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疾步如飞,身边莘莘学子的执念身影不断倒伏在他有脚下,随之消散。
碑林中心有半截巨碑。
虽断却屹立不倒,犹自承载着文明的源流,在岁月中负重孤守。
血肉之躯可断,文华风骨不灭。
林云离断碑已不远。
这里坐着的,已是博学多才的士子,功成名就的君子。
“谦谦君子,当恭谨有礼,徐徐而行,似你这等狼行虎步,唐突无状,岂可入圣人之地?”
突然有高冠博带、头部有着光华莹然的儒生,手持如椽巨笔,向林云砸了过来。
“呵!外表谦恭,内在却是虎狼噬人之心,令人防不胜防,岂不是更卑鄙无耻!”
林云冷笑,强横心力横扫过去。
巨笔断裂,头顶光华的儒生影像,骇然碎裂,消散于无形。
“小子胆大,敢侮圣人门庭,其心当诛……”
一时之间,竟然惹恼了众多修行有成的士子,纷纷喝骂着。
或口吐三尺之剑,或手持经卷砚台……
向林云扑了过来,大有拼命之势。
便是空中翻涌变幻的愁云惨雾,也向这里汇聚过来。
巨大断碑之处,黑云低压,幽风萧瑟……
“王杨卢骆当时体,轻薄为文哂未休。
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
……
“晓战随金鼓,宵眠抱玉鞍。
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
……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
名儒高士,口诵经典,化诗刀文剑,铺天盖地。
又与空中黑云冲撞,雷电惊显,撕裂长空。
刀剑冷冽,雷电狂啸,向林云压制过来。
要将他这敢轻慢圣人之道的狂妄之徒彻底镇[压]。
“哈哈~~~我心知我意,岂去测圣心。天道浩荡荡,我心坦然然!”
林云大笑,言语虽然狂妄,但心中一片正气,岂是邪意执念所能侵犯的了。
随着人的笑声,乾坤剑现,金光爆发。
金光之中,无数经典浮现。
狂啸而来的刀剑雷电,撞击到经典的文字之上,纷纷断裂湮灭……
“想不到这小子看似无赖,但所学却是如此广博……”
“我等在他面前,显得那般的浅薄,无数岁月的枯守,好像都是个空……”
……
扑杀过来的影像纷纷哀叹,或退回到自己的原来的位置,眼神空洞。
或直接消散于无形,了却了枯守了无数执念的执念,彻底释然了。
天空之中,凝聚的愁云惨雾又分散开来,漂浮在空中,幻化出多彩的光华来……
林云就在彩云之下,走过一个个孤独的影子,来到了巨大的断碑之下。
断碑的台基之上,放着一卷竹简。
青翠碧绿,宛如昨天刚刚用新鲜的竹子做成。
只是,上面缺了两根。
林云看到竹简上的缺口,微微一笑,心中已是明白。
从身上拿出好运两支碧绿的玉简来,插入缺口之中。
玉简上面渗出此露珠儿,滚动着。
玉简的颜色也发生了微小的变化,与其他的竹简宛如一体了,完美的很。
到了此时,玉简也化成了竹简。
完整的竹简展开。
里面并无一字。
林云拿出在断魂谷中得到的那一把石刀,在竹简上随意刻了一句。
“唯君子与小人难养也!”
至于为什么就刻这一句,没有什么来由。
不过是心中一动而已。
但字刚刻完。
从竹简之中跳出一个虚幻的老头来。
看那老头面貌,竟然与断魂谷的卖石头的老头一般无二。
“难道就是同一个人?”林云心中暗惊。
当然,如果是同一个,也不能算人。
也可以说是一点执念或者就是个文字经典所化的精灵了。
“小子!你怎么胡刻乱写,如果不是你请我喝酒,我今天非扁你不可!”
老头跳着脚,气急败坏的骂道。
林云知道,此老头就是彼老头了。
“多谢前辈赐刀之恩!”
林云并不气恼,笑嘻嘻的一揖。
“你这小家伙……刚才一路过来,那般的无礼,此时,却是又这般的知礼了。”
老头瞪着眼睛,但脸上怒气却已渐渐消了。
又道:“圣人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如何乱改?”
“你今天要不说出个道道来,否则,藏在这里的东西,你是拿不走的。”
“呵!老前辈要我说出个道道来,那我就说一说。”林云轻笑一声,接着道:“君子也是女子养的。”
听到林云的话,老头一愣,脸上露出些羞愧之色。
林云这样说,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君子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
圣人也不是石头里蹦出来。
圣人之言,确实有些不妥了。
但他终究也不愿意认输,强辩道:“我也不说你乱改圣人之言,我只问你,为何将君子与小人相提并论?”
林云似早已料到他如此问,冷笑一声,道:“君子修身、齐家、平天下是吧!”
“那是自然。”老头傲然道:“君子立身,志存高远,名传古今。”
“也是!以老前辈之意,君子慕名。”林云笑道。
“那又如何?”老头从林云的话音中听出些不善来,心里咯噔一下。
“君子慕名!小人逐利。”林云淡淡一笑。
老头松了一口气,笑道:“那是自然。小人行鸡鸣狗盗之事,追逐铜臭之利,与君子相比,简直是天地之别。”
“确实啊!”林云叹道:“只是这名利本不分家。”
“有多少君子成名之后,莫不逐利。又有多少小人,成为一方巨富之后,以利博名!”
“所以,君子与小人,也不过是一个先后而已。”
“不论君子小人,终究难逃名利的罗网。”
“所以,将他们并列,又有何不可?”
“终究,这世间苦的也只是更多的无法成名,也做不了小人的普通之辈罢了。”
老头听的脸色大变,林云所说,亘古以来便如此,没有半点的差错。
便是世间真是有那等淡薄名利的真君子,但终究也是困顿潦倒而终,谁还又记得他们的清名?
他脸上扭曲,却是又高叫道:“你还是说的不对。当初圣人之言未必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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