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郡王府。

    孟云裳一早起来就梳妆打扮,穿上新做的衣裙,带上太皇太后赏的南珠头面。

    整个人打扮的珠光宝气,便打发人去外头探听消息。

    丫鬟领命出去,很快回来。

    “县主,外面全是人,听说今天全城的百姓都出来看热闹了呢。

    一半去了顾家门口,另外一半都在咱们府门口围着,大家都等着看侯府给县主的聘礼呢。”

    孟云裳脸上满是笑容。

    来的人越多才越好呢。

    今日的她将会风头无两,成为全城百姓羡慕的对象。

    “再去探,侯府送聘的队伍一到立刻来报我。”

    丫鬟出去,孟云裳激动地在屋里来回徘徊,恨不得伸长脖子探到府外去看。

    这一等就等到了日头高照,文昌侯府送聘的队伍还没来。

    孟云裳心浮气躁起来。

    “前面还没消息吗?”

    “顾家那边呢?已经开始送聘了吗?”

    丫鬟觑着她的神色,支支吾吾不敢回话。

    “算了,我自己去前厅看看。”

    孟云裳急匆匆进了前厅。

    前厅的气氛沉闷压抑。

    安郡王与安郡王妃坐在上首,脸色都十分难看。

    下首分别坐着叶崇扬以及安郡王世子萧逸。

    叶崇扬眉头紧锁。

    萧逸无聊地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似乎并不关心下聘的事。

    见她来了,安郡王皱眉,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不耐烦。

    “你怎么来了?下聘哪里有姑娘家亲自跑出来看的?”

    安郡王妃也满脸不赞同,语气却温和许多。

    “这里有我和你父亲就够了,南烟,你先回房去。”

    孟云裳乖巧地应了一声,轻声细语道:“女儿听说侯府的人一直没来。

    担心生出什么变故,特来看看,一会儿送聘的队伍来了,我便离开。”

    安郡王冷哼,“能有什么变故,这桩婚事是太皇太后所赐,谢家还敢不来下聘不成?”

    孟云裳笑着道:“父亲说的是,是女儿杞人忧天了。”

    见她一副乖巧模样,安郡王眉头皱了皱,却也没再坚持要她回去。

    这时,管家急匆匆走进来禀报,“侯府送聘的队伍来了。”

    孟云裳眸光一亮,下意识转头朝外看去。

    外面隐隐有喧闹声和敲锣打鼓的声音传进来。

    安郡王坐直身子,难看的脸色缓和两分。

    “快请进来。”

    管家一脸为难,“郡王,外头看热闹的百姓太多了,送聘的队伍一时半刻恐怕进不来。”

    安郡王妃脸上浮起一抹担忧。

    “眼看着吉时就要过了,误了吉时不吉利啊。”

    安郡王面沉如水,“派些护卫去街上把人群”

    “父亲不可。”孟云裳脱口而出。

    她还等着风头无两呢,把百姓都赶走了,她辛苦筹谋得来的聘礼,岂不成了锦衣夜行?

    对上安郡王不悦的眼神,她硬着头皮解释,“送聘本是喜事,百姓都是来沾喜气的。

    若是强行将人驱散,只怕会影响咱们郡王府的名声。”

    安郡王面色古怪,“我什么时候说要把人赶走了?我是说让护卫把人往两边让让,空出一条道来。

    听话不听全,就着急打断,没规矩。”

    孟云裳脸色涨得通红,讷讷不敢再说话。

    萧逸忽然站起来,笑眯眯地道:“这桩婚事毕竟是太皇太后所赐,百姓们想来看热闹也是情理之中。

    以府中护卫驱赶让路,恐怕有损咱们郡王府颜面。

    不如我们陪父亲亲自去门口迎聘礼,父亲亲自开口,百姓们定然退让。”

    安郡王向来宠爱世子萧逸,想了想点头,“也好,走吧。”

    他率先起身往外走去。

    叶崇扬扶着安郡王妃紧随其后。

    与萧逸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叶崇扬警觉地撇了一眼萧逸。

    萧逸对着他笑了笑,“大哥。”

    叶崇扬收回目光,快步走了出去。

    萧逸笑容微敛,走出厅外,看向管家。

    管家无声点了点头。

    萧逸嘴角溢出一抹冷笑,背着手跟了上去。

    厅内只剩下了孟云裳。

    咬咬她,低声吩咐丫鬟,“给我拿顶帷帽来,我们也去门口看看。”

    大门口。

    安郡王亲自开口,围观的百姓总算让出一条道来。

    文昌侯府送聘的队伍终于来了。

    只是走在最前面的谢恒脸色发青,脚步虚浮,就连头上的发髻也歪歪斜斜,似乎匆匆梳出来的一般。

    安郡王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

    岂有此理。

    谢恒小小侯府世子,来他们郡王府下聘,竟然连形象都不注意吗?

    没等他发作,谢恒旁边的管家开始唱贺礼。

    “文昌侯府世子谢恒前来安郡王府送聘礼,第一抬,大白鹅一对。”

    这个季节活雁难打,一般人家娶亲送聘礼便用大白鹅来代替。

    “第二抬聘礼,聘金两万两。”

    “第三抬金银龙凤镯十六对。”

    “第四抬”

    安郡王神色稍霁。

    聘礼中规中矩吧。

    躲藏在门后的孟云裳焦灼地扯着手里的帕子,不停地探头往外张望。

    怎么还没念到酒厂?

    聘礼中的重头戏是那座酒厂。

    她几乎可以想象到唱礼官念出“酒厂一座”时,四周的惊讶声,赞叹声。

    “第六十八抬,聘饼六十六斤。”

    唱礼官话音落下,合起聘礼单子,双手递了过去。

    “文昌侯府聘礼合计六十八抬。”

    孟云裳满目错愕,急得差点没一头冲出去。

    六十八抬?

    说好的八十八抬呢?

    不,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心心念念的酒厂呢?

    孟云裳急得撕烂了手里的帕子,想冲出去质问谢恒是不是淮阳郡主把酒厂昧下了。

    却被丫鬟死死拽住,不让她出去。

    恰巧在这时,突然起了变故。

    不知从哪里冲出来一匹受了惊的马,马儿横冲直撞,将抬嫁妆的下人撞得七荤八素。

    嫁妆箱子倒了一地。

    里面的东西纷纷散落出来。

    “哎呀,那对大白鹅是死的。”

    “箱子里的聘金只有一张银票,是两千两。”

    “金银龙凤镯就是中空的。”

    “说是两箱布匹丝绸,你看连半箱都不够呢。”

    “聘饼好多都是碎的。”

    “六十八抬聘礼说着好听,严格算起来,这连四十八抬估计都装不满吧?”

    “切,一般官宦之家聘礼也比这多吧?”

    惊叫声议论声一波高过一波,纷纷钻入孟云裳的耳朵里。

    犹如一个又一个响亮的巴掌,狠狠打在她的脸上,疼得恨不得去死。

    偏偏在这时,人群中又传来一道高声吆喝,惊得所有人一个哆嗦。
本文链接:https://www.tailaixsw.com/34_34037/1589089.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