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岁雪双手将尤季青的头抬起,让他和自己对视。
她眉眼温柔:“我是天上的仙子。”
“我在天上无所事事,不经意间看见了你的遭遇,听到了你的心声,瞧见了你的怨念。”
“时间久了,我对你的好奇变为喜欢。”
“我心动了,也被仙尊发现了。”
“我被挖去了心脏,剥夺了仙根,变成了一个没有心脏的怪人,被丢进了深山里。”
“可我还活着。”
“起初我也很害怕,时间久了,我也适应了,所以我循着记忆来到尤国。”
“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我所做的一切,都足以证明我喜欢你,尤季青。”
尤季青紧紧看着文岁雪,仔细地听着她平静地诉说自己的过往。
“不是我不想留下,是我无法留下了。”
“我本就是因为不甘才能存活至今,可是这些天,我发现,我好像放下了所有不甘。”
“而我,也总能感觉到,好像下一刻,我就要灰飞烟灭了。”
小黑:好狠,竟然诅咒自己。
要不是我知道所有真相,我差点都信了。
文岁雪不搭话,尽心尽力地扮演一个痴情人,继续开口:“青哥哥,对不起。”
“我不应该出现在你面前,我只需要在暗地里默默做事就行了,至少这样,我走了,你就还是你,你什么都不会知道。”
“你不要怪自己。”
“喜欢你,我不后悔。”
尤季青眼眶湿润,几滴泪直接砸到文岁雪的脸上。
他支撑不住,俯身颤抖地抱着文岁雪,哭得像个孩子。
“岁儿···你骗我的···对不对。”
“你总是骗人,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
文岁雪眼眶也不禁蕴满泪水,一行泪直接滚到耳根下。
“嗯。”
“那你就当我在骗人吧。”
她声音轻轻的,像是在哄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轻如鸿毛的声音带着安抚和宽慰,直接让尤季青最后的支撑崩塌,他伏在她身上,泣不成声,整个肩膀一颤一颤的。
半晌,他声音哽咽:“就,没有什么办法可以留下了吗?”
擦掉眼泪,他抬头看着文岁雪:“你再等等好不好?”
“我会想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让你留下的···”
说着,尤季青就准备起身离开,似乎要去找些能起到作用的法器。
文岁雪双手直接禁锢着他的后腰:“没用的。”
“青哥哥,让我好好抱抱你吧。”
她的声音清浅,还带着一丝凄凉。
似乎下一秒就会原地消失。
尤季青慌了神,他再次倾身,捧着她的脸庞仔细盯着,像极了快要被抛弃的小孩。
“岁儿,你再等等,再等等···”
“会有办法的···”
他慌不择路,口不择言地说着。
文岁雪展颜一笑,抬头吻了吻他的唇角。
“青哥哥,你要好好的,不要做坏人,不要让这个世间再经历一次疾苦,知道吗?”
尤季青疯狂摇着头:“不,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要看着我,你要看着我···”
他泪水再次簌簌而下,似乎只要这样回答文岁雪就不会离开一般。
文岁雪笑着蹙起好看的眉头:“你千万不要怪自己,也不要做一些无谓又伤及他人的事情,知道吗?”
“别哭了,让我好好看看你。”
闻言,尤季青仓惶又狼狈地擦掉眼泪,可眼泪却总是止不住往外冒着。
他心如刀绞地看着文岁雪,努力扬起嘴角,却又一次次悲痛落泪。
眼泪一次次模糊着他的双眼。
文岁雪抬手帮他擦了擦,尤季青反手抓住她的手,像是在抓着珍贵的宝物一般。
文岁雪松开眉头,嫣然一笑。
【走吧。】
尤季青晃了晃神,就这么看着文岁雪在自己眼前消失。
他视线愣愣地看向自己还保持着握住空气的手。
身下,是文岁雪身上穿着的华丽衣裳,还有那一堆珠宝首饰。
直到亲眼目睹这一刻,尤季青才彻底相信文岁雪是真的灰飞烟灭了。
“岁儿···”
他哽咽着,一下秒,悲痛的嘶吼吓得宫殿外的侍女们一抖,然后慌忙跪下。
她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尤季青的哭嚎很凄厉。
听得她们都没忍住有些感同身受。
郑国。
休养了一段时间的郑黔正坐在殿内,捡起一个奏折打开。
作为未来的天子,一个月的时间,够他整理好情绪了。
但不知为何,看着看着,他眼泪就涌出眼眶,模糊了双眼。
郑黔抬手摸了摸,神色有些怔愣。
他不明白自己刚才为什么会感觉心脏很疼,就像一个月前,文岁雪自杀那天一般疼。
花园内。
苏妗惜握着昙花荷包,失神地坐在秋千上荡来荡去。
一滴泪自她眼下滑落,刚好晕染在荷包上的那几颗桂花上。
“我看你最喜欢用的香珠是昙花的,所以我绣了一朵昙花。”
“昙花是你,这边的桂花就是我啦。”
那一刻,昙花的清香和月桂的花香冲刺着苏妗惜的鼻腔。
“哪有你这样绣的。”
“怎么了?”
“你是不是嫌弃我,不想让桂花依附在昙花上?”
“哼,不喜欢的话,那我把它拆出来好了。”
“不准拆!”
“谁说我不喜欢了!”
“我喜欢得紧呢。”
低眉,苏妗惜看着昙花一角的几颗月桂,伸出手指,她细细摩挲着。
她有一个不为人知,世人皆唾的秘密。
她喜欢文岁雪。
这十年,除了文岁雪设计的那一次,她和郑黔再也没有过多的接触。
只是为了维持表面的关系,所以会装作一副恩爱的样子。
当时生气,其实就是在气自己对文岁雪有了不该有的心思。
而喜欢她这件事,就只能一直被深埋在心底。
卫中齐爱妻墓前。
墓边零零散散地倒了一地的酒壶。
卫中齐将头靠在墓碑上,醉意熏熏,双眼无神。
“泠儿···”
“我变得好奇怪。”
“对不起啊。”
“我好像,不该来叨扰你···”
“我不该···”
对那个不可能的人有别的心思,不该因她伤心难过,不该对你不忠。
尤国。
床榻上,文岁雪穿着整齐,静静地躺在那里。
这是尤季青用木偶化成了她的模样。
抬脚,沉重地踏出宫殿,望着阴郁的天,尤季青声音嘶哑至极。
“追封皇后,将她厚葬。”
跪在地上的侍女们一惊。
“是。”
待他走远,侍女们抬起头悄悄看去,才发现,尤季青的一头墨发竟然全数变得花白。
这是···
悲到了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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