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叔请村里的木匠专门打制了一个杉木的大木箱,给谭震作储物箱。
为什么用杉木呢,主要是这个木材比较轻。
你想要是用那些什么比较耐用的木头,耐用是耐用,可是也重。
估计坐车什么的也是麻烦,更不用说还要去到县城的学校。
那个时候交通十分不便,木箱太重肯定不好携带。
因为行李一般都是放车厢顶上,那么重的木箱,司机搞不好会拒载。
至于说放车厢里面,你想什么呢?除非你是司机亲戚,否则他绝不会答应。
他还想多坐几个人赚钱呢!
到了开学这天,凌晨五点,天刚蒙蒙亮,老三叔和刘英就开始忙碌了起来。
谭震也赶紧起床来收拾东西,他这人向来不喜欢带太多东西,嫌麻烦。
就带了两套换洗衣服,其他的他准备到了县城再买。
或许是因为谭震即将远离,刘英泪眼婆娑,不时擦着眼角,心中很是不舍。
弟弟谭华还在睡梦中,张开的嘴角不时溢着口水,估计还在梦里回味昨晚的美味吧!
吃完早点,老三叔就催着上路,毕竟班车不等人,还有一个多小时的山路要赶呢。
谭震第一次感觉到母亲的脆弱,她送到村口时,哽咽的话都说不出来。
只是抓着他的小手,摩挲着他的脸,似乎想把他的一切都融进自己的记忆。
回到这个世界,谭震也是第一次远离家乡。
以前在家里的时候不觉得,现在要离开了,心里空落落的。
总感觉丢失了什么,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家乡情吧。
谭震的心中也是非常的难受,他强掩着泪水,努力不让它流下来。
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有那么一刻,他都想留下来,留下来陪伴母亲直到永远!
可是不行,他需要有更大的平台去施展自己的抱负。
那么,他就必须要离开这个小山村,去到外面的世界,那里才有他需要的东西。
老三叔挑着担子,看着流泪的刘英,叹了一口气说道:“回去吧…”。
一直到半山的凉亭,他回头望去,母亲还依然矗立在那里。
像一尊雕塑,一动不动…
…
县一中坐落在宜城县南边一个十字路口。
旁边就是县百货大楼,新华书店,可以说是县城比较繁华的地带。
八点半,谭震乘坐的班车到了县城。
因为去市区的国道就在学校门口,老三叔上车时就跟司机师傅说好,在一中门口下车。
司机师傅很热情,还主动给他们帮忙搬运行李,这才挥手告别离开。
县一中毕竟是重点中学,跟乡中学那破败的红砖瓦房教学楼显然不可同日而语。
光三四层的楼房就有好几栋,全是钢筋混凝土结构建筑。
可能大家觉得水泥建筑没什么了不起。
可是在那个年代,水泥钢材都是国家管控物资,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拿的到的。
印象中也只有在九十年代国家彻底改革开放以后。
水泥钢筋这种老百姓有钱也买不到的东西,才开始出现在老百姓的建筑材料清单里。
和所有的学校一样,一中也在大门口不远处设立了新生报名处,方便新来的同学报到。
谭震赶紧跑了过去,说道:“老师,你好!我是来报到的!”
“这位同学,我们这里是高中部,初中部在那边”。
一位老师看了他一眼,笑盈盈的对他说道。
“我就是来高中部报到的!”
谭震很认真的说道。
“你…你真是高一年级的新生?”
看着年幼的谭震,这个老师瞬间有些发懵。
也不怪这位老师惊讶,要知道现在的孩子普遍上学比较晚。
像谭震这样8岁上高中的的实在是凤毛麟角。
“老师,千真万确!这是我的录取通知书,麻烦你帮我登记一下…”。
谭震把录取通知书递了过去。
这位老师接过谭震的录取通知书很认真的看了起来。
这个时候,他才确信,谭震没有说谎,他果然是高中一年级新生。
“原来你就是谭震同学呀!”
那位老师惊讶的叫了起来。
“是呀,怎么啦?老师”。
谭震看见老师的表情,也是有些懵。
“谭震同学,你还不知道吧?你是我们学校最小的高中生,还是全县的第五名,你还没来,你的大名就已经在学校里面传开了,哈哈”。
“是吗?谢谢老师们的关心,我会继续努力”,谭震腼腆的笑道。
负责报名的老师很热情。
专门安排了一名高二年级的大哥哥带着谭震和老三叔去学校的宿舍。
谭震宿舍在第二栋的306,推开门一看,好家伙!跟乡中学一样,也是上下大通铺!
虽然学校规定每层睡四个人,一个宿舍八个人,看起来有些拥挤。
不过相比乡中学低矮潮湿的瓦房,县一中楼房就整洁明亮多了。
宿舍的空地上放着几个木箱,看来已经有人先到了。
除了床铺上铺着几床席子,宿舍里面空荡荡的,没看到有人,估计是去食堂吃饭了。
那位高年级的师哥把谭震带到宿舍就离开了。
谭震赶紧在下铺找了个位置,老三叔又帮他铺好席子,套好棉被。
接着把大木箱放好,然后两个人一起去食堂买饭票。
和预想的不一样,县一中没有像乡中学那样,要学生自带米菜,而是统一实行食堂供给。
每个月每人交15元的伙食费,由学校统一供应一日三餐。
这也让谭震舒了一口气,实在是带米带菜太麻烦,他那个小肩膀伤不起呀!
因为时间还早,食堂排队的人还不多,谭震很快就办好了一个学期的饭卡。
办好手续已经接近中午,谭震又和父亲一起到银行办了个存折,存了200块钱。
本来老三叔是想存100块的,可是到了县城才发现。
城里的生活样样都需要钱,孩子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于是狠下心存了200元。
当然,一顿告诫是免不了的。
从银行出来,他陪着父亲在街边的小食摊吃了个饭。
谭震也是第一次在县城的街头闲逛。
他惊奇的发现,县城的街头已经有不少私人做起了生意。
开小食摊的,摆摊卖衣服的,卖针头线脑的,可谓是应有尽有。
不过从他们东张西望的表情就可以知道,他们的生意充满了冒险。
看来改革开放的春风已经吹到了宜城,这里的人们已经是跃跃欲试了。
这个小食摊也是这样,就是几条长凳,上面架上几块木板,摆在马路边。
虽然偶尔经过的车辆,会卷起一阵灰尘,但丝毫没有影响食客们品尝美食的心情。
相比国营饭店的爱搭不理,最起码这里的老板服务意识还是挺不错的。
热情洋溢的笑容看着就让人心里舒坦。
而且小摊上看起来也干净整洁,最主要是价格实惠,让过往的食客吃的也舒心。
相聚总是会有离别。
临走的时候,父亲拉着他的手说道:“你现在是高中生了,也长大了,以后要学会照顾自己…”。
父亲的叮嘱像泰山一样的沉重,让谭震的心里平白多了一些伤感。
或许这就是父亲的寄托,它带给谭震的是一副责任。
看着父亲远去的背影,谭震心中百感交集。
他很想喊住他,对他说:“爹,你要保重身体啊!”
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害怕自己的伤感触发父亲的相思,凭白多了一丝牵挂。
那个时候的高中生和大学生一样,第一个学期是要军训的。
不过和大学生一个月军训期相比,他们只有一个星期的军训时间。
教官是从县武装部请来的现役军人,他们裸露的手臂上都有着一些大小不一的疤痕。
浑身上下透着硝烟的气息,一看就知道是上过战场的。
他们一脸的刚毅,站在操场一动不动,看的学生们都是一愣一愣的。
那时候南方边疆正在打仗,全国各个地方的部队都要拉去轮训。
可以说那个年代的军人素质绝对是杠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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