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气喘吁吁从外面跑进来,神色仓皇。

    “王妃不好了,太皇太后来了,如今人已经到了大门口。”

    顾楠脸色一变。

    戚静静丢了筷子,跳起身就往外跑。

    “糟糕,她肯定是来试探王爷在不在楠园的,我去换男装,再躺床上假扮王爷。”

    顾楠伸手扯住她,声音涩然。

    “没用的,这一招拦不住太后。”

    上次安郡王前来,她还能以摄政王妃的身份阻拦他探望萧彦。

    可太皇太后是萧彦的嫡母,是长辈,她一句关心萧彦的伤势,便没有任何人能阻拦得住。

    戚静静急了,“那咱们怎么办啊?”

    顾楠摸不准太皇太后前来的用意,心头一时也有些慌乱。

    她已经让何管家传了假消息出去,太皇太后知道萧彦在清河养伤,按理说应该不会前来才对。

    她想不通哪里出了问题,但眼下却也没有时间思考这个问题。

    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走一步看一步吧,咱们先出去看看。”

    太皇太后人已经到了门口,只能先出去迎接。

    戚静静撸了撸袖子,压低声音道:“实在不行,咱们就用上次那招。

    你给我使个眼神,我就出手把太皇太后打晕,怎么样?”

    顾楠苦笑,打晕太皇太后只会让事情更遭。

    “静静,若等下有什么乱子,你记得顾着些郡王妃。”

    她低声交代戚静静。

    戚静静点头。

    安郡王妃听到了她的话,连忙道:“不用顾及我,我身边有赵嬷嬷在,能照顾好自己。”

    三人说着话到了楠园大门口。

    今日是除夕,外面鞭炮声此起彼伏,更有富贵人家燃放许多烟花,将夜空妆点得格外绚丽。

    绚丽夜空之下,一队身穿便衣,手持长剑的护卫将一辆青帷马车护在中间。

    从马车上下来两个嬷嬷,其中一个正是太皇太后的心腹王嬷嬷。

    两个嬷嬷下车后,弯腰将太皇太后从马车上搀扶下来。

    顾楠上前行礼,“儿媳拜见母后。”

    安郡王妃和戚静静也紧随其后。

    “臣妇(女)拜见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目光落在安郡王妃脸上,捻着佛珠的手微微一顿,眼底快速闪过一抹异样。

    “今儿是除夕,安郡王妃怎么会在清河?没回郡王府过年吗?”

    安郡王妃淡淡一笑,“臣妇前来清河治疗眼疾,在王妃这里借住一段时间。

    再说臣妇已经很多年没回过郡王府过年,今年也没什么例外。”

    太皇太后似乎被噎了下,脸色微沉,将手伸向顾楠。

    “愣着做什么?怎么?你的楠园不欢迎哀家?”

    顾楠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上前扶着太皇太后往里走。

    “母后说笑了,今儿是除夕,儿媳只是没想到您能从京城来清河,所以一时没反应过来。”

    太皇太后哼了一声。

    “你也知道今儿是除夕,谁家除夕不是家人一起过年?你们倒好,住上阳宫的住上阳宫,跑清河的跑清河。

    就把我一个孤老婆子扔在宫里过年,哀家又挂念阿彦的伤势,没办法,只能我出宫来看你们了。”

    她摇头叹息,一副无可奈何的老母亲模样。

    顾楠摸不住她的真实意图,没有往下接话,神情淡淡提醒:“母后小心脚下。”

    说话间扶着太皇太后进屋在上首坐了。

    甫一坐定,太皇太后睨了一眼桌子上尚未撤掉的饭菜,伸手揉了揉肚子。

    “赶了一天的路,竟是没吃上几口饭菜,这会子还真是饿得厉害了。”

    顾楠眸光微闪,道:“儿媳这就让厨房做些饭菜端上来。”

    说罢吩咐如玉去厨房安排。

    太皇太后将手里的佛珠放在小几上,端起茶碗在手里摩挲着。

    “哀家都亲自过来了,怎么不见阿彦出来?他的伤还没好?”

    顾楠捏紧了手里的帕子,沉思片刻,才开口道:“母后见谅,王爷的伤有些严重,目前还不能下床”

    “放肆,哀家面前你还敢撒谎!”

    太皇太后脸色阴沉,扬手就把手里的茶盏砸过来。

    茶盏直直飞向顾楠的额头。

    戚静静反应迅速,拉着顾楠的胳膊往后一扯。

    茶盏擦着顾楠的发丝飞过,摔在地上,发出应声清脆的响声,碎成了五六片。

    太皇太后重重拍了下小几,脸色阴沉地瞪着顾楠。

    “放肆,哀家已经知道萧彦根本不在清河,你还敢撒谎欺骗,真当哀家年老糊涂了不成?”

    “顾氏,你给我跪下。”

    顾楠心头一沉,缓缓跪下来。

    “母后既然已经知道王爷不在清河,就当知道王爷是奉太上皇指令出去办差。

    儿媳并非有意隐瞒母后,实在是怕母后知道王爷出去办差心中担忧,所以才隐瞒一二。”

    她叹了口气,一脸真诚地看着太皇太后。

    “母后您知道王爷带伤出去办差,心中一定很担忧吧?”

    “你”太皇太后嘴唇动了动,到了嘴边的话及时刹住了。

    说自己不担忧吧,显得她这个嫡母不慈。

    “哀家自然是担忧阿彦的。”

    顾楠两手一摊,一脸无奈。

    “您看您一知道此事就不顾自身安危,除夕之夜奔赴清河,若是路上出点什么岔子,您的身子骨哪里能受得住啊?

    儿媳并非有意隐瞒母后,实在是为母后身体着想才千方百计瞒下此事。

    也不知哪个混账东西转头就将此事告诉了母后,这分明就是不把母后的身体安危放在心上啊。”

    顾楠一脸严肃,“这种包藏祸心的奸佞小人,母后一定要远离才是。

    不然传扬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母后就是这样的人呢。”

    太皇太后

    你骂谁包藏祸心呢?

    “这么说,哀家还得感谢您的隐瞒呢?”

    顾楠径直站起来,神色淡定从容。

    “道谢就不必了,都是一家人,儿媳为母后身体着想也是应该的。”

    太皇太后气得嘴唇发颤,刚想呵斥顾楠没有她的命令,竟然擅自起身。

    却见顾楠走到门口,接过了如玉送过来的食盒,亲自给她摆饭。

    她抿着嘴唇,想起自己今天过来的目的,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等顾楠摆好饭之后,她扫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

    “这人一上年纪啊,眼神也不好了,竟连菜都看不准了,顾氏,你过来亲自伺候哀家用膳。”

    话音一落,屋里的安郡王妃和戚静静都变了脸色。

    虽说儿媳妇应该孝顺公婆,公婆用饭,儿媳要站在一旁布菜。

    但大都是新人刚成亲第二天,婆婆给儿媳立规矩时才会如此做,过后再这样做的人很少。

    太皇太后这不是摆明了要磋磨顾楠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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