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色彩万千，却以紫为贵。
譬如大梁的官服颜色。
八品九品官服为青，六品七品官服为绿。
四品五品官服为绯，一二三品官服为紫。
由此可见，紫色最为尊贵。
紫色之所以尊贵，原因无非有二。
一是紫色染料的稀缺性，其染料制作过程也最为复杂，更关键的是染色之后难保持久，极为容易掉色，便造成了物以稀为贵的局面。
二者则是文化和宗教因素，无论是天上的紫微星还是道教中说的“紫气东来”，说明紫色被视为尊贵与吉祥，这些因素增加了紫色的尊贵地位。
锦绣布坊之所以能够闻名京都，便是依靠那绛紫色的锦绣玉锦，比之司衣房都不遑多让。
秦亦若是想帮锦绣布坊，只能从紫色入手。
不过此刻，他想展示的染料配方却不是紫色。
“宋掌柜，我需要你帮我准备些染料！”
“秦公子尽管吩咐便是。”
于是秦亦便说道：“东西很简单，只有两样，槐米和明矾即可！”
在秦亦看过的小说中，对古代黄色的描述，无一例外都是用栀子染制出来的，这样染制出的黄色足够黄，但色彩单薄，不够明亮。
而用槐米和明矾改良之后，染制出的黄色足够金黄，而且不易掉色，是天子龙袍之首选。
秦亦打算用此配方，让宋鸿梓看清他的实力！
果不其然，听到这两个配料，宋鸿梓愣了！
半晌之后，他跟宋卿芙对视一眼，问道：“为何秦公子知道这金黄色的染制之法？难不成，秦公子认识司衣房中的大人？”
秦亦被问懵了：怎么跟他看的小说不一样呢？
“宋掌柜，你也会这染制金黄色之法？你们之前染制黄色，不是用栀子吗？”
宋鸿梓微愣，秦亦这么说，证明这个配方并非从司衣房中而来，不然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个配方本就出自锦绣布坊！
于是他便说道：“最早，染制黄色用的染料确实由栀子而来，只是这样染出的黄色太单薄，也容易掉色，后来我们就做了改良，通过槐米和明矾来染制金黄色。”
“这个配方成功之后，锦绣布坊便将其送给了司衣房，这也是当初锦绣布坊来到京都，在康王世子和玲珑布庄夹击下，还能生存下来的原因！”
“秦公子这配方，难道不是出自司衣房？”
秦亦摇了摇头：“倘若这配方出自司衣房，那在下就不会在宋掌柜面前拿出来献丑了！”
宋鸿梓点头，确实是这个道理。
随后又听秦亦道：“这金黄色的配方，其实是在下自己悟出来的，只是没想到宋掌柜已经提前配制出来，倒是贻笑大方了！”
宋鸿梓摆手，表示不碍事，至于秦亦说的自己悟出来的，并不是太让他信服。
“宋掌柜，那这紫色，来自紫草？”
“……”
看到宋鸿梓点头，秦亦终于松了口气：“那在下明日带着紫色染料，再来府上拜访，告辞！”
说完，秦亦便拉着宁莞言，火急火燎的从宋家离开，刚才太丢人了，他一刻都不想多待。
……
走出尚寿坊时，已然申时过半。
秦亦抬头，阳光低垂，不再刺眼。
就跟他此刻的心情一样。
不过以宁莞言的性格，显然不会安慰人。
“这就是你之前说的万全之法？”
秦亦有些尴尬，讪讪道：“这…纯属失误！”
“……”
本想小露一手，把宋家父女唬住，结果直接丢了個大人，属实离谱。
不过这事也怪不得秦亦，他完全是按照那些网络小说上教的套路，谁知这个时代跟那些穿越文的背景有所偏差，宋家竟然研制出了金黄色染料！
“那…这计划还能继续？”
“当然！”
“可是你的染料失败了。”
“我还有绛紫色配方！”
“倘若，宋家也有你所知道的配方呢？”
宁莞言看向秦亦，目光平静如水。
“不可能！”
秦亦甚是笃定：“我这绛紫色染料，染上之后绝不会轻易褪色！若是宋家也有此配方，就不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宁莞言耸肩，又问道：“那接下来该做什么？”
“我要去一趟三清山！”
“现在？”
“对，现在。”
秦亦朝东边的天际看去，沉声说道。
“好，我陪你去。”
“……”
尚寿坊在京都城西，距离西门颇近，而三清山也恰好在西郊，从西门前往正好。
于是宁莞言又道：“你在西门，不要走动，我回府上骑马，速速回来！”
“好。”
看着宁莞言大不步流星的离开，背影在尚寿坊大街上逐渐远去，秦亦有些感慨。
她有时沉默寡言，说话也直，甚至数次会让秦亦难堪，但宁莞言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对于秦亦的决定，并不会过多问询，而是无条件的信任，甚至还会陪着他一起。
秦亦心中感动。
……
与此同时，玲珑布庄。
二楼的某间临街厢房中，玲珑布庄的掌柜刘贺关上纸窗，扭回身子。
“殿下，他们走了。”
康王世子坐在桌前，放下手中茶盏：“他们去过锦绣布坊？”
刘胜点头道：“布庄的小二见过他，看到他从大街上过去，便留了心思，偷偷跟着了。”
“可知道他们去做了什么？”
刘贺想了想，说道：“小二不敢离得太近，隐约听到似乎是想买锦绣玉锦——他昨天来咱们这里就是为了买云锦，小的还听说，再过几日便是宁夫人的寿辰，他和宁将军买锦绣玉锦倒是可以理解！”
康王世子听到他们只是为了买玉锦，并未当一回事，只是想到今早蒋建波给他带的话，当即怒火中烧：“没想到这小子运气那么好，不然非把他打个半死，让他知道本世子的厉害！”
旁边的刘贺听闻，附和道：“殿下，他的运气不会一直这么好的！宁将军在京都也待不了太久，宁夫人寿辰结束，她怕是就要返回军营！到时候他再敢单独出的话…”
“呵呵！”
康王世子听完，冷笑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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