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申翊沉声道:"夜深了,奴才就不叨扰皇后娘娘了。"
话音刚落,晃动的烛光悄然熄灭,裴郁感到脸上掀起一阵微风,黑暗中薛申翊的身影消失不见。
打开的窗被夜风吹得呼呼作响,皎洁的月光毫无阻碍地透过窗洒进室内,光洁的地板上没有留下任何脚印。
裴郁拽过软枕抱在怀里,盯着那处月光发呆。
系统见裴郁一脸愁容,安慰他[其实你也不用太在意,毕竟原文中也没有说过裴冰荷和薛申翊认识。]
裴郁又是一声叹息。
系统[真的,这个位面不行,咱还可以重开!]
裴郁摇摇头[你不懂。]
系统[我不懂什么?]
裴郁委屈[薛申翊好像嫌我平。]
系统[?]有时候真得很想掐死你们这群男同。
系统磨牙[你一个男的要什么胸!]
裴郁更忧愁了[是啊,我一个男的他居然还嫌弃我没有胸。]
系统[……]别唠了,滚吧,累了。
乾熹宫外。
一道身影从黑暗的拐角处出现,薛申翊拍拍身上的灰尘,反手而立。
他余光中冷意闪烁:"出来。"
草叶晃动,一道人影半蹲在薛申翊脚边。
和钟繁长得如出一辙,只是脸上有道刀疤的男人应声道:"属下在。"
"你以后就跟在皇后娘娘身边。"
"是。"
钟简有些不理解薛申翊的目的,但还是恭敬地应声。
话音刚落,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一阵风中。
钟繁赶过来的时候只看到原地的薛申翊,他把红色的大氅盖在薛申翊身上。
"爷,起风了,小心夜里中了风寒。"
薛申翊左手指压在拇指的扳指上,淡道:"陛下如何了?"
"回爷,属下问过太医院了,靠药方吊着呢。"
"叫太医院的人加大剂量,务必让他挺过这个月。"
"是。"
"对了,六皇子最近功课可还认真?"
钟繁面上犹豫:"这……"
薛申翊一见他这样还有什么不明白:"也罢,明日咱家去瞧瞧就是了。"
"我才不要同掌印交谈呢!"
清脆的嗓音在御花园中回荡。
少年生了一张精致可爱的脸,脸蛋还带着婴儿肥,奔跑中鼻尖上沾染了一层薄汗。
他正把华丽的宫装阔袖一直卷到手肘处,露出纤细白嫩的胳膊,眼神雀跃地盯着眼前的那棵树。
少年晃动着手中的弹弓,得意洋洋地对身后的小太监挑眉:"福禄,你瞧见那窝鸟蛋没?本皇子一会儿只需要用一颗石子就可以轻易将其拿下!"
福禄哪管得上什么鸟蛋鸡蛋的,他快哭出来了般围着少年转圈:"哎呦我的爷哎!您可别玩儿了!您的功课还没做呢,这薛掌印来了见你这样淘气,怕不是要扒了奴才的皮啊!"
"掌印人很好的,你怕他作甚?"轩辕明渊不解地努嘴。
福禄:"……"谁家好人一个月扒三张人皮啊?
福禄哭道:"六皇子,你快回去学习会儿吧!"
轩辕明渊把手指放在自己嘴里将自己的脸往外扯,做了个鬼脸:"本皇子就不!"
"你分明是害怕背不下来功课被掌印训斥,才一再拖延时间。"
一道声音响起,这声音染着点不易察觉的哑,雌雄莫辨的好听。
"谁在说话?"
轩辕明渊听到这一声像被踩到尾巴的猫,噌地就跳起来环视四周找说话的人。
空气中传来一声笑声,似嘲讽似揶揄。
"六皇子不如回头看看?"
一道窈窕的身影出现在假山一侧,炎炎夏日之中他只着一袭淡雅的竹青色纱裙,恍若牡丹丛中的一点绿清新脱俗。
她只是略点粉黛,精致柔和的眉眼似乎带着不易察觉的冷冽气质。
宫中的美人见多了,轩辕明渊却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人。
他拧眉问:"你是何人?见到本皇子为何不下跪!"
"大胆!这位可是新封的皇后娘娘!"
跟在裴郁身边的宫女怒声呵斥。
轩辕明渊闻言顿时一惊,他想也不想地跪下说:"儿臣参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
裴郁抬手屏退宫女,上前几步看着轩辕明渊道:"六皇子,你觉得本宫说的对不对?"
离得近了,轩辕明渊才察觉出裴郁身上这种若有若无的冷冽和攻击性从何而来。
他有些僵硬地抬头看着裴郁,心里有些嘀咕,这位皇后娘娘是不是有些太高了些?
轩辕明渊咬一下牙说:"儿臣觉得,皇后娘娘说得不对!"
"主子!"福禄震惊地扯了扯轩辕明渊的袖子。
轩辕明渊甩开福禄的袖子,故作镇定地挺了挺胸口。
裴郁全然忽视这主仆二人的互动,目光落在轩辕明渊手中的弹弓上。
"不如这样,我同你比这个,你若是赢了,就继续在这里玩儿。可你若是输了,就跟着本宫去宝钞司见掌印,如何?"
轩辕明渊闻言垂头看一眼手里的弹弓…"比弹弓?"
"嗯,就比弹弓。"
"……"
轩辕明渊把裴郁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除了个子高点儿,肩膀宽点儿,就这细胳膊细腿的,他能比得过自己?
想到这儿,轩辕明渊自信地道:"好啊,那你可不许反悔!"
"不反悔。"
"你想怎么比?"
裴郁声音带笑:"规则全凭六皇子决定。"
"嗯……就这样,一会儿让福禄扔荔枝,一共十颗,谁打中的多谁就赢!"
裴郁点头:"好。"
轩辕明渊晃着手里的弹弓:"谁先来?"
"六皇子先请,不然本宫先出手,恐怕会给六皇子压力。"
裴郁神态自若地示意轩辕明渊先动手。
"……"
轩辕明渊抿一下唇瓣,哼一声。
福禄从轩辕明渊的宫中取回了荔枝,累的满头大汗。
轩辕明渊见状让他先吃几颗荔枝休息一下再开始比赛。
正午的日头太晒,裴郁给自己找了个阴凉的地方遮阴,见到轩辕明渊的举动挑一下眉梢。
系统啧啧两声[多好的小孩,你还为老不尊地欺负人家。]
裴郁无辜摊手[我欺负他什么了?]
系统[你欺他眼盲!]
明明是个男的,非要装成个女的扮柔弱。
臭不要脸的!
而且这些人也真是眼睛瞎,就硬生生看不出来裴郁男扮女装。
就这个子,这肩宽,这胸……
好吧,最重要的是没喉结。
不过那也是时间的问题。
系统窃喜地期待着裴郁露馅的那一天。
待福禄休息好之后,轩辕明渊让他站到五十米处。
他把肩膀放平,拉弹弓的手臂用力,浑身的肌肉绷紧。
嘭——
一颗石子射出,精准地打到了那颗荔枝。
轩辕明渊从怀里掏出另一颗石子,再次迅速弹射出去。
很快,十颗石子全部射出,一共打中了七颗荔枝。
轩辕明渊回头撑着腰对着裴郁晃了晃弹弓,嘚瑟道:"怎么样?不错吧?"
裴郁没有吝啬地点点头。
他走过去接过轩辕明渊手中的弹弓,抬手示意福禄继续。
裴郁的动作散漫,轩辕明渊以为他不会用弹弓,他下意识地想要去纠正,然而还没来得及他动作,裴郁手中弹弓就已经弹射出一颗石子。
石子飞速射出,快地以不可思议地速度精准地击中荔枝,随后穿透了荔枝核嵌入了后侧的假山。
轩辕明渊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侧脸一片冷漠的裴郁。
不可能的吧?
就这样打中了?而且还穿透了荔枝核?
他心里安慰自己是巧合,然而还没等他安慰好自己的心情,又是一颗同样的石子射出。
轩辕明渊:"……"
嘭嘭嘭,连续几声过后,轩辕明渊眼底彻底失去了光。
裴郁反手把弹弓扔进轩辕明渊怀里:"走吧,随本宫去宝钞司。"
"……"
轩辕明渊盯着裴郁的背影,他把弹弓又随手扔给了福禄,小跑着追上裴郁的步伐。
轩辕明渊一脸崇拜地道:"皇后娘娘,你告诉儿臣,你这是怎么做到的?"
"……"
见裴郁不搭理他,轩辕明渊锲而不舍地窜来窜去在裴郁眼前晃。
"皇后娘娘……母后?"
裴郁揉一下刺痛的额角,被他烦的没招,忍无可忍地道:"在眼前放一粒黄豆,由近及远,什么时候可以保证在我刚才射中荔枝的距离下可以射中黄豆,你就可以做到百发百中了。"
"啊?一定要是黄豆吗?这太小了……土豆可不可以?"
—
"真的!皇后娘娘可厉害了!就这样,唰唰唰……就射中了十个荔枝!"
轩辕明渊兴高采烈地比划着自己白日里看到的一幕。
薛申翊手中掐着书,见状视线也不动一下地用手指敲击两下案面。
"咱家觉得,陛下再怎么唰来唰去,今日怕是又要通宵温习功课了。"
轩辕明渊很快蔫下来,像霜打的茄子一样哦一声。
他嘟囔着:"反正我也不会被父皇看到……为什么还要学……"
"殿下在说什么?"
薛申翊冷淡的表情看的轩辕明渊心头一颤,他攥紧手中的毛笔摇摇头,打着马虎眼:"我是说,今日的知识格外入脑……"
薛申翊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会儿,见薛申翊移开视线轩辕明渊才松了一口气。
夜深,蜡烛的蜡油滴答滴答地滴落。
薛申翊放下手中的书,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夜深了,送六皇子回宫。"
轩辕明渊身影一闪,被人带着消失在了原地。
钟繁推开门走进来,把手中的东西递给薛申翊。
那是几颗粗糙不堪的石子,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薛申翊撑着脸,从中捻起一颗。
钟繁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薛申翊的神色:"爷,你觉得……"
"这上面有内力的残留。"
薛申翊捏着那颗石子,声音浅淡。
钟繁心里顿时塌陷下去一块儿,他伸出手在自己脖颈间晃了晃:"要不要……"
"不用,没这个必要。"薛申翊眼神莫名地看着钟繁,道:"而且,你觉得你可以打得过他?"
钟繁:"……"虽然是事实,但是直接说出来未免也太伤面子了。
这石子是钟简从假山上扣下来交给他的,钟简的武功在他之上,而钟简用内力把这石子震下来都要废不少力气,更不要提他了。
想到这儿钟繁不禁感慨,难怪皇后娘娘在废弃的宫中那么淡定,合着人家是个一等一的高手。
薛申翊:"而且今日这出戏,也是她特意演给我看的。"
钟繁:"啊?为什么?"
"我总得露出些马脚,让薛申翊开始注意到我,进而怀疑我。"
裴郁用梳子梳开自己的发丝,看着铜镜中那张脸。
眉眼精致,虽然还稚气未脱,但是出落而显现的面孔轮廓已经可以看出这是一张好看极了的少年面孔。
没了胭脂水粉的雕琢,那种扑面而来的少年气就更加难以忽视。
这是一张不会让人跟女性联系在一起的脸,可是偏偏因为年幼的原因,经过后天化妆的勾勒,就柔和掉了这些特点。
系统不解[为什么?]
裴郁[我要让薛申翊对我感兴趣。]
系统意识到这个问题,警惕了[你不会是想要泡反派吧?]
裴郁摇摇头,还没等它松一口气,裴郁笑了[我要让他追我。]
系统[……]啊啊啊啊啊!
它气得半死不活地躲进裴郁脑海深处。
—
裴府
"娘,怎么办啊!杨闻哥哥也要去这次宫宴,他见过我的!"
裴冰荷捏着蓝氏的手,小脸惨白惨白的。
她也是今日蒙面出府,偶然听到杨闻回京的消息才知道此事的。
杨闻多年前前往饶州,她以为此后杨闻都不会回京怕影响自己于是彻底断了这段关系。
如今杨闻回京,若是让他知晓这件事……那他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想到这儿裴冰荷脸色更白了,泪珠子不停地往下掉。
蓝氏心疼地拍拍自家女儿的手,安慰说:"放心吧,娘明日会向宫中递信,告诉那个小蹄子应该怎么做的。"
"她会听吗?"裴冰荷眼中含着泪水,泫而欲泣地问。
蓝氏:"放心吧,她的丫鬟小桃还被我留在府中呢,她那个娘死后,都是这个小丫鬟照顾她,为了让这个丫鬟活命,她不会不听的。"
裴母离世后,蓝氏没少在暗中给裴郁使绊子,吃穿用度甚至赶不上府中的下人,生病了也没有钱可以买药,如果不是这个丫鬟一直跟在裴郁身边,裴郁早就病死在后院的破屋子里了。
所以蓝氏无比确定裴郁会为了这个丫鬟答应她的请求,这也是蓝氏选择把小桃留在府中最重要的原因。
裴冰荷这才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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