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暗红宽袍大袖朝服,黑色玉犀腰带束腰,外罩黑色织锦披风,越发衬得他面如冠玉。

    四目相对一瞬间,萧彦嘴角微勾,朝着她大步走来。

    四周的人纷纷行礼,乌压压跪倒一片。

    “拜见摄政王。”

    萧彦目不斜视,直勾勾看着她。

    顾楠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想起他突如其来的冷落,心口跳得越发厉害。

    垂眸避开萧彦的目光,攥紧了手里的帕子,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肩膀上却忽然一重,萧彦的黑色披风落了下来,将她整个人包围住。

    “这么冷的天儿,怎么也不穿件披风?”

    萧彦声音低沉,带着点无奈的轻责,大手帮她拢紧披风,在胸前打了个结。

    她心口一紧,抬头看过去。

    萧彦后退一步端详着自己打的结,眸光含笑,似乎很满意。

    目光落在他的朝服上,瞳孔微缩。

    衣襟侧边一簇金黄色的石楠花在阳光下散发着耀眼的光芒,是她缝补好的那件朝服。

    眼眶莫名泛起酸涩,理智却很快回笼。

    她眉眼低垂,掩去眼底的复杂。

    “多谢王爷。”

    萧彦深深看了她一眼,抬手吩咐众人。

    “众位都起来吧。”

    众人纷纷起身,谢恒刚起到一半,萧彦的手忽然落在他的肩头。

    瞬间他的肩膀仿佛被千斤石头压住,压得他两腿一颤,扑通一声又跪在了地上。

    萧彦微微弯腰俯视着他,眼神冷峻锐利,犹如寒冰一般。

    谢恒浑身一颤,额头有细汗渗出。

    片刻,萧彦冷哼。

    “下次若再敢对本王的王妃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本王不介意把你的舌头喂狗。”

    谢恒脸色一白,“王爷你”

    “怎么?觉得本王不敢?”

    “王爷行事如此嚣张,就不怕御史们弹劾吗?”

    “嚣张?君子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读了多年圣贤书,却对本王的王妃出言不逊,你的母亲和妻子更是四处搬弄口舌是非。

    修身齐家这两点都做不好,你还能做什么大事?本王难道不该罚你?”

    谢恒脸色大变。

    他好不容易才调入礼部,决不能让萧彦就此事抓住把柄罢免他的职位。

    闷声道:“臣刚才失礼了,不该对王妃出言不逊。”

    萧彦冷嗤,“就这?”

    谢恒咬咬牙,转手狠狠给了孟云裳一巴掌。

    “头发长见识短的无知蠢货,听风就是雨的,摄政王与王妃的事也是你能随意议论的?

    还不赶紧向王妃道歉?”

    孟云裳没有防备,被他一巴掌扇倒在地,半边脸颊瞬间浮起五个清晰的手指印。

    “恒郎,你打我?”

    她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谢恒,眼中含着两泡泪,仿佛整个世界都塌了一样。

    刚才吹嘘谢恒有多宠爱她,眼下她就觉得有多难堪。

    谢恒暗暗朝她使眼色,示意她赶紧道歉。

    孟云裳看懂他的暗示,只觉得满心屈辱。

    明明今日该是顾楠百般丢人,成为被人嘲笑的对象的,为什么如今换成了她呢?

    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她捂着脸忍着满腔屈辱,跪在地上。

    哭哭啼啼道:“是我不对,不该搬弄是非嘲笑王妃,还请王妃恕罪。”

    萧彦冷哼一声,谢恒身子颤了颤,也闷声道:“请王妃恕罪。”

    顾楠抿着嘴角,冷冷扫了两人一眼。

    “希望你们记住今日的教训,以后谨言慎行。”

    谢恒与孟云裳脸色难看的犹如臭了半年的破抹布,却只能咬牙应了声是。

    得知消息的福惠大长公主匆匆赶来,得知情形后立刻吩咐下人。

    “来人,请谢世子与世子夫人离开,我公主府不欢迎这种搬弄是非的客人。”

    谢恒脸色铁青。

    出门做客,却被主家赶出门去,简直丢人丢尽了。

    “都怪你。”

    这回是真的恼了孟云裳,狠狠瞪了她一眼,拂袖而去。

    孟云裳脸色苍白,恨不得像淮阳郡主那样晕过去才好。

    福惠大长公主将她扫地出门,以后勋贵世家的宴席,谁还敢请她?

    今日可真是得不偿失啊。

    都怪顾楠那个贱人!

    孟云裳咬牙切齿,却不敢瞪顾楠一眼,只得哭哭啼啼掩面而去。

    福惠大长公主向顾楠道歉,“真是对不住,事先没有筛选客人,今日让你受委屈了。”

    顾楠摇头笑了笑,“我没事,大长公主也不用在意。”

    福惠大长公主拍了拍她的手,目光在萧彦身上扫了一圈,指着他衣襟上的石楠花好奇地问: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这个向来不喜欢绣花的人,今儿怎么穿起绣花衣裳了?”

    萧彦看了顾楠一眼,嘴角微勾。

    “这是王妃绣的石楠花。”

    福惠大长公主眼神在两人之间转了转,眼中满是兴味。

    “哎呦,原来是王妃绣的,没记错的话,王妃闺名一个楠字吧?

    啧啧啧,王妃这是把自己的名字绣在了你心口上送给你呢。

    这般恩爱,我看谁还敢说你们两个感情不好。”

    四周的女眷都忍不住笑了。

    “是呢,王爷和王妃感情真好。”

    “我也要向王妃学习,回去把我的名字绣在我家那口子的衣服上。”

    顾楠有些不自在,心头更是闷闷的难受,便向福惠大长公主告辞。

    “我有些头疼,先告辞了,改日再来向大长公主拜会。”

    福惠大长公主虽有些惋惜,却也没有强留。

    “我送你,改日咱们再一起说话。”

    萧彦上前握住她的手,“皇姐不用送了,本王同王妃一起回去。”

    顾楠手下意识颤了颤,到底没有将手抽回来,只轻轻嗯了一声。

    夫妻二人携手出了园子。

    戚静静在院子门口向顾楠打招呼,约了改日去王府找顾楠玩。

    目送二人离开,戚静静斜睨了沈铮一眼。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摄政王会来,怪不得要拦着我为顾姐姐出头呢。”

    她皱了皱鼻子,忍不住朝沈铮挥了挥拳头。

    “不过我还是觉得应该打南烟县主一拳更解气。”

    沈铮一脸无语,“人家是娇滴滴的闺阁妇人,你一拳下去,人家命就没了。

    你这些年怎么只长了身体,没长脑子?”

    他上下打量着戚静静,轻笑,“貌似身子也没长多少。”

    戚静静顿时火冒三丈,叉腰挺胸抬头冲着他瞪了过去。

    “爱哭鬼,说谁没长呢,我这”

    话音一落,才发现昔日跟在她屁股后哭啼啼的沈铮,几年不见,竟然已经整整比她高了一头。

    “咦,你什么时候比我高了?”

    戚静静忍不住又往前靠了靠,挺直腰板道:“没你高又怎么样?最起码我该长的都长了。”

    沈铮的目光落在她胸腔鼓鼓的某处,不由脸一烫,目光微闪。

    嗯,确实该长的都长了,而且长得还不错。

    另一边,顾楠与萧彦出了公主府,上了马车。

    顾楠一把甩开了萧彦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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