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延死而复生,北蛮军粮被烧,慕容灼灼被迫北撤结束战争;对大奉而言是一个莫大的好消息,然而在项州这三千里土地上,却有一个人此时却不安了起来,那便是陶文远。
作为天子派来项州的使臣,他本想凭此机会一举成名,天子素来不喜宁家,他这次来也是贯彻着这一宗旨,来到项州后,他既没有前往前线体恤将士,也没有在背后为前线大军筹措后勤,而是一直在院子里品茶逗鸟,逍遥了四个月,甚至在得知项州军伤亡惨重也不以为然,甚至在得知了宁延牺牲消息时面对钱桂的再三请求也是不为所动。
在得知宁延没死后,陶文远就开始有些不安,急忙上书言表,希望天子能将自己召回殷都,只可惜他并未等到天子的圣旨,而是等到了手下送来的项州军大获全胜的消息。
陶文远不安的房间里来回踱步,此时手下快步走来,拱手道,“大人,土龙山前线最新消息,宁延让定州军返回定州,他带着剩下的项州军直奔敦煌而来,大人,若是宁延到了敦煌,那咱们就危险了啊!”
不止陶文远知道宁延回来他们没好果子吃,他手下的人也清楚这一点,可以说项州牺牲数万将士,其中也有他陶文远的一份功劳。
“哼!”陶文远此时还强行给自己打气,“怕什么,本官可是陛下亲自任命的使臣,我就不信他宁延敢对本官下手!”
这话说完,旁边的手下无奈说道,“大人,您忘了雍州牧刘岱了吗?这才过去几天啊,这宁延心狠手辣,保不齐会干出什么事呢!”
被手下这么一提醒,陶文远瞬间感到后脊柱发凉,这宁延带着刘岱脑袋闯殷都的事谁不知道啊,陶文远咽了一口唾沫,开始皱起眉头来,这宁延一旦回了敦煌,保不齐自己就是下一个刘岱。。。
这一幕对于惜命的陶文远来说可是他最不想面对的了,本以为来项州是自己辉煌人生的,没想到,这才四个月不到,就要变成终点了。
“是啊,这宁延心狠手辣,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呢。。”陶文远一下子就瘫坐在椅子上,焦虑起来。
此时的手下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大人,其实这也并非是必死之局,就看您敢不敢殊死一搏,若如此,倒是还有一线生机!”
“嗯?”一听还有转机,陶文远直接坐起来,好奇问道,“你有何妙计?”
手下走到门口,关上房门,回过头来,小声说道,“大人,这宁延咱们是没办法,可这是项州敦煌,除了宁延外,还有钱桂钱大人啊!前些天属下在敦煌闲逛之时,看到了钱大人的管家带着大大小小的包裹去了城中一座隐秘的宅子中,您想啊,这可是钱大人的管家,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能干什么?”
“金屋藏娇?还是说别有所图?”这种八卦一下子让陶文远来了精神。
“若是寻常时候,一些风流之事还真不必在意,可这个时候就不一定了!”这个看起来就不像是个好人的手下眼珠子一转,“身为朝廷命官,钱桂金屋藏娇,这传出去他钱桂这州牧也算是做到头了,到时候您在来了捉奸在床,只要有钱桂的把柄在手,还怕他钱桂不让您安全出城?”
“不过还是谨慎点好,没有确凿证据的话,这被动的就是咱们了。”陶文远皱眉说道。
手下当即拱手道,“这个您放心,属下这两天就派人去查查,看这个宅子到底是谁名下的地契,若真是钱桂,那他怎么都抵赖不了。”
陶文远略微颔首,“如此确实是一个办法啊,他宁延说白了不过是定州牧,这敦煌是项州的地盘,他宁延还是要尊重点钱桂,你小子不错啊,等回到殷都后,本官定不会亏待你。”
手下嘿嘿一笑,一脸谄媚的拱手道,“那属下就多谢大人了。”
此时的陶文远有种绝境逢时的感觉,没有了刚才的焦虑,整个人的思绪也变得冷静了不少,“这样,趁着宁延还没回来,你这几天盯紧那座宅子,除了查清楚宅子的主人外,还要看看平日里往来进出的都是些什么人,必要的时候可以先斩后奏!”
“大人放心,属下这就去查。”男子领命退下。
。。。
与此同时的州牧府内,前线军报一封接一封的送到钱桂面前,本来为了前线战事着急的几天几夜都睡不好的钱桂在看到来信后激动不已,在房间里忍不住哈哈大笑。
天下江湖侠客齐聚土龙山,将北蛮五十万大军抵御于国门之外,这本就是大喜;除此之外让他最为高兴的便是军报上说的疾风营绕后千里,一把火烧掉了北蛮粮仓,断了北蛮继续南下念想的同时也迫使慕容灼灼撤军,而此战头功者当属钱旭。
钱桂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做父亲的最大愿望就是儿子成才,做个州牧没什么好得意的,反倒是做了校尉的钱旭让他恨不得现在就去到宁延面前,对他说,这就是我儿子钱旭!
激动的钱桂迫不及待的朝着府衙走去,刚出门便碰上来找自己报喜的曹安国,曹安国神色激动的说着,“钱大人,您都知道了吧,大喜事啊,北蛮撤军了!”
钱桂哈哈大笑,捋着胡须说道,“此战大功在小公子啊,若非他死守土龙山,怕现在你我两人能否活着还是未知啊,”
“是啊,当年军中将军都说能得老将军真传的唯有大公子一人,现在来看,不止有大公子,小公子亦是如此!”曹安国感慨的说道。
钱桂摇了摇头,“要是说大公子是继承老将军的话,那小公子完全就是一个不一样的自己,他与老将军不同,老将军一心忠君,将忠城二字奉为圭臬,但是小公子不一样,他忠的不是天子,而是大奉,他恪守的不是所谓的君臣之纲,而是天下大同;他希望朝堂稳定,但又不希望朝廷无能。”
“哎!”曹安国感慨一声,“要是我曹安国能看到天下大同,那就算是死也能瞑目了!”
钱桂轻轻一笑,“土龙山大胜的消息要尽快传出去,让百姓也跟着高兴高兴。”
曹安国点头应下,还没走远,身后的管家就火急火燎的赶过来,衣服都没来的换的他累的满头大汗,钱桂见状,也有些紧张,但还是压低声音皱眉问道,“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让你去给文姑娘送些粮食衣物吗,你回来干什么?”
老管家擦着汗水将钱桂拉到一旁,气喘吁吁的说道,“老爷,文姑娘的宅子可能被盯上了!”
这几个字吓得钱桂脸都白了,“什么?”
“我按您的吩咐,换上常服去给文姑娘送粮食衣物,谁知我还没到宅子门口,就看到府宅门口比起平日莫名多出许多乞丐,我当时就感到不对劲,因为整条街,他们就待在文姑娘宅子门口,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就没敢过去,赶紧回来向您汇报。”老管家气喘吁吁的说着。
钱桂当即握紧了拳头,这绝对不是好消息,一旦小王爷的身份被暴露出来,那他们项州可就要完了;这早不被盯,晚不被盯,偏偏朝廷使臣还没走这个节骨眼。
“行了,我知道了,这些天你就不用去了,让信得过的人盯紧宅子,一旦有什么异样,及时来报!”钱桂沉声说道。
“是,老爷。”老管家应声退下。
钱桂直接转身回到书房,马不停蹄的写了一封密信,关于小王爷的事情必须尽快让宁延知道。
。。。
慕容灼灼大兵退却,宁延启程南下,还没到敦煌突然接到飞鸿密信,是钱桂的亲笔信,看完信后宁延顿感不妙。
“动作挺快!”宁延皱眉说道。
池明渊就跟在宁延身侧,宁延下意识将信递给池明渊,池明渊看到后也感到有些棘手,“是谁盯上了?难道是乐秦?殷都?”
“不知道,不管被谁盯上都很危险!现在那个姓陶的使臣还在敦煌,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注意到这些。”宁延死死攥着信件,沉声说道。
池明渊心领神会,转身说道,“公子之令,全军加速前进,以最快速度抵达敦煌!”
与陈令枢一路为伴的张尽安疑惑说道,“这么着急?”
陈令枢则另有所感,直接说道,“敦煌出事了!”
。。。
夜幕来临,一直忧心府宅情况的钱桂都想亲自去那边看看了,但他知道他不能去,这个时候越是动静小越好,他们之所以派人监视也是因为不确定宅子里究竟住的是什么人,一旦他这边动静太大了,岂不是坐实了府宅是有问题的。
为此,越是着急的情况,他就越要镇定。
但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老管家颤颤巍巍的走过来,面如死灰,“老爷出事了,有人进府宅了!”
“什么?”钱桂顾不得换衣服当即就往外走,“去趟府衙,让曹大人迅速派人把府宅围起来,一只蚂蚱也别让他跳出去!”
“是。”老管家赶紧往外跑去,他不知道宅子里的文姑娘和那个小男孩和老爷到底有什么关系,只知道老爷对他们很关心,但并不希望他们被人发现。
起初的他还以为这是老爷的一桩风流往事,可细细一想,老爷根本不是那种人,想来想去没有答案的老管家也就不再多想了。
月明星稀,城中府宅内,一身素衣的文昭旻站在大堂前,将小王爷高南槿护在身后,面对这些突然闯进家的陌生人,文昭旻显得格外冷静。
从柳州到项州一路逃过来,生生死死这些年,文昭旻什么画面没见过,死都不怕的他会害怕这些突然闯进来狐假虎威的笑面虎吗?
而这也让这个闯进来的男子感到意外,看着文昭旻一脸淡然的站在那里,男子讪讪一笑,“姑娘,你别怕,我们不是坏人,我们呢只是想找你问些事情,问完就走。”
文昭旻冷笑一声,不屑的看着面前众人,“大半夜的私闯民宅然后说你们不是坏人?几位不觉得这样很可笑吗?”
为首的男子摸了摸鼻尖,尴尬说道,“姑娘,特殊时期特别行事而已。。。”
“你们是殷都的人吧!”文昭旻语出惊人,竟是直接点出了面前众人的身份。
这一下,刚刚还在笑的男子一下子就笑不出来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姑娘是怎么知道的呢?”
“在项州,敢这么闯进这间宅子的,也就只有殷都天子手下的人了吧!”文昭旻不冷不热的说道,“这里是项州,你们这么进来,就不怕钱大人知道吗?”
“哈哈哈。”男子一边笑一边说道,“姑娘你觉得钱大人再厉害,能厉害过当今天子吗?多好的姑娘啊,可惜啊,看你也不像是涉世未深的女子,怎么会甘愿做一只笼中雀呢?”
“人活着总要有活着的意义和价值,你们这些殷都走狗是永远也不会懂的。”文昭旻怒声说道,“今天是想把我们怎么着啊?杀了还是带回殷献给你们天子啊!”
“带回殷都?”男子听的有些一头雾水,“这倒不至于,毕竟。。。”
这个时候小王爷高南槿直接指着面前的男子说道,“你们要是敢对我们动手,宁延哥哥回来绝不会放过你们。”
“宁延?”为首的男子眉头皱起,这里面怎么还有宁延呢?
“小王爷,别说话!”文昭旻赶紧捂住高南槿的嘴,将其挡在身后。
“等等。。”听到文昭旻这话后,场上所有人都不淡定了,尤其是面前的男子,刚刚还在庆幸自己抓住钱桂把柄的他呼吸一下就急促了起来,“等会,你叫他什么?王爷?什么王爷!他到底是谁!”
文昭旻下意识的捂住自己嘴,这个时候的他才反应过来,说错话了!这些人好像不知道小王爷的身份,也不知道自己是谁,更不是之前追杀自己的那些人。
“小王爷!年纪这么小的王爷,难不成!”黑衣人吓得节节后退,“他是景文皇帝之子,失踪许久的彭翊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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