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扑通”一声重重跪到了地上,头撞的哐响。
“老奴什么都没看见,陛下,求陛下饶老奴一命!”
星沉恶人先告状。
“皇叔,瞧你,把老人家吓得。”
闻络大手在他浑圆捏了一把,星沉嫌痒,扁着嘴巴眉头皱起,攥起拳头作势要打他。
软糯的小模样逗得闻络忍俊不禁。
“福公公,起来吧。”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星沉声音温润好听。
“谁说要你命了?朕知道母后时常找你问话,今日之事只是想告诉你,有些话当讲,有些话不当讲。福公公是宫里的老人了,自当知道分寸的,对吗?”
“知道,知道,老奴知道。”
“福公公一家亲眷如今都在京都,听说老父老母哥嫂侄儿一家温馨和乐,朕心甚慰。福公公放心,有朕和摄政王护你,你和你一家老小都会颐享天年的。”
福公公从地上抬起头。
伴君如伴虎,他能在萧慎身旁服侍多年,自然是个顶尖的聪明人。
聪明人最该知道的,就是什么时候该闭嘴,什么时候该张口,以及该选哪一边站队。
“陛下,老奴一定守口如瓶,守护陛下和王爷,不让一丝风透出去。”
星沉很满意。
福公公这情况其实跟赵家是一样的,星沉如果无所依仗,他们就会有另外一个更好的选择。
但只要摄政王站到了他身边,他就会成为唯一的那条路。
否则,就是自取灭亡。
“福公公细心周到,朕信得过。”
“谢陛下,老奴绝不会让陛下失望的。”
星沉此刻被摄政王抱在腰上,衣襟有些凌乱,但衣服还完完整整,身上湿漉漉的,眼角眉梢看着春情荡漾。
闻络舍不得把人放下,但也知道这时候该走了。
他强忍着不舍啄了啄星沉的唇。
“陛下,那我先回去了。”
星沉轻轻“嗯”了一声,目光里是明显的不舍。
闻络把他抱到椅子里,蹲在地上又勾着他脖颈亲了好一会,才狠狠心起身离开。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
星沉在床头让福公公给他贴了一张红纸,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拿毛笔写出正字的一划。
他在细数闻络离开的每一天。
有时候,星沉恍惚间会觉得时间已经过去了好久,他坐在御书房的桌案后,感觉闻络在这里搂着他亲吻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但是回头一数,才将将过了几日。
离别的日子,像蜗牛一样的爬过
八月初十,宫中选秀开始了。
赵太后办事,从来保质保量。
她定好的日子,就是时间再紧迫,她最后也能把事情办得有声有色。
星沉觉得她就是吃了封建社会性别的亏,她要是个男的,做皇帝比萧慎他爹要适合多了。
绝对的一代明君,不知道有多少丰功伟绩要被史书记载下来。
星沉兢兢业业地坐在堂上,看着青春少艾的姑娘们一个个在门外站定,羞怯地垂眸敛目。
太监一个个报出姑娘们的姓氏和家族。
星沉没怎么听,全程注意赵太后跟他说话的言外之意。
一场选秀下来,他这工具人做的十分到位,把赵太后想选的人一个不落地留了下来。
赵太后笑得嘴都咧到了耳后根。
选秀事毕,被选中的秀女们被宫中的嬷嬷亲自送回,去和亲人过最后一个团圆节。
八月十五那天,宫中张灯结彩,赵太后在宫中设了团圆宴,邀各宫妃嫔一起赏月。
星沉第一次看见萧慎的那几位嫔妃。
她们身上有历代后宫女子少有的沉静,不是死水一潭的冷寂,而是一种鲜活的平淡。
星沉有些意外。
从她们身上,他看到萧慎也许不是一个很好的夫君,但却是一位很好的朋友。
他没有给她们孩子,没有给她们盛宠,但是却教会了她们在寂寂的深宫里,过属于自己的日子。
这些名门贵女,原本就习惯于生活在深宅大院里。
进宫后,如果没有那些明争暗斗,也只是离开爹娘换一个地方生活而已。
如果萧慎给了他们相互走动的自由,加上皇宫那么大,各人年龄又相仿,她们可能比原先生活在家里还要快活些。
那些妃嫔见到星沉,个个皆是含笑行礼。
随后有礼有节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赵太后坐在星沉身旁,目光在她们的脸上一一扫过,眼神里难免露出一丝悲戚。
星沉知道她在想萧慎。
萧慎出宫后,星沉就再也没向赵太后打听过他的去向。
他甚至没有问萧慎的生死,赵太后也默契的从没提过。
萧慎既然想飞出这宫城,星沉希望他的身后没有挂碍,一身干干净净。
一旁丝竹声响起,舞女随着乐声翩翩起舞。
清透的桂花陈酿刚刚从地底起出来,封盖上还有树下泥土的芬芳,倒入珐琅酒樽中流光溢彩。
酒香满园子。
一杯杯酒下肚,席间的气氛渐渐热络起来。
那几位妃嫔的话也多了些,凑过来亲亲热热的给赵太后敬酒,倒是一旁的星沉,受到了一些冷落。
这让星沉自在了许多。
天边一轮满月刚刚升起,星沉就向赵太后告了退。
赵太后已然微醺,看着一桌女眷,没有拦他,由着他回去了。
星沉右手拿了一小壶桂花酒,左手拿了一个酒杯,在亮堂堂的月亮地里,走过宫墙长长的甬道,晃晃悠悠地朝自己寝宫回去了。
每逢佳节倍思男人。
闻络,现在走到哪了呢?
南疆的事,京都这边只能探到边缘的东西,内里探不见。
闻络不知道是谨慎还是什么,反正也没让人送信回来。
星沉有点后悔。
怕那天的甜头给少了,让他的摄政王并没那么念念不忘。
也许该由着他撕衣服的。
你看,现在想让人家撕,人家一时半会的还不在呢。
星沉一边走,一边喝酒。
半坛酒下去,心口的火越发旺盛。
回到寝宫后,星沉让福公公把服侍的丫鬟婆子们全撵前殿去了。
他让福公公附耳过来,低低吩咐了几句话。
福公公闻言,匆匆离去,没多会又匆匆的回,随后就一个人静静地守在寝殿的长廊下。
月光在寝宫中庭流泻一地明亮,交杂着花枝的暗影,清风一过,细细的摇晃。
夜一片寂静,似乎连花丛中扇动翅膀的小小虫子都睡了去。
这时,一道雾一般的影子,忽地从花墙的暗影里闪过。
除了墙上的一片叶子轻轻颤了一下,便再没有别的动静了。
等黑影再次出现,已经落到了福公公身前。
福公公即使心里有准备,也还是被吓了一大跳。
他捂着“咕咚、咕咚”的心口。
“哎哟喂王爷,你也提前出个声,老奴吓得魂都快没了。”
来人正是闻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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