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楠不解地看向叶崇扬。

    “哥哥认识这位周将军?”

    叶崇扬神色变幻不定,“这次西北的捷报中,周将军和沈铮分别率军护卫忻州与朔州,成功打退了羌军的进攻,立下了大功。”

    顾楠震惊一瞬,随即脸色变了。

    “姜大夫人的娘家是朔州卫副指挥使,他们投靠了萧怀礼,萧怀礼又勾结了羌军,那周家为什么这次没有和羌军通风报信?”

    “还有周将军,他知不知道自家人已经通敌叛国,如果知道,他为什么又要在忻州打退羌军呢?”

    叶崇扬没办法回答这些问题。

    “不管到底怎么回事,我们必须立刻把这件事告知阿彦。”

    话音落下,见到顾楠脸色有些泛白,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别怕,兵部的八百里加急,很快就能将消息传到西北去。”

    顾楠点点头,心中暗暗祈祷萧彦能够平安无事。

    严氏十分自责,“若是我能早点将事情告知县主和叶大人,你们就能早一点将周家叛变的消息传回西北了。”

    顾楠叹息,“这不怪你,莫要自责。”

    如果她是严氏,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又屡遭亲朋好友背叛,她定然也不敢再随意相信任何人。

    毕竟她还有两个孩子要守护。

    顾楠拍了拍严氏的手,“暂时还让姜昭和姜浩做女孩子打扮,莫要走漏了风声。

    你们跟我回楠园住,等我哥哥去安排,他一定会换姜家一个公道。”

    叶崇扬点头,“放心,给我两日时间,我必定带你上朝,当面揭穿萧怀礼的真面目。”

    严氏激动得又要跪下磕头,被顾楠一把拉住。

    “我让丫鬟先带你下去梳洗收拾东西,等收拾好了咱们就回楠园。”

    严氏重重点头,红着眼离开了。

    顾楠问叶崇扬,“哥哥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萧怀礼踩着朔州百姓的鲜血为自己铺路,这件事必须要昭告天下,必须要让他付出代价才行。”

    叶崇扬:“要处理萧怀礼并不难,难的是他背后还有一个璇玑阁和萧恪,尤其是萧恪。”

    顾楠深以为然。

    萧恪碍于太皇太后那几年的照拂之恩,谁知道会不会在处置萧怀礼的时候突然发狂。

    叶崇扬忽然晃了晃手上的羊毫笔,笑了。

    “这不就有现成的理由嘛,等着,我这就去找萧恪。”

    宣王府。

    厨房。

    嗖。

    一个半圆的土豆忽然从里面飞出来,直奔海生的面门而去。

    海生脑袋往后一仰,五指并拢,精准地抓住了滑不留手的土豆。

    发出了今天上午第八百次叹气,然后笑嘻嘻地探了半个脑袋进屋。

    “王爷,有句话说得好,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咱真不是做厨子的料,何必为难自己也为难属下呢?”

    “你看属下脑袋上这包,都快被土豆砸成土豆了。”

    屋里。

    萧恪对海生的嘀咕充耳不闻,一手握着菜刀,另一只手从框里又拿出一个土豆来默默放在了案板上。

    紫眸阴郁地盯着土豆看,那眼神似乎在说:怕死的话就老老实实变成土豆丝。

    然后慢吞吞又举起了菜刀。

    海生露出来的半截脑袋嗖一声立刻缩了回去。

    嗖。

    半截土豆又一次精准地从屋里飞出来,在海生眼前飞过。

    砰。

    精准砸在了刚走过来的叶崇扬脑门上。

    叶崇扬被这突如其来的暴击懵了一瞬,下意识接住了掉下来的土豆。

    揉了揉泛红的脑门,在下一块土豆飞出来之前,精准躲到了海生背后。

    幽幽道:“海生啊,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能在这家伙身边待的时间最长了。”

    海生眨眼,“为什么?”

    叶崇扬默默扫了一眼海生脑门上的包。

    “因为你挺耐死。”

    海生

    挺耐死!

    是在夸我?

    叶崇扬探头扫了一眼屋内,看着萧恪又拿起了一个新的土豆,连忙将脑袋缩回,整个人躲在了海生背后。

    “又发什么疯?”

    海生八百零一次叹气,“素月说以后再也不会做饭给王爷吃了,王爷可能受了刺激,决定奋发图强,苦练厨艺,自给自足?”

    又一块土豆飞出来。

    叶崇扬冷笑,“呵,那他还是等着饿死吧。”

    砰。

    屋里发出一声巨响。

    两颗脑袋同时各探进去半颗。

    只见萧恪重重将菜刀摔到了旁边,后退几步。

    海生松了一口气,“看来王爷终于意识到自己没有厨艺天赋,打算放弃了。”

    话音还未落下,便看到萧恪缓缓抽出了腰间的软剑。

    内力灌注,软剑顿时支棱起来,锋利无比。

    萧恪手臂一抬,左右挥舞,只听一连串的嚓嚓嚓嚓声响起。

    细如牛毛的土豆丝纷纷落在了案板上,成了一小堆。

    一气呵成。

    萧恪面无表情地收回了软剑。

    海生

    叶崇扬

    “会炒吗?”

    萧恪幽幽的紫眸转过来,看向门口。

    叶崇扬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是在问自己。

    “会吃算吗?”

    萧恪面无表情又转回去,拿起土豆丝走向灶台。

    海生一下窜进去,坐到了灶台下。

    “属下来烧火。”

    他可不敢让王爷烧,火可比土豆杀伤力大多了。

    叶崇扬也跟了进去,看着萧恪将锅铲抡出了杀人的架势。

    然后还没等锅里的水汽干掉,就甩了一勺油进去。

    噼里啪啦。

    油遇到水顿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油花四溅。

    偏偏海生火又烧得大,一瞬间整个锅里都是火苗,将萧恪直接丢进去的土豆丝烧成了黑的。

    叶崇扬眼疾手快,一把抄起锅盖盖了上去,避免了火苗四窜。

    屋里烟熏火燎,把三个男人都熏了出来。

    叶崇扬靠在廊下的柱子上,猛翻白眼。

    “你到底为什么想不开要自己动手做饭呢?吃别人做的不香了?”

    萧恪垂眸,神色阴郁。

    叶崇扬耸耸肩,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时,萧恪突然幽幽开口。

    “我想做给素月吃。”

    她不为他做饭了,那就换他做给她吃。

    将锅端出来刷洗的海生,一脸感动地红了眼眶。

    “呜呜,好感人,原来王爷是想以后做给素月姑娘吃。”

    叶崇扬转着羊毫笔,手有点痒。

    疯批偏执病娇王爷,为小厨娘洗手做羹汤!

    这么好的素材,好想写进话本里。

    “理想挺让人感动,不过要实现的话,且慢慢练吧。”

    叶崇扬一脸感慨拍了拍萧恪。

    萧恪定定看着他拍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许久,缓缓抬头,神色木然问了叶崇扬一个问题。

    一个让叶崇扬几乎跳起来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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