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铜包山往事 > 第2章 秋,霜后的旧宅风景
    过了一座桥,又到了一座山,山下面是一条河,一条三叉河,河自渔溪,自来龙,自青木,她们要去哪来?恩阳古镇,都在这里相汇。我选择一条河和河畔的道路,在青石板的旧时磨痕里,见到河畔的土地神庙,小小的神庙却是一方风水的保护神。点三支香便是久违再相识吧!翠碧的山峦,又是一座石桥,可我在漫水桥的翠白上吹过河上的风,去稻谷熟了的田和打谷子的人家。

    我五月初不一样,今年雨水稀少,烘烤的山坡比往年少有些许青绿色,不过略有青涩的金黄稻谷饱满的覆盖了河畔,山谷,还有房前屋后。一幅蓝色的路牌,不知是多少人一生的可遇而不可求!铜包山,我祖先开始梦的地方,又来到一座石堰桥,左侧的河两岸翠柏遮蔽了水的纯白,暗啾啾的光影使河谷换上了荫色的浓墨重彩。只有风摇曳翠柏,露出稍纵即逝的缝隙,我是喜欢这样的河畔森林,有水有避荫的树,少有人语的打扰。

    下了坡,过了桥,上了坡,一座岛在这里又见到两条河,一条是文家河,一条是黄家河,黄家河的水看上去还是没有在今夏初秋少太多的水,或许是黄家河的水的滋润,祖上种下的法国梧桐依然是翠绿的青黛色,走在河流旁的梧桐青石板路,有犬吠,有鸡鸣,有稀疏的人语,遮蔽的梧桐树摇曳的风声,一直白鹭上青天下河谷,进稻田,我知道旧宅前的一座节孝牌坊到了,除了模糊的阆中府巴州县便只有斑驳的水冲痕。好久没有回到旧宅了,坡下的人家早已换上了新的房子,不过山坡上祖先的坟冢倒是修葺一新。竹林莎莎的声音,遥知旧宅的重檐门楣,那仙人指路的彩塑不知坐在翘檐多少个时光岁月。路旁的竹林游动的青蛇,两只松鼠,数条狗子,三只懒猫!我听到谁来了,拐过一座高耸的三层箭楼,青石的石阶,厚厚的青苔,几棵枯黄的李子树,一簇无人打理的郁金香,听说这是祖上从旧时的上海运回来的。花香依旧,我用清泉的白水冲洗久日的干涸。文家大爷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使足力气大声说是哪位,这么热快来喝茶!我笑笑的靠近,说我是这座房子的后人。他高兴的说原来是黄家的少爷,短暂的叙话,我去满是青杠树的上宅,荒废的田野已变成枳的橘子树,塌倒的房子,荒冢凄凄,崖壁上残破的水井观音昭示人去楼空!路旁的黄荊树没有新的折痕,不知道是否还有人记得那年“黄荊条里出好人”的感同身受。

    辛夷树落坠青石阶的干花,听说是我祖上的闺中人“葬花”所结。沿着错落的路向上,桑树的叶子,油桐的果子,滚落的杏仁,红的喜色的枫叶,到了!我孩童曾经自由而快乐的旧宅大院。雕梁画栋今犹在,只是朱颜改。再上层楼,碉楼的窗花望去河上的桥,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三水襟带,一水中流,待浓秋必重墨。走了,祖先只保当时事,子孙后代自寻食!

    铜包山往事悬崖边割草的母亲

    那年半坡森林里,有一处石崖壁上的方寸之地,听说是土匪窝,洞穴外方有郁郁葱葱青草,膏油亮亮的。我是怯弱的,不敢直视那常没于烟缭雾绕的悬崖,村中世代有些传说吓退了孩童的好奇,说土匪窝白骨成了精,以至于孩童岁月的我是一个人无论白天还是夜晚都不敢路过,不过母亲的大胆更让孩童的心,急出了惊恐泣涕。

    时间就是这般惆怅苦涩抹上困顿中离去了山中的田园,可美美梦里有似乎最快乐的时光依然是山中的田野,小池塘,还有山谷里的溪河。那个急的哭泣的孩童,也在岁月沧桑的雨风里更加浓烈怀念逝去的那年酸涩!当时间发条不知道转了多少次,多少次个轮回。我回到了朝思暮想的这片山,这条河,这里的人家,好像有些模糊,好像不曾相识,荒凉而破败的气息从土地,森林,人家还有田坎的茅草荆棘里透了出来,走时的光影斑驳了山中的万千故事,或许我怀念的不是乡土的如今,可能只是梦里残留的心迹吧!

    铜包山往事野坟原上古油井

    山野的坟冢一石门坎下有一石井,少时常好奇,诸窜入坟山野,在数百年的坟冢荫浓里,在泛着金铜色的石井旁伫足伸望。那当阳光的斜晖折去了隔壁的山坳,桐油井里漆黑影动着似那凝视深渊的魅影,大方地对着井中大喊大叫,或许没有礼貌,但却是最实在的样式。你听井里的那个“人”用着和你一样的声音泛着涟漪的波光向着你说出来自自己的对话。我有幸目睹斜晖折转今日最后的光影,斑驳的映照山林里的叶子,在晚霞落入涧谷的上一个时间,风来了,一日的炙热扰动了和光同尘,叶子的光影斑驳在井壁雕花沿。

    晚霞的金光在桐油井上散发出闪闪的星星点点。少时我听山中的人说,那是鬼火浸透在井壁上才有闪烁之光。后来的时间我知道了这是一处古人深凿的石方井。原来的坟冢半坡,在历史的往昔它是“铜包山”可误会的读音在“桐和铜”之间反复错愕,后来的人在前面的遗迹里寻得残刹败壁,这里的榨桐油的地方和满山的油桐树成为了祠堂和荒冢的故地。

    知道漆黑的晚归,稻田里的晕红色消失在半月的朦胧里,几步轻快到了炊烟袅袅的人家,回望坟冢坡上的油桐井,磷火正初戴月!

    铜包山往事寻得油墨,见得寺寂

    浸染着油墨的铜字,泛着深厚的青绿,翻看沉淀了一层数十载的灰尘,来自古老的印刷术依然油光可鉴。记得少时的山中排版的铜字任意的顺序,不一样的字体变幻成世间千言万语。

    那年山中热闹,那年百犬千吠,那年的晨鸡鸣桑树,那年月似炊烟袅;寻找沉积在残垣断壁的巴山夜雨,听着屋檐下刻度般石窝,滴水石穿原来不只是铜字油墨里的文学诗画。忽闻溪波潺潺,从溪涧的风中听到了古寺悠悠,一路寻山下崖,百转千回。一潭清流留住了我等的心伐,越见天色渐沉,雾雨锁山峦,乌鹊隔山鹤唳,雨渐大起来,给这此刻的心绪独添了几分诡异。见潭池深涧有船行,招呼一声,原是山上寺僧,知我等寻山行野,说今夜山中雨急,行山不妥还是宿寺中堂室。还在苦于今夜宿哪里,这可是解了燃眉之极。谈笑间溪头有人家,炊烟袅袅正当时。牛儿游戏水间,好一派山中田园。

    水波漪涟,见得经硐破云出,再回头,不见来时溪畔。僧家语去向山寺还有千步阶,众行人目光仰视,一声长叹,还好都是年轻小伙或快步急行,或手脚并用,我与僧家聊天说地,不经意间山门洞开,一小僧迎来,笑似弥勒,我等拜谢,随小僧去客堂,客堂朝东向,窗窥外,心颤!小僧说寺建筑在独梁孤崖上,此时李太白的“危楼高百尺”可谓此景。

    夜别僧家,晚行寺中,经堂油墨横出,推开门口,探头问僧家,可以进否!僧家说轻声细语。又见铜字墨版,僧家说经卷油墨,保存尚久,不虫蛀,读起来摸起来都是最好!

    深山寺寂,静坐雨柔柔,山多清冷,人多梦!

    古寺清灯冷,空堂叶扫风。

    掩关人寂外,得句佛香中。

    鹤睡不知梦,僧家必言空。

    坐看夜茫茫,惊鹊在林东!

    铜包山往事十大碗里的端阳

    酒是要醇的。也是那年的端阳节下,已是仲夏的山中,雨水来的有些晚,也去的有些急。山中的农家也暂时的闲适,油菜和麦子入了仓榨了油。此时的乡野最香的味道就是那菜油的香,丝丝金黄,巴山的人家第一口醇香的菜油,必然是第一锅的肥锅肉。端阳节气里,艾草薰片山野的每一人家,听说最毒的蚊和虫最是在农历五月初五最毒,薰了艾草洗了艾草,这一年钼目中皆是青山绿水!

    家宴将是头一晚上就要叮叮当当,十大碗,巴山深处的人家节日里的从未错过。早晨,一夜的风吹干了大地曾经的淅淅沥沥,晨阳搁浅在山峦,清晰的红光透射在早起的农人脸庞,炊烟按着历书的传统与红喜的晨光一起勾勒出林际炊烟一抹青。

    家宴中祖父是要拿出窖藏许久的老酒,以祭这年年岁岁有余的太平日子之多不易!大人们的方桌上是讲究内敛和规矩的,我是喜欢这小孩子的一桌,没有酒也没有头头是道,却是最纯真的一桌。坨子肉那年的桌上一魁碗是满脸油光,青笋在山溪的流涧里也才刚刚清嫩,肥锅肉炒青笋配上甜饮也是一般的醉醉。午上三竿,大人们红晕着脸还在一如既往地侃大山。各家的孩子的宴席才悄悄在竹林莎莎的风声中在牛棚旁的稻草堆开始,各家孩子从家中带来了不一样的惊喜,我们学着大人们的模样在属于我们的稻草堆里开始正儿八经的欢声笑语!

    说说笑笑,天色渐起了阴浓,风中的雨也来了时候,藏于稻草堆里的我们和好奇的牛儿开起了玩笑,一瓶白酒下肚的水牛我知道晕晕醉醉的了几日,还好雨水哗啦啦的也配合着不急不躁的下了有些日子,不然我们的屁股可就要“笋子炒肉”了!

    时间去的慢却走的快,恍惚人世,那年的雨水还是如今日一般那样。再回首,人不是,山已变,梦里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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