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敖译,自己都觉得自己奇怪。
就注定不会将这份体贴宣之于口。
而长了嘴不用的后果就是:皮肉再受一顿苦。
大祭司发泄完自己被忤逆的怒火之后,直接抬起腿踩在了死士的肩膀上。
冷笑连连,“我最喜欢调教硬骨头了。”
敖译偏头看向自己被踩住的肩膀。
对方现在并未穿着初见时的那套衣服,脚上也好好的穿着鞋子。
顺着往上,宽松的布料倒是因为动作的原因,勒出了一部分的肌肉线条。
匀称的小腿,纤长的大腿
苏牧尤木着脸,直接把手上的鞭子砸到对方的头上,“你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正常人挨完两顿毒打,再去看打他的人,不应该是目带憎恨和厌恶的吗?
结果这死士倒好,这些该有的情绪没有不说,还带着点欣赏之意??
原本,苏牧尤还在担心,自己按照人设性格行事,会不会给对方的心里留下一定的阴影。
现在看完,以爱人的变态程度,完全不需要担心这点!
敖译顿了顿,垂下了脑袋。
自己把脚踩在他的身上,却怪他看。
算了,作为手下败将,他也没资格争辩什么。
看他这死样,苏牧尤又在他身上撵了撵,这才把脚收回来。
声音不掩怒意,“你这张破嘴长着有什么用?早晚把你的舌头割下来。”
又被威胁挖眼珠,又被威胁割舌头的敖译不知怎么,忽然有点想笑。
不过看对方那么生气的模样,他还是忍住了。
明明有实力将口中的话用实际行动实施,但从头到尾却只是在吓唬他。
就连刚刚那顿惩罚意味十足的鞭打,都只伤皮肉,未伤筋骨。
就像是村外那群用石头剪刀布决定谁送他进囚牢的族人们一样,面前的这位大祭司,心肠同样没有那么坏。
敖译回想起了在这明显过的不错的韩家少爷。
或许,他可以不将秘密藏的那么紧,选择性的告知?
苏牧尤还没想到自己两顿打反把人的信任感打出来了。
他找出新的铁索将对方的双手捆起来。
牵着另一头,将不知好歹搞偷袭的闯入者从囚牢中带出。
敖译这次的是真的老实了,乖乖跟着。
七拐八拐的在狭小的壁廊里穿梭,转的人头晕,只能感觉到时再往上走。
直到面前的门只剩下了一扇。
视线下移,还能看见从门缝里顽强挤进来的草叶。
苏牧尤站定,伸手一推,视线便豁然开朗。
脚下绿草如茵,远处高木丛生。
最引人注意的,当属不远处占地不小的露天浴池。
水声潺潺,还是活水。
苏牧尤拽着死士走进,于浴池边站定,“把自己洗干净。”
敖译有些犹豫。
先不说他身上脏的和这浴池格格不入,就是正经洗澡需要脱衣服的这一个步骤,就让他莫名有些羞意。
大祭司看他这磨磨蹭蹭的样子就不耐烦。
直接往后退了一步,一脚踹在了他的屁股上。
“扑通!”
水花高高溅起。
跟着主人饱经风霜的衣服在水面上浮起,稀碎的布条在水面氤出了点点的血色。
这下是真正意义上的什么作用也没有了。
死士就是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洗,这下浑身湿透,也来不及了。
大祭司选择性忽略了对方脸上的窘迫之色,阴沉着脸继续警告,“别耍花招。”
敖译看了看自己的狼狈,又抬头看了看他,艰难开口,“没有更换的衣服吗?”
见他急了,苏牧尤反而悠闲了下来。
果然锯嘴葫芦就是要逼上一逼才好使。
他在浴池边的大石头上坐下,满不在乎,“你莫不成是个女人不能让我瞧见,否则,何故这般扭捏?”
被质疑了性别的死士有些不高兴,就连原本的羞意都消失不见。
手腕被捆在一起,但并不影响手掌和手指的动作。
他没了犹豫,三两下就把那些稀碎的布料并到了一起,丢到了岸上。
沾了水的布料‘啪叽’摔在了苏牧尤的腿边,溅起的细小水珠直接落到了他的裤腿上。
沁出几滴比周围更深色的印记。
大祭司可不惯着他,当即眯起了眼睛,蠢蠢欲动,“还没挨够打?”
这样的举动,与挑衅有什么区别?
然而不知道是被打开窍了,还是破罐子破摔了。
敖译不偏不倚的与之对视,端的是无比坦然,“打吧,反正你不会杀我。”
这并非是自傲,而是深入分析过后的结果。
他并没错过对方在发现他特殊体质时的激动。
把那些起奇奇怪怪的虫子往他嘴里丢的时候,眸中没有杀意,也没有厌烦。
唯有满满的好奇。
单纯的在期待他会有些怎样的反应。
在发现虫子没能造成太大的伤害,甚至把自己折在他肚子里时,也不恼怒。
甚至还透着几分激动,像是未知的野心在涌动。
综上所述,大祭司是绝对不会要了他的命的。
起码短时间内不会。
“呵。”苏牧尤把玩着身上的银饰,嘲讽,“死猪不怕开水烫?”
说着,视线轻飘飘的落在了对方的身上。
精壮的上半身遍布伤痕,除了他刚用鞭子抽出来的新伤口之外,还有已经愈合了的旧伤。
狰狞的伤疤就像是一条条的肉色蜈蚣,死死的趴在对方的身上。
每一条,估计都代表着一件足以要他性命的艰巨任务。
苏牧尤忽然感受到了死士这个身份的沉重感。
难怪对方在他的鞭打下近乎无动于衷。
跟那些伤比起来,他的手段确实真的不算什么。
在他思索间,死士的身形却是倏地矮了半截。
原来是坐了下去。
清凉的水没过了胸膛,成了穿天然的遮蔽物。
敖译只露出自己的脑袋、脖子和锁骨。
身上被凝视的感觉浅了下去之后,这才自在了点。
他并不是喜欢臭美的人,对于身上的疤痕无感。
可被对方盯着看的时候,心中却突然冒出了一股后悔之意。
:后悔当初伤口愈合之时,怎么不抹一点去疤药。
泥土本身的存在并没有什么问题,可一旦与白云银辉做比较,就会顾影惭形。
至于被骂死猪什么的,他选择性忽略了。
而苏牧尤也在他的动作之下,察觉到自己盯着看的时间有些久。
为掩饰这番异常,他不高兴的拉下脸,“说了让你把自己洗干净,就这么泡着能有什么用?”
就这温和的水流速度,难道还能将他身上的灰烬都尽数冲刷干净不成?
被训斥的敖译木着脸举起手,被水流打湿的锁链看上去更显沉重。
他尽力的按照区吩咐搓了搓。
可由于被绑着双手,到底十分不便。
不说能不能洗干净,他的动作就显得有些滑稽。
苏牧尤不给面子的嗤笑了一声,抬起手冲着他招了招,“过来。”
敖译的视线从他的指尖转到了脸上。
犹豫了几息,还是听话的在对方逗狗似的动作中重新站起身,走了过去。
阶下囚顺从点都是正常的,能少吃点苦。
他如是对自己说道。
锁链碰撞的声音连绵。
桎梏解开,又重新套上。
双手能自由活动了,但脖子上多了一层禁锢。
这下真的更像是一只被驯养的烈宠了。
苏牧尤兴味盎然,牵着锁链的一端并未松手。
对自己的杰作相当满意。
敖译活动了一下手腕,并未因这等超低级的侮辱环节生气。
同时,他的注意力也放在了对方的手腕上。
那里缠绕着层层叠叠的绷带。
应该说自见面起,就没消失过。
原先,他只以为是这个避世部落的什么习俗,是象征着某些不知名寓意的装饰。
然而方才双方凑的那般近,也不用为打斗分神,他清楚的在上头发现了点点渗出来的鲜红。
敖译这才恍然,绷带真的只是绷带。
“你受伤了。”他陈述事实,只不过语气中明显存有疑惑。
身为部落的大祭司,身份尊贵。
方才交过手,也确定了对方的武力值足以傲视群雄。
谁能伤的了他?
那个前两天看见的被旁人称为‘族长’的老者吗?
苏牧尤一扯手中的锁链,让被环着脖子的人在水中狼狈的踉跄了两步。
脸上有着被窥探的不虞,“不该问的别问。”
谁都能对他好奇的吗?
真是逾越。
敖译双手撑在了岸边,才不至于直接摔倒。
对方并未用上内力,这点力气其实不算什么。
但他毫无防备,还是被扯动了。
敖译呼出一口气,压下了滋生的探究欲。
人没什么事就行。
锁链的长度有限,他索性就在大祭司的面前坐下,认真耐心的好好搓洗着自己。
流动的水流将脏东西都冲走,起码看上去一直都是干干净净、清澈见底的。
不至于有什么沉淀,让他不好意思。
百无聊赖的苏牧尤则是把玩着手中的锁链,似乎想将其盘的油光水滑,成为一件艺术品。
敖译无奈的抬头望向他。
每一分细小的颤动,都通过锁链完整的传到了他的脖子上。
叮叮当当的,搅的人心绪不宁。
苏牧尤眼角的余光扫见了他的小动作,刻薄不改,“洗个澡还东张西望,果然很咸。”
咸,闲。
话音落下,敖译几乎是瞬间就理解到了他在内涵什么。
沉默片刻。
低下头,洗的更认真了。
仔细看去,耳朵都被红晕占领。
就在敖译将上半身上的皮肤都搓的泛红,犹豫的将手放在裤腰带上时,苏牧尤刻意将手中的锁链弄出了更为清脆的声响。
“行了。”及时叫停。
敖译听话照做,眼睛直勾勾的看向他,等待下一个指令。
苏牧尤从石头坐凳上下来,继而半蹲在他的面前。
表情有些严肃,“手伸出来,别动。”
之前的用过的匕首被再次拿出。
昨天回去之后有好好的清理消毒,所以这次能直接用。
当手腕被划出了一道口子,溢出的鲜血被玉制的瓶子接住,敖译似有所觉。
他再次瞥向了对方绑着绷带的地方。
所以,那些伤也是自己弄得吗?
“不乐意?”苏牧尤看他臭着张脸,用相当气人的语气说道:“不乐意也没用。”
敖译闭上了嘴,没去解释对方这是误会了。
反而开始反思自己。
是不是因为只剩下最后一个任务,心已经提前放飞上了。
所以才像现在这般,思绪如此活跃,想东想西想个不停。
没个死士样。
等需要的东西要的接的差不多,苏牧尤甩给了对方一块手帕。
敖译从善如流的用其盖在了自己的伤口上,按着止血,“我还没洗好。”
苏牧尤挑眉,“看不出来,你还挺爱干净的。”
之前分明一直无所谓的坐在地上。
敖译垂眸看向水面。
新增的伤并不重,压一会儿就止住了血。
比起这个,只洗了一半这个事实让他无端的感到别扭。
三神王蛊在戒指里嗷嗷待哺,苏牧尤横了一眼闯入者,“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招。”
语毕,他起身离开。
虽然同为男人没什么需要害羞的,但也没必要了解的这般细致。
这间充满了自然气息的屋子里只剩下了一个人。
敖译遥遥望着大祭司离开的方向。
不可否认,想逃跑离开的念头确实在脑海中一闪而逝。
不过,他很快就将那个想法打消了。
从始至终,敖译都不觉得自己一个人能敌的过这儿的一整个势力群体。
会深入虎穴,一方面是任务目标就在里头;另一方面,也是仗着轻功了得,想趁人不备守卫疏散时,偷偷离开。
现在,被大祭司看重的他真要跑了,估计不出片刻钟,就要被全族逮捕。
敖译认真洗澡。
反正跑不了。
算了,不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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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牧尤拿着一个特殊的器皿,用它抽了点瓶子里的血,少量的滴在了白玉高台之上。
目露担忧。
理论常识归理论常识。
等到自己养出来的蛊虫真的要接触到此等危险之物时,还是难免放不下心。
三神王蛊不知自己主人的提心吊胆,本就翘首盼望的它,见零食放到了嘴边,毫不犹豫的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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