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剑鬼也差点没管住自己的表情,嘴角狠狠抽了两下,怀疑自己听错了似的问道:“长老是否认错人了?”
这瞬间他想这世上是不是还有个叫阿泠的,阴差阳错和他模样生得差不多,又恰好是这风情万种的滇南长老家里姑爷。
可稍微想想他就回过味儿来了,哪里有那么巧的事,他不得不叹息一声改口问道:“田姑娘是否在此?”
婧苗笑颜如花,篝火将她脸蛋烤得微微发红,姣好面容上更添了一丝娇媚,让所有暗暗关注她的人心中都为之发痒。
阿泠觉得集中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也越来越多,不由得眼神催促婧苗长老快些回答他。
“姑娘等候你多时了。”
阿泠一愣,心里忽然想到过桥的时候,暗中有一道视线打在自己身上,莫非是田闵?
既然她来了,为何不大大方方地露面,拐着弯让婧苗来说这么一回又有何用意?
他摇了摇头,心想田闵在滇南也是和长孙璃差不多的身份,低调些能理解,于是问道:“我该去哪儿找她?”
婧苗不语,微微一笑,拍了拍手掌。
正当阿泠不解之时,从这场作为使团安排的篝火宴会外围,忽然走进许多人来。
这些人有男有女,基本都是青壮年为主,着的是极具滇南风情的衣装。
刘慕先前还悄悄跟阿泠传音说,这些衣装纹饰还颇有讲究,具有那什么“文化研究价值”,还懊恼没有把胡狐带过来,否则临摹两幅回去组个滇南民俗文化研究组,起码也能应用到他主张的那些“产品设计”上。
这些门道阿泠实在是没什么兴趣,不过使团一行人等眼睛都看直了,除了浑身上下散发着无形剑意让人不敢靠近的李玄之外,几乎每一个人都收到了邀请。
婧苗走到刘慕跟前,含羞抬臂向他发起热舞的邀请,着实羡煞了一众人等。
“王爷,在我们滇南,篝火旁可不止美酒美食,到了此时,男人也应当邀身边美人共舞才是。”
这便是滇南的习俗之一,阿泠看了看四周,众人都已沉醉在舞蹈纵乐之中,作为旁观者的剑鬼,实在不明白那样摆动四肢躯体,难道真就会让人开心?
想是这么想,来找他的姑娘当真算不得少,说是“门庭若市”也丝毫不为过。
阿泠有些后悔来之前没给自己易容一番,这相貌和面善的天赋有时候也令他觉得麻烦。
于是他干脆学着自家老师的样子,将剑意外露,整个人看上去凌厉无比,使得旁人不得轻易靠近。
他看着老李师父,发现后者也正看着他,无奈一笑传音道:“还是要多跟老师您学学。”
李玄摇了摇头,回道:“你还年轻。”
刀鬼正骂着好的不学,非得学着生人勿近的样子,搞得先前好几个火辣的妹子不敢靠近,忽然间,他感到衣角被人轻轻扯了一下。
阿泠整个后背的汗毛都立起来了,他此刻剑意外泄,谁能让他一丁点察觉都没有就近身到如此地步?
或许是因为对方没有丝毫敌意的缘故,他如此安慰自己道,但随后他瞟了一眼老李师父,发现这位剑道登峰者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他身后之人的靠近。
他面上镇定回头,暗地里却是准备好了一应手段,若对方忽然发难,自己也好有对策。
这一回头他都没看到对方的脸,视线往下,这才发现个戴着兽骨半面的女孩。
即使是兽骨面遮了上半张脸,他依然看得出来这姑娘模样生得好,脑海里不由自主就浮出一个小巧可爱的少女形象。
再加上她勾起的嘴角、清澈的眼眸显得是那般天真无邪,让他不由自主放下了一大半戒备。
他对这女孩忽然有了些“是不是在哪儿见过”的想法,然后又立马明白过来,原来在其他人眼中,自己居然是这样的。
“姑娘,我不会跳舞。”
尽管篝火旁的舞步简单豪放,基本就是大家一起手挽着手蹦跳,他出于本心还是委婉出言拒绝。
没想到那姑娘听完,笑意抹甜,径直上前一步扑在他的怀中,兽骨半面顶得他胸口生疼。
“夫君越发壮实了,我来教你跳。”
这声音揭示了姑娘的身份,阿泠彻底放下戒备,想也是这世上除了田闵之外,哪还有姑娘开口闭口管他称自家夫君。
他这一松懈,便成了由着被田闵拉到篝火旁,加入蹦跳欢乐的队伍中。
阿泠有些局促,干脆趁人不注意两眼一翻,从冷面少年忽然变得开朗许多,嘴角咧起的弧度颇有些坏坏的味道。
“田姑娘,两年不见,你一封书信把我从北桦喊到这儿来,就是为了在这邀我跳舞?”
传音是这么说,但他手上倒是大方,不仅任由田闵挽着,还主动学着别人的样子,手臂将柳腰轻轻一环,最后将手腕贴在田闵腰间为数不多的布料上。
“不写信,夫君就不来吗?”
田闵眨巴眼看着刀鬼,倒是让他一句话也接不上来,半天才争辩一句:“姑娘,你我拢共也没见几面,第一次交手更是直接叫上了夫君,这不好吧?”
他也笑了,周围不知名的乐器将气氛奏得刚好,开玩笑道:“怎么也得我见见你爹娘,你见见我爹娘哦,我他娘的没有爹娘,倒是有个师父不知死哪儿去了,你要找他恐怕够呛。”
“嘻嘻,”姑娘笑的时候腰肢也跟着颤动,顿时让阿泠的手腕有些酥麻,“你说的是站在那边跟把剑似的老头子,还是说的满脸灰雾的那个——若是后者,我已然是见过了。”
这倒是让刀鬼一愣,连忙追问道:“你见过我师父?他在哪儿?!”
田闵笑了笑,顺势往他怀里一钻,似是颇为迷恋那样的温度,刀鬼急了半晌才轻声道:“陪我跳完,我就告诉你。”
刀鬼无奈何,心里不断告诉自己这是为了得知师父的下落,转头一看刘慕如鱼得水般在篝火旁和婧苗边跳边说笑,索性完全放开,沉浸在这样的气氛里去了。
前半夜,使团切身实地体会到了滇南第一站所展现出来的热情,直至迎宾篝火宴会结束,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不舍。
明天就要继续路程,即使再不舍,使团里的文吏士兵们也只好和方才的舞伴告别,甚至有人悄悄闻了闻手上残留的余香,心想着今夜还有没有额外的际会。
刘慕和婧苗留下相谈,不过确实也没有令人误会的场面发生,毕竟李玄一直寸步不移地守在这位郡王身旁。
两人说话的语气时不时会有些轻佻,但内容却是实打实的官面话,那些轻佻的语气倒显得像是两个“领袖”之间距离得当的玩笑。
李玄向不远处的阿泠点了点头,意思是让他放心离去,刘慕身边有他来守着万无一失。
阿泠这便和田闵离开,他很想离开之前跟自己这位老师解释清楚,自己和田闵姑娘真的没什么,不要老是拿那幅“我都明白”的过来人眼神看自己。
“田姑娘,舞也陪你跳了,可否说说你是在哪儿见过我师父——还有你写的那封信里的事。”
此处僻静无人,田闵随意地往阿泠身边的栅栏上一跃,还是一如往常地望天晃腿,漫不经心地说道:“见是见过,不过是在两年之前了。”
一听田闵说起的居然是两年前那场惊天动地的神使之战,他气就不打一处来,当时他灵魂在混沌神界里,当然不知道外边发生了什么,但时间过去这么久,此刻说起这些又有何用。
他耐着性子听田闵说完,赶紧问起信上提及关于面具生灵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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