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叹息,“顾娘子她当场就晕了过去,顾氏族人要接她回娘家。

    偏淮阳郡主拿着太后懿旨当令剑,坚持将顾娘子带回了谢家。

    听说宣了府医去看,但现在人还没有醒过来。”

    萧彦沉着脸没说话。

    平安莫名打了个寒战,小声道:“虽然没和离,但太后也罚了谢恒,杖责五十呢。”

    话音一落,见自家殿下身上寒气更重,平安一时有些摸不准头脑。

    听到谢恒没杖责,不是应该高兴吗?

    挠头猜测主子的意思:“殿下是要让谢恒?”

    他伸出一只手做了个抹脖子,翻白眼的动作。

    萧彦双手背在身后,嘴角勾出一抹嗜血的冷笑。

    唇角溢出五个字:“让他残了吧。”

    顾楠那丫头要堂堂正正和离走出谢家,而不是以寡妇的身份。

    平安反应过来。

    “属下这就去找行刑的禁军兄弟交代一番,让他们动手的时候掌握点分寸。”

    杖刑是个很讲究力道的刑罚。

    受刑罚的时候若是打点好,外面看起来皮开肉绽,血肉模糊,但内里却一点都没有受损。

    若是打点不好,五十大板下来,可能外表只是破点皮,但内在脏腑却会受损。

    “属下保证将此事安排得悄无声息。”

    “嗯。”

    平安转身就走。

    “回来。”

    身后传来萧彦的叫声。

    “殿下还有何吩咐?”

    萧彦沉默片刻,“去文昌侯府打听一下,看看她怎么样了?”

    平安小眼一亮,通通通跑回来,仰着头,做捧心状。

    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八卦星光。

    “殿下心疼顾娘子了吧?”

    “心疼?”

    平安点头如捣蒜,巴拉巴拉说了一堆。

    “顾娘子做了那么多努力,差一点就成功了,结果被太后横插一脚。

    即便是陛下,此刻也不好去驳太后懿旨。

    想想就很生气呢,殿下肯定也心疼吧?

    叶大公子的话本里都说了,当你感觉到心疼一个人的时候,就是你心动的时候。”

    萧彦双眸微眯,“什么乱七八糟的?本王”

    “打住,属下知道,您说您都是为了报恩对不对?

    我的殿下啊,您倒是摸摸您的心,问问它到底疼不疼啊?”

    萧彦踹了他一脚,“滚喽。”

    平安揉着屁股嘟嘟囔囔离开了。

    萧彦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太后么?”

    ------

    文昌侯府。

    淮阳郡主也在叮嘱谢恒。

    “我已经差人去打点过了,掌刑的禁卫军手底下有数,五十板子打下来,只是皮肉伤,不会伤到根底的。

    你且咬牙忍耐一下,我打发人在宫门口等你,府医也会去宫门口候着的。”

    谢恒沉默听着,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听到府医的时候才抬头看过来,抿了抿干哑的嘴唇,道:“府医没去顾楠那里看看吗?”

    淮阳郡主脸色倏然拉了下来,满脸恨意。

    “那贱人这番作践你我,你怎么还念着她的死活?”

    谢恒忍不住抬高了声音。

    “母亲,今日丢的人还不够吗?难道还要再加一条虐待媳妇吗?”

    淮阳郡主动了动嘴唇,小声嘀咕。

    “丢人也是因为那贱人算计我们。”

    谢恒只觉得满嘴苦涩,神情阴鸷。

    淮阳郡主到底不舍得拂逆儿子,“行了,我先让府医去给她看一眼,然后再让府医去宫门口等你。”

    谢恒转身离开。

    外面正闹成一团。

    几个身材粗壮的婆子正押着孟云裳和谢瑞去庄子上。

    “恒郎,恒郎救我。”

    孟云裳扑倒在谢恒脚下,仰着头哭得哀哀切切。

    “我知道错了,是我说错话了,我愿意受罚,但求你别把我和瑞哥儿送到庄子上去。”

    谢恒垂眸,面无表情地看着脚下狼狈得犹如一只丧家犬一样的孟云裳。

    发髻散乱,双颊红肿不堪,眼底的仓惶恐惧却令他突然想起顾楠那双清亮镇定的眼睛。

    印象中他从未见过顾楠惶惶哭泣或狼狈的模样。

    顾楠说话总是条理清晰,侃侃而谈。

    顾楠总是镇定自若,不卑不亢。

    顾楠总是

    再看眼前肿成猪头一般的孟云裳,不由眼底闪过一道茫然。

    他为何会对孟云裳痴迷这么多年呢?

    木着脸扯出衣角,吩咐婆子们。

    “还愣着干什么?难道要让本世子亲自把人送庄子上?”

    婆子们立刻上前去拉孟云裳。

    她紧紧抓着谢恒的衣摆,满眼都是急切。

    “你想想瑞哥儿,恒郎,瑞哥儿才四岁啊,如何能受得了庄子上的清苦?

    他是你的亲骨肉啊,想想算命先生的话,你怎么忍心耽误瑞哥儿?”

    谢瑞被一个婆子抱在怀里,哭得十分伤心。

    “爹爹,你不要我和娘了?”

    看到儿子这般,谢恒心里一软,到底没忍住,伸手抹去谢瑞脸上的泪。

    “瑞哥儿别怕,爹爹没有不要你,过段时间爹爹就会把你接回来的。”

    谢瑞哭得不依不饶。

    “过段时间是什么时候?是明天吗?还是后天?到底是什么时候?爹”

    谢恒的耐心没有了,闭着眼吩咐婆子。

    “带走吧。”

    他转身快步离开,将孟云裳凄厉的哭喊以及谢瑞的哭闹声甩在身后。

    到了宫里的刑房,进门就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谢恒不适的皱眉。

    几个禁军围在里面喝茶说笑。

    撇了谢恒一眼,其中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中年禁军上下扫了谢恒一眼。

    似乎在评估他的身板能承受多大力道一般。

    “文昌侯世子?”

    谢恒本能绷紧了身子,嗯了一声。

    几个禁卫军对视一眼,纷纷冷笑。

    “听说是因为宠妾灭妻被罚的。”

    “嗤,妾就是妾,正妻才是旺家的根本,看着人模人样,可惜了,脑子不咋聪明。”

    禁军肆无忌惮的嘲笑,仿佛带着刀子的冷冽寒风一般灌入谢恒耳中。

    他没有宠妾灭妻。

    以前是真心喜欢孟云裳,但也没想过让孟云裳当他的正妻。

    最多就是平妻,不会动摇顾楠正妻的地位。

    他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络腮胡走过来,铁掌般大手拍了拍谢恒。

    谢恒踉跄了下。

    络腮胡扬眉,“既是太后下旨惩罚,兄弟们心里都有数,过过嘴瘾而已,谢世子别放在心上。”

    谢恒暗暗松了口气。

    只是等第一板子落下来的时候,他疼到差点灵魂飞天。

    这他娘的叫心里有数?只过嘴瘾?

    母亲不是说打点过了吗?

    为何还会疼到感觉要见阎王一般?

    谢恒浑浑噩噩挨完五十大板,走出宫门口,已经是冷汗淋漓。

    府医在门口接了他,立刻将他扶上马车涂药包扎。

    他顿了顿,问:“世子夫人怎么样了?”

    府医:“恭喜世子,世子夫人是喜脉,已经有了快两个月的身孕了。”

    谢恒惊得倏然差点从马车上掉下去。

    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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