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重返七零,回首人生 > 第11章 乔迁之喜
    当开学的钟声将要敲响的时候,谭震家的新房终于建好了!

    农历七月十六,公历八月三十日,诸事皆宜,新居落成,大吉大利!

    一大早,谭震家的新房前就开始响起鞭炮声。

    村里的亲戚和街坊四邻都来贺喜了。

    老三叔开始为接待而忙碌,刘英也背着还在牙牙学语的弟弟在厨房帮忙。

    不但是她,还有几个伯母和婶婶都过来帮忙了。

    她们都在厨房里面忙碌着,洗菜,切菜,淘米,忙的是不亦乐乎。

    新房外面的草地上,几位叔伯长辈在准备着中午的午餐。

    正中的地方,用泥砖临时搭建了几个灶台。

    上面放着几个大铁锅,那是从村委会借来的。

    说起来,这还是村里“大锅饭时期”的产物。

    给农村红白喜事帮厨用正好,也算是物尽其用。

    大铁锅上面开始冒着热气的时候,谭震也被迫“忙碌”了起来。

    因为他的早慧,当其他同龄的孩子在晒谷场上疯跑玩耍的时候。

    他被父亲指派跟着四叔去帮忙借桌椅板凳。

    任务虽然很简单,却很考究人的耐心。

    这年头都是这样,无论是哪家办红白喜事,都要借桌椅碗筷。

    谭震的工作就是拿粉笔给借来的桌椅凳子的背面写上主家的名字。

    免得归还时给错了地方。

    这个任务看起来很简单,却一点也不能马虎。

    要知道那个时候的农村普遍文化水平不高,名字都是很接地气。

    什么“富贵”、“长生”“盼男”、“招弟”,用现在的话说就是“有点土”。

    而且还有不少重叠的,稍有不注意,就很容易搞错。

    农村人置办一点家具很不容易,本来人家借你东西就是情分。

    要是把人家好好的桌椅给弄错了,平白的给人家心里增添了不痛快不说。

    还让人觉得这家人办事太糊涂,以后再想去借就难了。

    所以谭震都是非常的谨慎,拿着一个白色的粉笔跟在四叔的后面。

    认真的写着每一个名字。

    谭震写的很认真,粉笔字也写的很工整,一眼就能认出来。

    这一点让粉笔字写的歪歪扭扭的四叔也暗自汗颜,索性写字的事情都交给了自家侄子。

    因为谭震年纪小,搬运桌椅的事情四叔一个人忙不过来。

    四叔又叫了上中学的几个堂哥给他帮忙。

    有了堂哥的协助,工作顺利了很多。

    到十点多钟的时候,晒谷场的水泥地里已经摆满了桌椅凳子,就等客人入席了。

    其实从早上九点开始,就有亲戚开始到了,鞭炮声总是连绵不断。

    要知道谭家可是大家族,除去父亲他们四兄弟,还有七个姐妹。

    再加上母亲的娘家亲戚,还有舅外公舅外婆家的表叔表嫂。

    爷爷辈的亲戚,同门同宗的兄弟叔伯,光吃饭就得安排几轮。

    说实话,这年头亲戚多真不是什么好事。

    人情开支太大,绝对是个大负担。

    今天这个亲戚结婚要摆酒,明天那个亲戚生孩子又要摆酒。

    、你不去可以,礼可不能少。

    哪怕是简单的随礼,这种人情开支多了也是一笔不小的负担。

    农民兄弟脸朝黄土背朝天,干农活本来就没什么收入。

    每次有红白喜事,都得求爷爷告奶奶去外面借钱来撑场面。

    有人会说,没钱就不去嘛,咱惹不起还躲不起呀!

    不去?呵呵…开什么玩笑?你以后还要不要走亲戚了?

    这都是人之常情,你不去都不行。

    整个全中国都这样,难道就你一个人例外吗?

    就说这次办酒席,老三叔就开玩笑的说道:

    “咱家随了那么多份子钱,今天总算见到回头钱了!”

    说归说,为了办这场酒席,老三叔可算是下了血本。

    八毛一斤的猪肉,光猪肉他就买了两百多斤。

    还不包括米油盐酱醋,香烟和糖果也花了不少钱。

    还有那些杂七杂八的香料辅料,看起来不多,却着实花费不少。

    红烧肉、粉丝猪杂、香芋扣肉、小炒肉,每一桌宴席上都是实打实的硬菜。

    保守估计这场酒席支出在400元以上,还不包括自己贴补的那些蔬菜和大米。

    400多块在那个年代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相比收到的那点微薄的礼金,老三叔真的是下了血本了。

    这也是为什么那个年代的人碰上要办红白喜事都是一脸凝重。

    往往一场宴席下来,家里就平白的多了一笔沉甸甸的外债。

    它就像一块巨石,压在你的心头,透不过气来。

    那个时候的摆酒还没有后世的奢侈和浪费,相对比较务实。

    办酒席用的菜都是自家菜园子里面摘的。

    刘英很早以前就在为这一天做准备了。

    她就像一只过冬的老鼠一样,在家里的木箱里面储存了不少好东西。

    有去年就存起来没有吃完的糖果,有放了很久的粉条。

    还有托人从外地买回来的香菇干、木耳干、黄花菜。

    刘英从木箱里面拿出来的时候,谭震甚至看见里面有不少虫蛀的痕迹。

    显然放的时间已是有些久远,看的谭震也是心酸不已。

    为了囤积这些物资,想必母亲也是花了不少心思。

    农村人没有什么经济来源,不管办什么事情,靠的就是一个字“攒”。

    很多东西都是靠着“攒”出来的。

    不管是建房这种大事,还是举办宴席,都是很早就计划开来了。

    没办法,穷家富路嘛。

    就连这场酒席,母亲也是很早以前就在计划,今天才得以实施。

    虽然日子过得艰辛,不过今天刘英还是很高兴的。

    疲倦的脸庞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毕竟自己的辛勤劳作还是有了结果,总算有了一个安身之地。

    再也不用享受那种冬天寒冷夏天闷热的棚屋生活了。

    说实在的,如果不是家里有了“额外的收益”。

    老谭家估计建好新房,就得债台高筑。

    就像上辈子一样,每年年关都在为还债操心。

    回想起曾经的过往,谭震就倍感心酸。

    以前每年大年三十,当谭震和弟弟兴高采烈准备过年的时候,父母总是一脸的沮丧。

    那个时候的他们显然是无法理解父母心情的。

    在他们看来,春节是快乐的,有新衣服穿,有好东西吃。

    现在回想起来,春节对父母来说就是一种煎熬。

    往往是债主一上门,父母又是一阵卑躬屈膝,一番哀求。

    都是乡里乡亲,知根知底,债主往往都是在一声叹息中怏怏而归。

    是赖皮吗?不是!

    是当时传统的农村经济束缚了农民的发展,导致每年过年都是新账加旧账。

    说实话,那个时候的农村家庭就很少有不欠账的。

    尤其是那些老实巴结的农村家庭。

    债务就像一块石头,压在心里,让人格外难受!

    谭震家的亲戚挺多的,不过生活大都不富裕,大都是农村朴实的农村人家。

    谭震看了一下贺礼,大都是脸盆,暖水壶,铁桶之类。

    其中送暖水壶的人最多。

    好家伙,居然有十几个,这下可使劲造了!

    当然也有随现金的,基本是2元一位,要论价值的话,今天这顿铁定亏本。

    就好比你花巨资请亲戚朋友搓一顿。

    然后换回来一些生活用品,其中还有不少是重复的。

    当然账不能这么算,农民兄弟的人情开支都是这样。

    不像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办酒席,那就没有不赚钱的。

    农民兄弟办酒席是含着泪,咬着牙办的,打碎了牙齿也只能往肚里咽。

    吃完午饭,有些比较远的亲戚就开始告辞回家了。

    谭震家比较远的就是嫁到粤省的六姑妈,走路回来单程都要三个多小时,来回六个多小时。

    说实在的,对她来说,回趟娘家真的很不容易,也非常的辛苦。

    母亲拿着报纸包了一些糖果,又拿薄膜袋装了一些没有吃完的猪肉装到姑妈的袋子里。

    姑妈不肯要,又要拿出来,说是帮不了娘家就算了,还要拿东西回去,来回的推辞。

    往往母亲塞进去,姑妈又拿出来。

    最终的结果还是母亲占了上风,于是母亲和姑妈“在客气的争执中”含泪而别。

    那个时候,每次红白喜事过后,你都能见到这样的场景。

    小时候自己总是觉得这些大人就是矫情,推来推去实在有些别扭。

    现在想起来,这或许就是农村人最朴实的地方。

    它像一面镜子,照着我们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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