老的撒气,冲着萧长华抱怨道,“你们姓萧的,从你开始,就没有一个脚踏实地的。一年十万过个小日子,都不知道他老子一年口袋里都未必能落下个千。”
“这又挨着我啥事了?”萧长华喊冤道。
“你们两老口子要吵架,是不是回房间去吵?”萧良笑着说道,“我也知道事情看上去做得有些急了,应该要更脚踏实地一点,但这也确实是非常有把握的一件事,妈你不用太操心。”
“你快先去睡觉吧,你明天单位还有事张罗,不像我到办公室睡半天觉,都没人搭理,”萧长华先哄妻子回房休息,才点上一支烟抽起来,跟萧良说道,“我是对云社的情况了解不多,但听老大的意思,你是一点都没有慢慢做的意思啊?你心里到底是什么想法……”
萧潇摊摊手,说道:“我可不是要出卖你,有些事我确实心里没底。在顾培军、徐立桓他们面前,我还能帮你装一装,但咱爸是老狐狸,句就把我的底都套出来。”
市经贸委在诸多市直机关里,算是相当繁忙的一个部门了,萧潇也要比同僚更勤勉一些,但即便如此,这一个月来给他的感觉,基本上都是给萧良拖着往前走,都有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现在生产环节看似基本打通了,销售团队也组建起来了,相关的工作流程一项项拟定出来,但所有的事情都是萧良一手推动,其他人甚至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就感觉是萧良一件紧接着一件将任务安排下来,赶着大家往前走。
“脑健灵”后天就要正式上市了,不仅仅萧潇,徐立桓、顾培军他们也都完全不知道结果是好是坏,心里都没有什么底。
萧潇在顾培军、徐立桓以及陈祝等人面前,要表现出很有信心的样子,但回到家里,到他爸面前就禁不住会流露出一些内心的担忧。
在别人的眼前,前一个半月主要还是为果汁厂的库存销售奔走,新公司的成立,从头掐到尾都仅有一个月。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产品上市前所有的环节都从头到尾打通起来,怎么可能不快,又怎么可能会给人准备充分的感觉?
他爸不好糊弄,萧良又不能说他重生有着前世二三十年的经验,组建、带领六七十人的团队,将这么简单的产品流程走通,压根不能算多大考验。
人手不够用,什么事情都要他亲力亲为,人比较累却是真的。
“如果公司没有放在云社,也没有将代工业务交给果汁厂,是不用这么急促,”萧良沉吟道,“不过都在云社了,不快不行啊,我甚至都不清楚汪兴民的支持,保质期有多长。”
既然下决心留在云社发展,萧良就只能争分夺秒的往前赶着做事。
这是碾压范春江、周健齐以及袁桐这些角色最直截了当的办法。
萧良就是要让范春江、周健齐、袁桐这些人回过神来,想要下决心从中作梗、给他们制造麻烦时,陡然间发现宿云生物的根基,已经深厚到不是他们这些小角色能随便撼动的了。
这样才不用担心汪兴民这些人会摇摆不定。
至于他哥以及顾培军、徐立桓等人心里没底,萧良觉得再正常不过了,毕竟不是谁都有他重生的视野、经验——他现在实际上就是要拖着他哥、拖着顾培军这些人往前跑。
萧良说的这些话,萧长华却深有感受,他之前也是这么猜测的,深吸一口气,对萧良说道:“你既然是这么考虑的,那就做吧,不要有什么犹豫。你们都还年轻,这事要真不成,当做历练也挺好的。”
…………
…………
袁桐推开门走进红浪漫的包厢,对着乐宥连连拱手,说道:
“今天是真对不住乐哥,我接到你电话的时候,就坐在周县长身边参加会议,实在是走不开。唐继华到狮山,几乎隔三岔五就搞什么调研、讨论,还都放在夜里,几个常委、县长都烦得不行,但唐继华毕竟是书记,谁都没辙——”
“我都劝你早点跳出来自己做,”乐宥挥了挥手,表示理解,介绍身边两个朋友,将身边穿装暴露、身材性感的妩媚女孩推到一边,拉袁桐坐到身边来,说道,“你要早听我的,需要吃这份辛苦?”
“我怎么好跟乐哥您比啊,我哪里是做生意的料?”袁桐对乐宥恭维了一番,又压低声音说道,“解放路那块地,我跟周县长说了——现在县里正在千方百计的加大招商引资的力度,那块地给谁不是给?泛华的许总这两天什么时候有空,我看周县长那里时间能不能安排上。”
“哦,泛华现在资金很紧张,可能暂时没有能力做这个项目,”乐宥说道,“我约你出来,是说别的事情,不过也跟这个项目有关……”
“什么事情?”袁桐问道。
“泛华拿不出资金做这个项目,如果说我们兄弟几个自己做这个项目,狮山这边能不能想办法筹到一些资金?”乐宥问道。
袁桐愣怔了一会儿,才慢慢琢磨出来乐宥的意思,问道:“许总那边没有什么意见?”
“老许那边能有什么意见?”
乐宥说道,
“做项目就是攒盘子,我肯定也是希望老许能牵头做这个项目的,但份额最后怎么分,肯定还是看大家各自能拿出多少资金、拉多少资源出来。老许那边能出大头,这个项目最后肯定还是以泛华为主;老许手头资金紧张,暂时还不能从新华通撤出来,也不可能拦着兄弟们不做项目了是不?”
“我个人肯定是没有啥能力,但乐哥的事肯定会放心上,我这两天就帮乐哥打听打听。”袁桐说道。
“你放心,你只要出力了,我心里有数的,”乐宥笑着拍了拍袁桐的肩膀,又问道,“对了,我找你打听一个人——萧良这个人你有没有听说过,好像是在你们狮山下面的云社镇工作。”
“啊,乐哥怎么打听这个人,你认识啊?”袁桐敛起眼睛,小心翼翼的问道。
“就见过一次面,牛逼哄哄的样子……”
乐宥即便料定隋婧只是借萧良疏远跟他的关系,绝不可能真看上犄角旮旯里的野小子,但萧良那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清冷劲,还是令他心里很是不爽。
许建强几次提及萧良不吝褒奖,言里言外想将这小杆子请进泛华,甚至还要给予合伙人的待遇,他心里就更不痛快了。
袁桐在狮山工作有一段时间,乐宥今天遇上,当然要顺便打听一下这孙子是不是真有什么值得高看一眼的。
听到乐宥不屑又厌恶的语气,袁桐心里则是一笑,故作糊涂反问道:
“乐哥就跟萧良见过一面,难道以前不认识吗?”
“我认识的人,有几个你不认识,你别给我装蒜了,这小杆子到底什么来头,搞得你一惊一乍的?”乐宥叫袁桐吊起胃口。
“萧长华你总该听说过吧?”袁桐说道,“萧良是萧长华的二儿子!”
“哦,他呀!”
乐宥再纨绔,不怎么关心市里的事,也听说过萧长华,之前还没真将萧良这小杆子跟萧长华联系起来。
这时候知道萧良是萧长华的儿子,乐宥反而气笑起来了,
“妈的,都说褪毛的凤凰不如鸡,萧长华连凤凰都还不是呢,职务两年前都被撸了干净,萧良这孙子拽到没边,跟他爹是市委书记似的!”
“可不能这么说,萧良不靠萧长华,在狮山也是很厉害的一个角色呢。乐哥听说过肖裕军案吗?”
“听说过一些,但乡镇上的吊槽破事,我也没有怎么关心——怎么说?”乐宥问道。
“肖裕军是云社镇的一个村办果汁厂厂长,很有些手腕的,之前就在狮山混出名堂,名下有建材经营部、有砂石场,是后来回到云社,做了村支书、村办厂厂长……”袁桐说道。
“在县里都混出名堂了,还回犄角旮旯当什么村支书?这人脑子有毛病吧?”乐宥疑惑的问道。
“如果说这个村支书,四年能给他卷走上千万,值不值?”袁桐笑着问道。
“现在乡镇有这么大的油水?”乐宥讶然问道。
“看地方了,有的地方油水大着呢,要不然谁县里混得好好的,回犄角旮旯当村书记啊,还真以为天下有多少人讲奉献啊?不过,肖裕军费尽心机捞了这么多钱,却栽在这个不起眼的萧良手里,”
袁桐笑着将肖裕军案里的一些细枝末节,说给乐宥知道,
“不懂背后出了多少力,肖裕军光明面上就退赔了三百万,才给办了取保候审。就算如此,肖裕军哪怕算挪用,不算侵占,最后也少不了要进去住年。这小子呢,将肖裕军送进去后,自己却摇身一变,从乡镇调到这家村办果汁厂去了,还在外面注册新公司,把这家果汁厂的销售业务都吃了下来,是很能折腾的一个人,你说厉害不厉害?弟弟我反正是完全不被这家伙放在眼里的。”
“这家伙也得罪过你?”乐宥听出味来了,问道,“那你怎么还容他在云社折腾的,你不可能治不了一个乡镇普通干部吧?你还容他做大起来?”
“做大起来才好啊,”袁桐笑着说道,“这个人要是在下面老老实实待着,我们能拿他怎么样嘛?乐哥你愿意费神去踩烂泥坑里的一条小虫子?让他做大起来才好啊,税务、消防、卫生啊,哪个地方不是可以随便捏他?对了,今天狮山就发生一件事,我们县办主任的儿子好像之前也得罪过他,今天被抓住把柄——这孙子折腾起来,也真把自己当作一个人物了,硬生生把人家送进看守所关起来了,我们县办主任求情都不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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