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彦离开上阳宫,直奔叶崇扬的小院。

    叶崇扬却不在家。

    小厮道:“我家公子去郡王府看望郡王妃了。”

    安郡王妃精神时好时坏,一年当中有大半的时间都是跟着叶崇扬住在小院的。

    但她时常想起丢失的女儿,伤心犯糊涂的时候,就会坚持回到郡王府住。

    “我不能离开那里,若是南烟回来找不到家怎么办?”

    叶崇扬拗不过母亲,只能送她回安郡王府,他偶尔过去探望。

    小厮从书房里捧出几本书。

    “这是我家公子为王爷准备的,本打算让小人今儿送到府上的。”

    萧彦接过去看了一眼,不由眉峰微挑。

    《首辅娇妻有点甜》

    《重生后我被夫君放在心尖宠》

    《世子的小娇妻》

    放眼望去,不是娇软就是甜。

    这都什么玩意儿?

    萧彦满脸嫌弃就要将书丢回去。

    小厮连忙道:“我家公子说这是他特地为王爷准备的,王爷多看看可以了解女子的心思。”

    了解女子的心思?

    萧彦丢回去的动作一顿。

    平安凑过来小声嘀咕。

    “叶大公子推荐的书,肯定不一样,王爷多看看,说不定就能摸准清河县主的心思了。”

    萧彦默然片刻,将书丢给了平安,背着手走了。

    平安捧着书嘿嘿一笑。

    太好了。

    又有新话本可以看了。

    顺便还可以和王爷探讨探讨。

    感谢叶大公子。

    叶大公子此刻正陪着安郡王妃在文昌侯府呢。

    母亲收到文昌侯府的帖子,一刻也等不得,立刻就来了谢家。

    叶崇扬看着眼前扯着帕子,一脸忐忑的孟云裳,眼底带着两分忐忑。

    安郡王妃紧紧握着他的手,手心里全是一层层粘腻的汗。

    她努力睁大眼睛看向孟云裳的方向,无奈眼前只有模糊的光影,隐约可看见有个窈窕的影子。

    “扬儿,你快问问。”

    安郡王妃急忙催促儿子。

    叶崇扬解开身上的荷包,倒出两块玉牌,拿出其中一块递给了孟云裳。

    “不知你可认识这块玉牌?”

    孟云裳只看了一眼,面露惊讶之色。

    “咦,这不是我前些日子当掉的玉牌吗?怎么会到了公子手里?”

    叶崇扬呼吸一窒,没等他再问,旁边的安郡王妃按捺不住,朝着孟云裳的方向伸手抓去。

    “郡王妃。”

    孟云裳伸手扶住她。

    安郡王妃紧紧握住她的手,急切地追问:“这块玉牌是你的吗?还是你从哪里得到的?”

    孟云裳心头砰砰跳得厉害。

    “玉牌是小的时候我爹给的,他说是我的东西,让我收好。”

    安郡王妃手一颤,握得更紧了。

    “你的东西?你是说这块玉牌是你的?”

    孟云裳不明白她为何如此激动,茫然点头。

    “我爹是这么说的,我自小就一直收在身边,舍不得佩戴,若不是真遇到了苦难,我也不舍得去当铺当掉。”

    话未说完,安郡王妃就激动地掉下眼泪。

    “是南烟,你一定是我的南烟啊。”

    南烟是谁?

    孟云裳茫然看向叶崇扬。

    叶崇扬眼底亦泛着激动之色,强自克制着扶起安郡王妃。

    “实不相瞒,我有一个妹妹叫南烟,十八年前,因遭遇流寇,不慎将妹妹丢失。

    这些年来,我和母亲一直在寻找妹妹。

    我妹妹身上有一块玉牌,便是你手上这块,她与我的这块原是一对。

    是母亲特地请大师亲手雕刻的。”

    说着拿出自己那块玉牌递到孟云裳眼前。

    两块玉牌合成一处,一幅秋日山景图跃然而出,活灵活现。

    孟云裳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睛,拿着玉牌的手不停颤抖。

    所以她可能是安郡王妃丢失的女儿?

    安郡王府的嫡女?

    这个认知让她的心剧烈跳动起来,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要沸腾了。

    “母亲不是说妹妹身上还有一处胎记吗?不能单凭一块玉牌确定妹妹的身份。”

    叶崇扬勉强找回一丝理智。

    安郡王妃抹着泪,“对,对,你妹妹右肩上有一块红色的蝴蝶形状的胎记。

    你身上有胎记吗?”

    她眼巴巴地看着孟云裳。

    “可以让嬷嬷看看你的肩膀吗?”

    孟云裳下意识摸了摸右肩,咬着嘴唇跟着嬷嬷进了内室。

    不过片刻,嬷嬷从内室走出来。

    “禀王妃和公子,这位姑娘的右肩处确实有一处,看起来像胎记,又有点像疤痕。

    形状像一只断翅的蝴蝶一般,与小县主身上的胎记有几分像。”

    孟云裳系好衣裳从内室出来。

    她两三岁的时候被未烧尽的炭火烫伤过,在右肩处留下一点疤痕。

    谢恒与她亲热的时候,曾亲吻过那个疤痕,笑着打趣,说:“你这疤痕乍然看起来像只断翅的蝴蝶,倒也不难看。”

    至于疤痕之前,原来是不是有胎记,她不记得了。

    她动了动嘴唇,将这话咽进了肚子里。

    “是南烟,你一定是我的南烟。”

    安郡王妃颤巍巍上前,一把抱住孟云裳,嚎啕大哭。

    “我可怜的女儿啊,娘总算是找到你了,这些年你都在哪里啊?娘找得你好苦啊。”

    “是娘对不住你,当年娘不该信任那个贱人,将你交到她手里的。”

    “我的南烟啊,这些年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安郡王妃哭得涕泪纵横。

    一旁的叶崇扬眼底亦泛着泪光,看着孟云裳的眼神柔和而激动。

    孟云裳呆若木鸡,一颗心却激动得几乎要跳出了嗓子眼。

    她真的是安郡王府的嫡女?

    她也是县主了?

    这个念头在心底涌起,冲得她两眼泛黑。

    第一反应便是早知她是安郡王府的嫡女,是县主,她就不费尽心思回文昌侯府了。

    怪不得淮阳郡主突然对她和颜悦色起来。

    原来她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却故意瞒着她。

    该死的老虔婆。

    她咬牙压下心头的恨意,回抱着安郡王妃,怯怯地叫了一声。

    “母亲。”

    “哎,哎,娘在,娘在。”安郡王妃一边应,一边哭,仿佛要把十几年积压的泪水都哭尽一般。

    孟云裳想起自己这些日子的遭遇,如今就要苦尽甘来,忍不住也红了眼眶。

    母女俩抱头痛哭好一会儿才止住。

    叶崇扬一边帮母亲擦泪,一边劝:“好在如今总算找到妹妹了。

    有我在呢,以后不会再让妹妹受一点委屈。”

    安郡王妃点头。

    “你赶快回府告诉你父亲一声,让他进宫禀报陛下,咱们郡王府的南烟县主找回来了。”

    “南烟,我们走。”

    安郡王妃紧紧握着孟云裳的手,一刻也不舍得松开。

    淮阳郡主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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