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尔夫球场聚会的半年后,宋瑾收到薛泽和盛书意的结婚请柬。
婚礼定在8月16日,场地也是在顺义这家高尔夫温泉度假酒店。
因为25年前的那个夏天,盛书意在北城再次遇到薛泽,定情的地点就是这里。
至于那半年盛书意跟薛泽之间又发生什么故事?是什么让她改变想法,坚定的相信薛泽的爱从未变过,她没说,宋瑾也没问。
婚礼没邀请太多人,只邀请了亲朋好友。
婚礼上薛泽照旧是白色衬衣,黑西裤,衣摆也没塞到裤子里,领口微敞,还如初见他那会儿一样:散漫慵懒。
袖口上是盛书意为他绣的“一”,但他弯起了袖口,很自豪的将左手手腕上的纹身“一”露了出来。
看到身披婚纱的盛书意在女儿盛夏和父亲盛良海的陪伴下缓缓朝他走来,50岁的薛泽依旧还是红了眼眶。
婚礼致辞时薛泽说:“我薛泽不止这辈子只属于盛书意,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是她的人。”
盛书意泪流满面的被他拥入怀中。
被感动到的宋瑾也趴在陆征怀里,眼泪没一会儿就浸湿了他的衣襟。
陆征抬手轻轻抚摸她的后背,低头亲吻下她的头顶。
女儿陆晴安这时候悄悄的趴在他这个爸爸耳边说了句话,宋瑾没听到说了什么,只听到陆征应了声:“好。”
他这一声“好”不止带着笑意,还夹杂着宠溺。
大合照时,宋瑾和陆征站在一起,时律和安卿就站在他们身旁。
这是认识十几年来,陆征第一次与时律离的这么近。
喜宴上也是安排他们坐一张桌。
阮婳避开老公周向南,悄悄的跟宋瑾说了句:“没想到修罗场迟到这么多年才来。”
宋瑾听后笑着看了看正帮安卿整理耳饰的时律,心想着哪有什么修罗场,过了大半辈子,都早已学会珍惜身边人。
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往日曾付出真心的那个人在心底都有成为亲人。
正因为真爱过,才都希望彼此过得幸福。
而正在爱他们的人,自然也不会伤害他们的“亲人”。
她记得很多年前陆征曾对她说过一句话:“每次膈应时律,想出手弄他的时候,我都会想在你没遇到我的那些年里,他曾是你的精神支柱,是他让你走出儿时的梦魇,是你曾付出八年时间,真心爱过的男人,我嫉妒他,却也感谢他。”
所以这些年,陆征从不与时律有过任何交集,嫉妒与感谢共存时,唯有不见才心不烦。
……
酒店和球场连续三天不对外营业,在这个只属于他们的欢聚场地,打球,唱歌,喝点小酒,聊聊往日里的趣事。
宋瑾终于理解为什么人上岁数后总会喜欢谈及过往,因为每个年龄段都有不同的心境,过去看待事情的角度和想法也都会发生转变;年轻时的桀骜不驯,初生牛犊不怕虎,随着年龄的长大,经历和阅历,开始有所牵挂,不再只想着自己的感受,开始顾忌身边的人。
从一个人,到两人,再到组建家庭,拥有爱的结晶;养育孩子的过程中再重复父辈的人生。
重复这个模版的过程中,唯有那份记忆和经历不同。
看到薛泽时不时的握下盛书意的手。
江雨眼神总会无意间停留在陈燃冉脸上。
周向南帮阮婳整理被风吹乱的头发。
时律把外套披在安卿身上。
唐馨坐在离赵临有些距离的位置,赵临却还是时不时的朝她那边看一眼。
过往关于他们,关于自己那些共同记忆都涌入眼帘,宋瑾突然意识到:他们这群人好像只是年龄和容貌变了,其余的都没发生任何变化。
再看看父辈那桌,正跟孙辈们聊当下流行的软件和游戏,他们好像很想了解,融入年轻人的世界,但力不从心,只能一脸宠溺的点头听着,笑着。
甚至还有几个小孩说的腻了,干脆低头玩游戏,没再理他们几个老人。
他们也只是笑笑,没有再开口打扰,就那样安静的坐着,沉默着。
宋瑾不免想到自己小时候,她为了能跟同学玩游戏,也曾嫌弃过爷爷奶奶总拉着自己碎碎念念。
小时候没觉得有什么,现在再看到这一幕,她只觉得心酸。
她想:到老的时候,她也会被嫌弃吧?
“去走走?”陆征看出来她又沉浸于自己的世界胡思乱想。
牵起她手,带她来到球场的草坪,吹吹晚风,看着夕阳。
陆征开口说:“晴安让我们11月去南溪补办婚礼,她想看你这个妈妈穿婚纱的样子。”
这十年他们的婚礼一推再推,之前是因为人不齐,现在大家都回来了,也该弥补上属于他们的遗憾。
其实,七年前的年三十晚上,他们在江城西湖边那家国营酒店办过一场婚礼,没穿婚纱,只有陆家人和盛家人的见证;也是在那天,宋瑾和女儿陆晴安的名字被陆万林写进了陆家的族谱。
宋瑾回头看了看远处正跟继父盛良海牵手散步的安晓,他们的背好像都已经弯了……
人生又能有几个十年?
她抬头对陆征说:“办吧。”
因为她也想让她的妈妈送她出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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