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楠被谢恒这番自以为是的话恶心到想吐。

    “你贺礼来是为了做我的靠山?震慑那些地皮流氓?”

    目光扫过那副字画和巴掌大的玉白菜,嘴角勾起一抹嘲弄。

    “就凭这幅字画和这尊玉白菜?”

    谢恒神色一窒,随即又挺直腰板,看着顾楠的目光颇有微词。

    “礼轻情意重,你又不是那等世俗之人,怎么如今也计较起礼物的价钱高低了?”

    “送什么礼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站在这里。”

    “我毕竟是侯府世子,那些地痞流氓见了,心里总会生出几分忌惮之心。”

    又是一番自命不凡的理论。

    顾楠冷笑,最后的一丝耐心也告罄。

    “谢恒,你以为你是谁?一个凭借祖上余荫,母亲打点得来的工部郎中而已。”

    “想做我这酒厂的靠山,你,不,配。”

    一字一顿,满眼嘲讽。

    谢恒脸色铁青,压低声音斥责顾楠。

    “没有侯府在背后做靠山,你一个妇道人家,在生意场上寸步难行。”

    “我好心好意为你着想,却被你如此嘲讽。”

    “你要想好了,我现在递个梯子给你,等你吃了亏再想回来爬我这个梯子,可不一定有了。”

    顾楠冷冷睨了他一眼,呵呵。

    “还请谢世子收回自己的梯子吧,我不屑爬,更不需要爬。”

    “你!”谢恒气急败坏,声音却被不远处传来的喧闹声打断。

    一队人敲锣打鼓,热热闹闹朝这边走来。

    围观的人群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纷纷转头看过去。

    那队人很快就走近了。

    众人这才看清竟然不是一队人马,而是四五队的样子。

    走在最前面的是个老仆,恭恭敬敬冲顾楠施礼。

    “前国子监祭酒沈老大人府上恭贺清河县主酒厂开业,老大人亲自作画一幅,玉算盘一个。”

    身后跟着两个小厮。

    一个手里捧着一幅卷轴,另外一个捧着箱子,箱子里的玉算盘在阳光下散发着莹润的光芒。

    “天啊,沈老大人府上派人给县主送贺礼了。”

    围观人群一阵骚动。

    排在第二位的是周老先生的老仆。

    “周老先生送关老爷塑像一个,亲笔墨宝一幅,贺县主开业。”

    围观的人更激动了。

    他们可能不认识前国子监祭酒,可几乎没有人不知道周老先生是谁。

    那是闻名天下的大儒,又隐居在这槐山之上。

    百姓们即便不识字,也对读书人有种天然的敬仰,上山路过周老先生的别院,都恨不得叩拜一番,保佑自家孩子能是个读书的好苗子。

    “周老先生也给县主来送礼了呢。”

    “周老先生学生遍布天下,老先生一送礼,他的学生肯定都要支持县主的酒呢。”

    百姓们的议论声传入谢恒耳中,令他的脸一阵青一阵红。

    这时第三队人过来。

    “徐家老夫人和夫人贺清河县主酒厂开业,送玉如意一对,玉貔貅一座,字画一幅。”

    四五个小厮捧着玉如意,玉貔貅和字画走过来,又引起一阵骚动。

    谢恒眉头一蹙,忍不住问道:“徐家?哪个徐家?”

    管家拱手,朗声道:“我家老爷乃是吏部尚书徐大人。”

    “好家伙,尚书大人,那可是一品大员啊。”

    相比之下,谢恒这个不过六品的工部郎中,实在不够看的。

    谢恒脸色铁青,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接着走过来的是平安,尚未走近,就扯着嗓子喊道:

    “摄政王送玉白菜一对,金蝉一对,招财进宝一对。”

    只见那一对玉白菜,一座翠绿,一座水绿。

    每一座都像一颗大葫芦般大,雕工细腻,条理分明,犹如湖水一般碧波莹莹。

    围观的百姓看得惊呼连连。

    “天啊,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玉白菜。”

    “这是上好的玉石雕刻的,这雕工,一看就是名家雕刻的。”

    “哎呦,这得比谢世子送的那块贵多少啊?”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众人不约而同看向谢恒小厮手里捧的那块巴掌大的玉白菜。

    再看看人家摄政王送的。

    啧啧。

    高下立现啊。

    谢恒被众人嘲弄的目光看得面红耳赤,恼怒异常。

    嘴唇翕动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庸俗,一群庸俗的人!

    他眼巴巴看向顾楠。

    顾楠连个眼风都没给他,笑着向沈家,周家,徐家以及平安道谢。

    “有劳大家费心了,今日我在这里备了美酒佳肴,还请进院品尝。”

    顾二叔和顾三叔上前做了恭迎的手势。

    平安笑嘻嘻地摆手。

    “县主谢早了,还有太上皇的呢。”

    四周响起一片抽气声。

    “太上皇?”

    平安闪身,身后来了一队禁军,抬着一块蒙着红布的牌匾。

    走在最前面的内侍一扬拂尘。

    “太上皇赐清河县主亲笔牌匾一座。”

    顾楠下跪行礼。

    “谢太上皇恩典。”

    内侍躬身,“还请县主亲自揭开牌匾吧。”

    两名禁卫军抬着牌匾上前。

    顾楠走过去,深吸一口气,揭开了上面蒙着的大红布。

    银勾铁画的笔迹,明晃晃的五个大字泛着金光。

    天下第一酒。

    四周百姓们都沸腾了。

    “怪不得酒厂门口连个牌匾都没有呢,原来是等太上皇御赐。”

    “有这天下第一酒的招牌,酒厂肯定能赚个盆满钵满啊。”

    顾二叔和顾三叔上前接过牌匾,亲自挂了上去。

    “气派,果真气派啊。”

    “咱们家大姑娘比一般男儿都出色啊。”

    顾氏族老们以及顾家子弟都来了,仰头看着牌匾,个个脸上都一脸荣光。

    顾楠示意二叔和三叔招呼大家进院吃酒。

    酒厂外面也搭了棚子,要摆两日的流水席。

    今日前来的百姓都可以吃。

    顾楠身边围满了人,一时间四周全是恭喜道贺声。

    谢恒站在人群中,看着被众星捧月般围着的顾楠,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

    如果他和顾楠没有和离,那么今日的一切荣耀,都是他与顾楠共享。

    什么都有他的一份。

    可现在呢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涌上心头,他下意识想靠近顾楠。

    却被拥挤的人群挤得踉踉跄跄,险些跌倒。

    顾楠明明近在咫尺,他却怎么也走不过去。

    只能眼睁睁看着顾楠被众人簇拥着离去。

    等到人群散去,才发现只留他和两个小厮独自站在冷风中。

    顾楠已经抬脚要进酒厂的门了。

    他忍不住上前一步,张嘴要喊。

    如花蹭蹭蹭跑过来,掐着腰抬着下巴,呵呵一笑。

    “谢世子,我们家县主的这些靠山,你也看到了吧?

    世子觉得你能比哪一块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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