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有一只幕后黑手,在把这一件案子往更深处更严重的地方推。
苏玄明等人连着三天去衙门,催促事情的进展,均被官差敷衍回来。
“大人不在,苏郎君,你还是改日再来吧。”
“苏郎君,着实不好意思,大人身体不舒服,今日请了假。”
见苏玄明锲而不舍,同九弟相熟的官差偷偷递话:“你快叫你大哥放弃吧,这事儿不大不小,如今却成了个烫手山芋。你也是懂其中道道的,莫叫大家伙为难。”
九弟找了个无人处,把这番话转给苏玄明。
他不住地打量苏玄明的神色。
苏玄明眉毛修长,一双深邃的眼睛望向紧闭的官府大门。
墨色的瞳孔里翻涌着浓烈的情绪,犹如平静海面下的暗潮涌动。
“大哥?”九弟目露担忧之色。
自家大哥性子纯善,未曾见过那些鬼魅伎俩。
他坚信,浩然正气存天下,阳光普照万物春。
“大哥,小鬼难缠,也许不是……”九弟的话说不下去了。
小鬼难缠也好,是大人的本意也罢,这损害的不都是官府的名声吗?
“无事。”苏玄明冷冷开口。
九弟支支吾吾:“咱们要不要去问问干娘?”
“无需。阿娘曾在年前就告诉过我们,一切顺其自然,尊崇本心即可。”
九弟回想了一下,干娘确实曾经这样说过,原本忐忑的心,瞬间沉稳了下来。
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诸多推手在暗暗发力。
在一处极其隐秘的精致院落里,神秘人乌黑浓密的头发披在肩头,手上转着一只琉璃杯。
“葡萄美酒夜光杯。这琉璃杯果然还是和葡萄酒最相趁。美!美极!”
神秘人嘴角噙着笑,轻抿一口葡萄酒,脸上露出陶醉的笑容。
侍候在一旁的管家笑眯眯的,主子哪里是因为这个美酒感到开怀,分明是因为永昌侯夫人顾南夕吃瘪,而感到高兴。
“主子,小黑说,永昌侯夫人足足在院子里闭门谢客多日,想来,她也是为了这事头疼不已。”
神秘人的脸就像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刚才还阳光明媚,这一刻就变成了阴云密布。
“哼,顾南夕让我吃了这么多次亏,我必定要回报一二才成。”
“那老婆子不是在四处找门路吗?让他和佟贵妃搭上线。”
管家迟疑开口:“这这圣人和顾南夕的关系莫逆,他可会偏向顾南夕?”
神秘人神色一顿,虽说早有消息称,顾南西情郎一事,纯属谣言。
但这男女之事,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谁又敢确保真假?
的确要小心为上。
就在神秘人蹙眉,踟蹰不已的时候,小黑有消息传来。
管家神色凝重,摊开纸条,轻声念:“主子,小黑说,苏玄明在衙门吃瘪数日。在他和一兄弟们商讨时说道,顾南夕要他们顺其自然,尊崇本心。”
“嗯?”神秘人呆愣片刻,顾南溪这使的又是什么招数?
莫非她在后面默默发力?
神秘人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围着小鱼塘不停地转圈。
鱼塘里的锦鲤,胖得跟鲶鱼似的,慢悠悠地在水里游来游去。
神秘人撒一把鱼食下去,那些个锦鲤竟是像见不到的一般,对其不屑一顾。
“养不熟的畜生。”神秘人暗骂一句,随即拍拍手掌。
“这顾南希不是说要顺其自然吗?我倒要看看,面对疾风暴雨,她如何稳坐钓鱼台?”
随着神秘人下了决心,这京都的风浪越来越大。
现在不仅是市井之间,就连了福全茶楼以及各大茶馆,说书人都不约而同地议论起这件事。
“这苏大郎年轻气盛,被人糊弄了去。”
“照我看,是苏大郎认不清楚自个儿,还真当自己是那包青天不成?”
“唉,说这些话有什么意思?那医馆因大夫被抓,多日不曾开门,我连抓药都没地儿可去。”
“你去他们隔壁不就好了?那是正常开门的。”
茶客翻了个大白眼:“那地方是我等平民能去的?脚刚踏进去一步,就得被刮下半层皮下来。”
“钱重要还是命重要?你常去的那家倒是便宜,可人家治死了人哩?”
“不是昏迷不醒吗?竟是死了?”
角落里有人凑上来说道:“听说死状极其凄惨,七窍流血,哀嚎整整一夜。”
“嘶嘶嘶。”
众人直抽冷气。
“这还不如不治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叫人家母亲如何受得了?”
“唉,苏大郎果然不晓事。这等庸医,有何必要要保他?”
福全茶楼二楼,茶香飘渺。
一中年男子不停地翻白眼,埋怨道:“即便你同崔三论有过节,你也没必要扯着人家弟子,往死里霍霍。”
老头今日换了一朵花戴,老脸配大红花,他自己个儿还美得紧。
“跟你说话呢,你作甚不回答?”中年男人没好气道,“若是让崔三论得知此事,要来挠花你的脸,我可不会帮忙。”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
老头子摆正自己头顶上的花,理直气壮道:“我是在替崔三论教弟子,他不感谢我就罢了,还能怨我不成?”
中年男人点了点他,气笑了:“你是自己淋过雨,就恨不得朝其他人扔石头。”
老头嘿嘿一笑,并不做声。
这事闹得如此之大,并非自己一人之功。分明是这永昌侯府树敌太多,引起诸方共同施力。
只是不知晓,这些敌人是冲着永昌侯去的,还是冲着顾南夕,或者是苏玄明?
亦或者是崔三论?
老头垂下眼帘,掩住眸子里的深意。
风浪越大,鱼儿才会奔得越欢。
多年不回京都,没想到京都的水是越来越深了。
就连那老实巴交的小南夕,也开始初露峥嵘。
被所有人惦记的顾南夕,此时正爽歪歪地躺在自己的院落里。
绿梅服饰得极其周到,顾南夕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最大的困扰就是每日来自苏云烟的孝顺关怀。
“今日小娘子送来的是松鼠鱼。”
也不知苏云烟是用什么调味的,浓烈的酸气的扑面而来。
“去送给她的兄弟们尝尝。他们忧心忡忡,食不开胃。”顾南夕摆手道。
绿梅心想,郎君们可没有多忧愁,他们都相信夫人说的顺其自然,遵从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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