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白颉离开前城山的第二天,宁延他们就上路了,孔路颜是真的不舍得孔真玄离开。
素素和虞兮柠见面的第一眼就充满了尴尬,素素看着眼前一袭紫衫,楚楚动人的虞兮柠,眼神中满是羡慕,虞兮柠是青州牧的女儿,而她是义国公之女,同样是世家小姐,为什么素素就是如此的动人可爱,锦衣华服;而自己却是一个丫鬟。
想到这里,素素便挤出一丝笑意,作揖行礼,“虞小姐好。”
来到前成山这么久她都不知道宁延身边还有一个婢女,并且不止一个,还有一个蒙着面的红衣姑娘,“宁延,你身边的漂亮姐姐还不少呢。”
素素感激解释,“虞小姐别误会,女婢只是宁少爷的婢女。”
“素素,以后虞姑娘就跟我们一起上路了,这一路上虞小姐就拜托你照顾了。”宁延开口说道。
素素作揖行礼,“这是自然,请少爷放心。”
也不知道两人日后会如何,最起码现在看起来还是一派祥和的。
“嗖嗖。。”一阵口哨声响起,虞兮柠吹动口哨,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一匹白马突然跑来。
在看到白马的第一眼,宁延就忍不住感慨,“好马啊。”
马蹄生风,鬃毛如洌,能日行千里而不息;矫健雄壮,疾驰如星,能夜视鬼道而不失。
这便是夜玉晚流光。
只见夜玉晚流光背上还有一把银弓,站在虞兮柠身边,享受着虞兮柠的抚摸。
“看不出来啊,你还有这么一匹好马?这马是夜玉晚流光吧!这周州牧大人就是财大气粗啊,这价值不菲吧!”宁延看着夜玉晚流光,忍不住叹息道。
身为男人,谁不想有一匹好马。
虞兮柠十分得意的点了点头,“还有点眼里,确实是夜玉晚流光;但这马并非我爹买给位哦的,而是因为一场意外。”
“啧啧,真是羡慕。”宁延咂舌道,“这种意外我也想遇到啊。”
“切。”虞兮柠很是得意的靠在小白身上,眼神中满是珍惜怜爱,这可是陪伴了她十年的朋友,如果可以的话,她其实也不愿意发生那场意外。
。。。
前城山,后山。
头顶乌云阵阵,孔真玄一个人来到后山,翻越成片的海棠树后,一块满是墓碑的墓地出现在他面前,大大小小的石碑屹立在此,在这些石碑之下,随便一人都是儒家不可多得的大才。
这里便是孔家的祖坟,这里躺着的是七百年来孔家的列祖列宗,而在墓群深处,一座新坟格外引人注意,“孔氏五十三代家主孔真卿之墓。”
孔真玄一批过坐在孔真卿的墓碑前,看着墓碑上的字,眼泪人忍不住掉下来。
“大哥,我来看你了。。。”
。。。
殷都,国子监。
孔章熙看着手中从前城山送来的信,激动的眼泪直流,靠在身后的山坡上,静静的看着东方的天空,似乎他的眼前也出现了那一抹金光。
“路颜,孔家靠你了。”孔章熙欣慰的笑了笑,明明是在笑,但是眼泪却掉了下来。
而他一直悬着的心这下总算是能放下来了。
“夫子,于公明求见。”就在孔章熙感慨的时候,于公明的声音响起,这个他来的第一天就注意到的大天才。
孔章熙微微颔首,“公明,何事?”
于公明慢慢走过去,左手拿着书籍,右手拿着黄瓜,一批过坐到孔章熙身旁,“夫子,学生有一事不解,还望先生解惑。”
“但说无妨。”对于于公明的这般行径,孔章熙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于公明咬下一大口黄瓜,缓缓说道,“这是学生的《荡寇策》,您为何不让学生将此书献给陛下?是不是您觉得此书有学生考虑不周的地方,若是有,还请您更正。”
看着于公明气呼呼的啃着黄瓜,孔章熙不由得笑了出来,“公明,你的天赋我看在眼中,这本《荡寇策》平心而论是一本绝佳的治国之书,无论是从对外军事还是对内的变革,都是绝佳,直切病害;若是说现在的大奉是一个带有顽疾的病人的话,你这本《荡寇策》就是绝佳的解药。”
“那为何您不让学生进献?”于公明不解的看着孔章熙。
孔章熙起身,深呼吸一口气,“这书是好,可是他的出现不是时候,现在若是你将此书进献给陛下,陛下不仅不会认真考虑,还会将其当作是妖言惑众的诡辩之书,搞不好就连你自己都小命不保。”
“为何,学生不解?”于公明一脸疑惑的看着孔章熙。
“现在的大奉一派祥和,各地安居乐业,除了川蜀之地外,其余各州都是政治清明,百姓安居的画面;而你这本《荡寇策》所论述的重点是对四方蛮夷的军事和政治手段;所说所言不假,但是若现在献给陛下,你觉得陛下前一刻还在听着国内安宁一派祥和;下一刻就听到四方战乱将起的消息时会高兴吗?”孔章熙无奈的说道。
“可是现在的大奉确实正在面临这些危机,若是不小心提防,后果不堪设想。”于公明起身争论道。
“我知道,这书早晚会到陛下的案几上,不过不是现在。”孔章熙看着于公明,有些感慨的叹了一口气,“公明,你有大才;若是碰到明主,则会是一代名臣,就算官至丞相也不为过;但若是碰到一个昏庸之主,那你只怕后果不堪设想啊。”
“夫子您说的,之前孔先生也跟我说过。”于公明听到这话后,心里不由得想起了孔真卿,当年的孔真卿未尝不是这么说他的。
孔章熙看着于公明,缓缓一笑,“我们为人臣,当尽臣子本分;这并无错,可是任何事都得讲究方法,若是方法不当,反而会适得其反;不仅仅是做事,为人更是如此。。”
孔章熙和于公明靠在山坡上大谈特谈,或许这场谈论更准确的说法是孔章熙对于公明的指导。
于公明太过耿直,这种性格遭人喜欢,但也让人讨厌;他孔章熙知道此人有出将入相的天资,他不忍看着这么一个天才因为自己性格而失去他本该展示自己的平台。
然而或许孔章熙怎么也没有想到,现在的他正在给于公明织一张大网。
。。。
大奉永和三年八月十七日,青州,前城山。
这天天空乌云密布,吹过的风都是凉的;这天宁延辞别前城,前往象州。
回头看着那块写着“儒家正统”四个字的牌匾,孔真玄五味陈杂,宁延和虞兮柠并肩而走。
“你就打算这么一直背着这弓?”回头看着虞兮柠一直背着银月弓,宁延无奈的说道。
虞兮柠下意识的握了握腰间的银月弓,重重的点了点头,“当然了,咱们这一路时间长着呢,谁知道你个臭流氓会对我做出什么事。”
宁延听后,顿时就无语了,“这都过去多久了,还想呢;再说了,你觉得本少爷会是那种随便占别人便宜的人?”
虞兮柠想了想,重重的点了点头,“我觉得你是。”
“。。。”宁延顿时一阵无语,正在赶车的聂红衣看着拌嘴的两人,忍不住笑了笑。
旁边孔真玄也笑道,“是不是发现虞姑娘来了后,公子的话都多了起来。”
“在前城山,公子也在无形中完成了对自己的救赎。。”聂红衣感慨道。
“是啊,公子放过过去的自己了。”
两人相视一笑,脑海里不觉出现那天晚上的事情。
。。。
还是宁延和孔路颜靠在屋顶的那天晚上。
两人静静的靠在屋顶,看着眼前明月。
宁延率先先开口,“孔大哥,你有失去过对自己很好的亲人吗?”
孔路颜喃喃想了想,最后说道,“孔先生算不?”
“不算,你们这不是见面了,当然不能算。”宁延苦笑的摇了摇头。
然后孔路颜自己再仔细想了想,“那就应该没有了。”
“那你就体会不到这种感觉。。”宁延看着头顶的月亮,眼前缓缓浮现出宋璟的身影,那个爱喝酒的邋遢老头,那个叫自己五小子的老头;现在再也见不到了,再也听不到有人喊自己五小子了。
“逝者如斯夫,不可溯也。”孔路颜叹息道,“正是因为他们走了,所以我们才会更加珍惜当下的人,当下的事甚至当下的风景;因为说不定那天我们也会是他们。”
“恩?你这是在安慰我?”宁延更加无语了,转身看向孔路颜。
此时的孔路颜抬头眼睛都不眨的看着月亮,“也不算吧,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安慰。”
“你知道什么,问你什么你都是不知道,然后说一大堆,让我自己乱猜。”宁延无语的说道。
“其实在你问我的时候,你自己就有了答案。”孔路颜笑着说道,“日落西山,故人西辞;终不可相逆而行;旭日东升,伊人在旁,为何不迎光而行?”
“迎光而行。。”宁延呢喃着,缓缓闭上眼睛,一道细腻的泪珠缓缓划过宁延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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