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运看向一旁的童怀安,立刻变得更加和颜悦色。
“童公子也算通州府读书人楷模了,如今府学中,都以童公子为榜样呢!”
童怀安立刻行了一礼,“大人谬赞了,其实自从小郎去了府学之后,月月霸榜月考榜首,小郎才是当之无愧第一人,学生多有不如。”
“不不不!如今府学中说起怀安哥来,还都佩服得紧。同窗们对怀安哥的文章推崇备至,还时不时拿出来研究探讨呢!”
江宥帧连忙开始了互夸模式,没办法,古代读书人就是这么谦逊。一旦不自谦,那就等着被人说狂妄。
“哈哈哈!都是少年俊杰,都不必自谦!来,咱们屋里坐。”
知县吴运做了个请的手势,此时已经是下晌了,知县特地赶来,总得请人家吃一顿饭吧?
里正便打算摆上两桌,把江族长和江涛他们一起留下,做个陪客。
其实江宥帧有些疲惫,江富贵他们早就回宅子了,她也想回去休息,但一直被拉着脱不开身。
“小郎酒量浅,学生替他喝了这杯酒。”童怀安知道江宥帧酒量不怎么样,于是给江宥帧挡了不少酒。
他已经看出江宥帧有了疲态,席间一直帮着应付吴运,江宥帧便躲了个清闲。
正好吴运的目的也是童怀安,也乐得如此,和童怀安聊得正欢。
“不知这位田管事是在侯府哪位身边当差?”吴运一双不大的眼睛滴溜转,对着坐在里正一旁的陌生脸孔笑了笑。
“鄙人乃是京城侯府外院管事,此次回童家祖籍,便是为了协助六老爷,替二公子举办中举祭祖事宜,并接公子回京。”
江宥帧看向这个田管事,之前在人群中看到的几位生面孔其实是京城童家人。几人都以这位田管事为首,此人不惑之年,很是圆滑。
席间吴运一直向他打听京中童家之事,都被此人四两拨千斤给转开了话题。
许是被逼急了,知县大人终于打算从这位管事下手了。
原本有些不耐烦了,但席间的气氛陡然一变,倒是让江宥帧来了兴趣。
一旁陪坐的江族长和江涛都使劲儿往前角落里缩,他们还有些懵。
今儿他们听到了什么大秘密?里正竟然不是童怀安的亲祖父,只是个童家旁支。
童怀安竟然是京城侯府公子,并且还是长房嫡次子。
他们有些怀疑人生了,侯府公子竟然来了他们这穷乡僻壤之地生活,还一住就是十多年。
他们举着酒盅有些无措,往日里就清冷孤傲的童怀安在他们眼中变得更加神秘高贵。
他们坐了一桌?和侯府公子坐了一桌吃饭?
“此次祭祖之后,应该就要去京城国子监了吧?”
其实吴运也能猜到童怀安为何久居祖籍,不就是因为定北侯续弦后,又生了一子吗?
权贵后院倾轧,侯爵之位自然被不少人觊觎。世子身体不好,缠绵病榻,要是哪天一命呜呼,那这侯爵之位落于谁手?多半是童怀安。
当然,若是童怀安也出了岔子,那肯定就落于长房第三子了。
至于童怀安被放养在这穷乡僻壤,是被迫,还是主动避让,那就不得而知了。
但他知道的是,童怀安已经靠上了四皇子。如今朝中谁不知童怀安是四皇子心腹?就连当今圣上,应该也是心中有数吧?
“我家侯爷甚是想念二公子,当年二公子体弱,大师谏言十八岁之前需回祖籍调养,得祖宗庇护,方能平安顺遂长大成人,这才将二公子送来。如今二公子已经过了十八,自然可回京城了。”
田管事此言一出,童怀安迅速端起酒盅放在了嘴边,遮住了嘴边的不屑。
吴运一听这话就明白不过是对外的搪塞,后宅阴司他可不是不明。
不过既然人家扯了遮羞布,那肯定要全了面子的。
“原来如此!二公子已经中举,得童家祖宗庇护,将来必定蟾宫折桂,光耀门楣。”
里正嘴角露出一抹轻蔑,但也举起酒盅道:“这些年还多亏了本县父母官和本村村民照顾,老朽虽不是二公子的亲祖父,但也是未出五服的堂祖,在此暂代本家敬诸位一杯。”
众人立刻举杯回敬,江族长和江涛尴尬得手都没地方放。他们可真不是有意要听这勋贵家的私事啊!这不是他们说没避着他们吗?
回敬之后,江族长和江涛就对视了一眼,纷纷提出已经年迈,精力不济,就先告退了。
江宥帧也借机提出告辞,就说回来之后还有很多东西没有规整。
人家的目的不是她,自然是佯装挽留一番之后,就同意了。
走前江宥帧拍了拍童怀安的肩膀,她看出童怀安心情不爽,算作无声的安慰。
童怀安心中一暖,小郎还是关心他的。
回去的路上,族长便絮叨上了。
“没想到里正一家大有来头啊!”他感慨万分,“不过平日里也能察觉出几分,吃穿用度与一般的富户可不同,浑身气度也不一般。”
“可不是吗?没想到侯府公子竟然能到咱们这穷乡僻壤来生活,真是太令人惊讶了。”江涛连连感慨,一想到自己今儿和这么多大人物在一起用饭,不禁挺起了胸膛。
江宥帧笑了,童怀安的身份确实不俗。不过等回到京城之后,便不可能会有这么安逸的日子了。别小看后宅争斗,可不比朝堂简单。
族长四下环顾,当看到没人之后,才对江宥帧道:“小郎,这童怀安来咱们清河村的原由恐怕没那么简单。那些大户人家的腌臜事儿不少,你以后远着他些,莫要引火烧身。”
要不说姜还是老的辣呢?族长就看破了一切。
“啊?我看童公子为人不错啊!对小郎也很是照顾的。”江涛不解。
“你整天待在村里,还是见识少了。真以为他是来清河村改风水的?说不定是为了躲避那些人的暗杀。大户人家的事儿,尤其是后院,夭折的孩子可不少,那些死在后院的媳妇婆子,死多少个都算不得稀奇。”
族长说完自知失言,“反正听我的没错,我刚才的话切勿传出去。不要多言,自己小心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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