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馊主意……醒没有?”
“别催……破了……堵住门!”
“……主母……不醒……滚……没气息了……你们都得死……”
无边黑暗中,卫明玉感觉自己好像是漂浮在空中的柳絮,提不起一丝力气,只能随着微风不停的飘荡,又像是无根的浮萍,顺着水流方向游向远方。
只是耳旁总有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听不真切,它却带着纷乱的信息不断冲击着她的神经,让本就昏沉的头脑刺痛不已。
忍了又忍,她终于忍不住大喊:“好吵,你们别说了!”
她以为自己是拼尽全力的喊声,实际上小得就像是幼猫叫声,好在周围的人(?)时刻注意她的情况,听到了她的声音。
“醒了,醒了!”
“滚啊,别全部过来,守门!”
“你,你,你,守门!”
气急败坏的声音在无垠空间里不断传播,卫明玉听着听着忍不住笑了,接着她就醒了。
睁开眼睛后,她突然觉得还是闭上眼好。
只因为在她前后左右上下的位置堆满了奇形怪状的诡,一眼望去都没有一个重样的。
比如左边一点那个长得像大型乌贼的诡物,果冻状的触手上布满了空洞,一条条淡黄色的肉虫不断爬进爬出,恶心指数拉满。
又或者前方那只人头大小的机械钟表,带着锈迹的镂空表盘里塞着不知道什么物种的大脑,上面还带着新鲜的血丝,随着指针转动,大脑也在不停收缩弹跳。
比它们更怪异荒诞的不在少数,卫明玉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她突然有些庆幸,还好以前见过大世面,不然理智早就要掉没了。
不过,这是什么地方,她不是记得自己跟沈泽一起推开诡城大门的吗?
沈泽又去了哪里?
正在这时,被她吐槽过的脑花钟表忽然飞到她面前,其他诡物看到它的动作后纷纷闭上嘴,接着似男似女的机械声音响起。
“主母,您终于醒了!”
卫明玉表情凝固,“你叫我主母?”
脑花钟表里的大脑疯狂跳动,似乎在点头,“是的,主母。”
“你认错人了,我……”卫明玉刚想否认,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丝猜想,“等等,这里是诡城吗?”
“主母真聪明,这里就是诡城。”
脑花钟表很快肯定了她的想法。
卫明玉顿住了,思绪不断翻滚。
她在诡城,那这些诡物不就是前世被沈泽吞噬的那一批吗?
可是沈泽不在这里,她醒过来后根本感应不到他的存在。
没醒之前它们不停地说堵门,那是不是说沈泽被堵在了门外。
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想,她试探的问道:“沈泽呢?”
这两个字一出,所有的诡物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不止如此,卫明玉感觉这片空间都在抖。
嘭!
好似铜锤敲击牛皮鼓的闷响声从后边传来。
本来有些呆滞恍惚的诡物们纷纷惊醒,随着一阵叽叽喳喳的交流声后,诡物大潮中分出部分诡物朝她身后涌去。
卫明玉转过身,看见了那道熟悉又陌生的白玉大门。
此时的它不在完好,密密麻麻的裂痕遍布全身,看情况随时都要倒塌,只不过有诡物不断贴上去加持能力,所以才勉强维持现状。
“主母,事情的经过就是我们将您的部分魂体牵引了进来,主人留在了外面!现在主人在不停地砸门,很生气的样子,等他来了您记得给我们说点好话啊,我们这一世就跟着您了,相信主人他不会有意见的。”
脑花钟表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过来,它语气十分焦急,连带着两根指针疯狂转动。
一圈圈无形能量从中荡开。
白玉大门上的裂缝慢慢稳定下来,不再蔓延,差点顶不住的诡物们终于松了一口气。
卫明玉有些好奇,“你们有上一世记忆?”
“主母,我好像忘了介绍自己,我是时间诡,世间唯一的时间诡。生来就能掌控时间,所以只要发生过,不管世界重启多少遍,都影响不了我。
因为主人前世吞噬了我,所以他也不受影响。”
卫明玉终于明白沈泽为什么带着前世记忆了,不过她还是想问:“你们不恨他,不想反抗吗?”
她记得诡物可是很记仇的。
如果它们想骗自己,再借着她去伤害沈泽,她不介意解封部分能力将它们灭杀在这里。
哪怕是这具躯壳毁掉也在所不惜。
脑花钟表也就是时间诡抖了抖身体,似乎想要把某种恶寒抖掉,“我们不敢想!如果一个人的实力强大到让你绝望,你根本升不起反抗。他都比以前好那么多了,我们还反抗什么,而且不是还有主母您在吗。”
卫明玉嘴角抽搐,心底感叹道:时间诡它们果然是很懂得自己pua自己的。
时间诡并不知道主母心底的吐槽,见到她没有拒绝终于放心了。
要知道在它穿梭时间线的无数未来中,主母都以一己之力拉住了主人。
当然,这个前提是主母没有拒绝主人。
每次主人犯病,它都拉回时间线,确保主母的情绪稳定,不会嫌弃主人。
不等他们再聊下去,白玉大门上的裂缝又开始蔓延了,这次时间诡的能力也不管用。
“主母,不要排斥我们,我们只融进您身上的嫁衣就可以了,还有主人就拜托你了!”
卫明玉没有拒绝,“好。”
见她答应,这方空间内偷偷听他们谈话的恶诡们激动了。
它们全力释放最后一次能力加持在白玉大门上,随后纷纷涌到少女跟前,争分夺秒的融进嫁衣。
准备殿后的时间诡还准备帮助主母压制这些恶诡,让她更好的驾驭,没想到少女一点压力都没有。
其实它不知道,卫明玉这具魂体是她自己捏的,其中蕴含了她一部分的神体能量,再加上恶诡世界的规则,可谓是天生的诡王体,容纳诡物对她来说就像小溪流入大海,一点感觉都没有。
某种程度上说,她其实比沈泽更恐怖。
等最后一只诡融进嫁衣后,白玉大门砰的一声碎裂开来。
卫明玉瞬间回到了门外的躯壳中,只不过她一时动不了,所以沈泽并没有发现她已经回来。
见大门碎了,面容俊美的青年怀抱着少女缓步走了进去,脚下是破碎不堪的白玉残片,他抬眼看了一圈,却并没有找到他想要见的人。
“明玉。”
低喃声响起,带着微微的笑意,在这无人的空间里说不出的毛骨悚然。
青年沉默了半晌,缓缓低下头,贴着少女的唇瓣,神情冷漠又平静,看不出一丝悲伤。
只有卫明玉知道,沈泽按着自己后脑勺的手掌用力到她头皮发麻。
她感觉自己要是再醒不过来,可能脑袋都要被他按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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