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贞十一年,初秋。
九皇子府的菊/花开得正盛。
比花更艳的,是后花园中的环肥燕瘦。
虽然在白惟墉退隐后,秦丰业权倾朝野。
但朝中各成派系,也不都是秦丰业的人。
有的百年氏族,世家门阀不愿意给秦丰业锦上添花,也在寻求新的大树依靠,看中刘尧的不在少数。
有的因为实力低微,不被秦党看上,从而转投其他阵营。
也有的腰缠万贯,但依旧是为人所看不起的商贾末流,意图攀上皇亲国戚,跻身上流。
这些势力在接到韦贵妃的请帖后,纷纷派出家中被寄予厚望的女儿,前来赴会。
一时之间,九皇子府空前盛况,可见这些年韦贵妃的经营为刘尧攒下不少实力。
这些莺莺燕燕们于皇子府的后花园中赏菊,都是教养极好的闺秀,无人在这种场合掐尖要强,做出上不了台面的事情。
表面上一派和乐,争奇斗艳,倒比那盛开的菊/花还要养眼几分。
韦贵妃站在阁楼上,观察着这些贵女的举动。
这时,她指着其中一名少女,示意刘尧看过去:“尧儿,那是礼部尚书家的嫡幼/女,品貌才学都极好,为人也和善。”
刘尧顺着韦贵妃指的方向看过去。
那是一名身穿水蓝色衣裳的少女,打扮并不华丽,却分外得体。
尤其是那珍珠做的抹额,与雪白的肌肤相得益彰,更显柔美的气质。
刘尧点头:“母妃的眼光,极好。”
韦贵妃露出笑意:“这么说来,尧儿是看上了?”
刘尧没有直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道:
“母妃,今日上门的闺秀都大有来头,等会儿您可不兴表露太多,以免得罪那些不被选中的人家。”
韦贵妃眉头蹙起:“母妃问你话,你怎么顾左而言他?”
刘尧默然不语。
韦贵妃见他这般模样,也无可奈何。
这时,韦贵妃又看中了其中一名少女,她示意刘尧看过去:
“尧儿,那是宋太傅的亲孙侄女,宋家满门清贵,在朝中有很多人拥趸,要是你能与宋家结亲,于你大有裨益。”
刘尧淡声开口:“宋太傅从来不掺和这些事,宋家的姑娘怎会上门?母妃,这其中可有什么内情?”
韦贵妃笑着解释:“这是个庶女,如此出身,在嫡女嫁得对时无关家族的阵营倾向。”
“但要是嫡女押错宝,她们就会成为一个家族与一方势力友好的重要纽带。”
“如今宋家的掌权人是宋太傅,族里无人敢违逆,所以族里的适龄嫡女几乎都许给同样清贵但没有权势的人家。”
“只是宋太傅已然年老,这些庶女自然也就成为族里的备用棋子。”
“等到宋太傅陨落,那么庶女攀上的人,就是新任掌权人依附某个势力的纽带。”
刘尧露出恍悟的表情:“也就怪不得,宋家都有人来。原来是宋家为家族未来留下的后路。”
韦贵妃笑道:“不过是个侧妃而已,是否为嫡女不重要,重要的是尧儿你中意,且这门亲事合适你。”
刘尧笑道:“这么多闺秀,礼部尚书家的小姐和宋家小姐并不是最出挑的,母妃却把她们介绍给儿臣,想来母妃已经属意她们。”
韦贵妃颔首:“那是当然,母妃自是属意她们,但尧儿的想法也很重要。”
“只要不是白府的姑娘,对于你的侧妃人选,母妃不会强力干涉。”
刘尧拱手:“多谢母妃。”
韦贵妃道:“该是时候现身了,别叫这些小姐们久等。”
说罢,韦贵妃正要从阁楼下去。
“长公主到!”
正此时,一声高亢尖锐的突兀声音响起。
紧接着,是仪仗大开的长公主,被人簇拥着走了进来。
满院子的莺莺燕燕,跪地行礼。
“拜见长公主殿下。”
韦贵妃倏然看向刘尧:“尧儿,你邀请的?”
刘尧坦诚:“回母妃,正是。”
韦贵妃尚且来不及问刘尧缘由,只能匆忙下去。
这位长公主,可是令陛下都头疼的存在。
她可不敢得罪长公主。
“长公主殿下怎么有空过来?”
韦贵妃笑着迎上去。
“拜见贵妃娘娘。”
刚起身的闺秀们,再次跪下行礼。
韦贵妃并未理会,噙着笑意把长公主迎上贵宾席。
长公主坐下后,待下人奉上茶水,她才缓缓开口:“贵妃嫂嫂深居宫中,不了解天下大事,怕是也不知晓江北的灾情吧?”
如此直言不讳,韦贵妃一听,当即就判断出这长公主可不是来做客的。
她目光一闪,柔柔回道:“江北发生了什么事儿?本宫却不知晓。”
这般装傻,倒不是糊弄长公主,而是她早已洞悉长公主此行别有目的,于是便配合长公主。
果然,下一刹那,长公主的茶盏猛然砸在地上。
众贵女吓得噤若寒蝉,跪伏身躯莫敢动弹。
长公主的声音,不大不小地响彻整个后花园:
“诸位小姐倒是有闲心,江北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还有空打扮得花枝招展地来赏菊。”
韦贵妃连忙开口:“殿下怕是误会大家了,这茶会是本宫所组,与各位小姐都无关呐。”
长公主笑了:“如此说来,对百姓死活漠不关心的是贵妃嫂嫂,而不是诸位小姐了?”
韦贵妃面色僵硬地赔着笑脸:“是,都是本宫的错,与诸位小姐无关。”
“陛下不喜后宫干政,本宫平日只管侍奉陛下,不知民生之艰辛,本宫实在愧疚得很,望殿下莫要错怪了诸位小姐。”
这位极具传奇色彩,且分外神秘的长公主。
是东陵深受忌惮的存在。
如今韦贵妃这般讨好,无人觉得奇怪。
而这些贵女们,也都很懂得分寸,更是无人敢开口触长公主的霉头。
就在大家都以为长公主会继续发难时,她却忽然转变了态度,变得和颜悦色:“贵妃嫂嫂,莫怪我脾气不好。”
“实乃最近江北发生了罕见的灾情,民不聊生,本宫心底挂念焦急,所以才不分青红皂白,冤枉了贵妃嫂嫂。”
“其实这哪能怪贵妃嫂嫂以及诸位小姐,我等妇人本就深居简出,哪里晓得什么国家大事。”
韦贵妃露出一抹柔软的笑意:“殿下言重了,殿下挂心灾民这份心,本宫看得一清二楚。”
长公主叹了口气:“贵妃嫂嫂真是善解人意,不过我却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韦贵妃心道:来了。
尽管心里透亮,但她还是不得不配合长公主。
毕竟,长公主不是她能招惹的。
于是她笑着开口:“殿下,但说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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