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静静一脸的焦急和彷徨。
顾楠暗暗叹了口气,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确实不该撒谎,但这个谎言却也给了原本心如死灰的沈老夫人和冯夫人新的希望。
沈铮是卫国公府这一代的独苗,若沈铮不在了,卫国公府的香火就断了。
这也是沈家人最绝望的事。
这两日,沈老夫人肉眼可见地苍老了许多。
原本挺直的脊背也佝偻下来,眼神更是一片黯然,却在刚才听到戚静静说有孕时,整个人的眼睛都亮了。
还有冯夫人,儿子沈铮不在了,冯夫人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若是儿子能留下个遗腹子在世上,对她来说,也是巨大的心理慰藉,更是一种精神支柱。
她拍了拍戚静静的手,“话既然已经说出口了,沈老夫人和冯夫人也信了,你现在若是去和她们坦诚自己撒了谎,只怕她们会更加失落。”
有时候,比没有希望更让人崩溃的是看到了希望,又眼睁睁看着希望破灭。
戚静静抿着嘴唇,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顾楠心中一软,扶着她坐好。
“来,我们先换嫁衣,然后帮你梳妆,长辈们都在大厅等着呢,这件事等过后咱们再想办法。”
戚老夫人亲自送来了嫁衣,自孙女及笄后,她便找京城最好的绣娘订做了嫁衣。
只是没想到孙女会在这种情形下穿上。
戚静静换了嫁衣,顾楠帮她盘了发,擦了一点胭脂,让她苍白的脸色看起来红润了一点。
“祖母,我好看吗?”
戚静静转头,笑着问戚老夫人。
戚老夫人神色复杂,却也不忍再说什么,只点头喃喃:“好看。”
大厅里燃起了红烛。
原本的白幡都被扯去,换上了大红绸子。
本应该一片喜庆的氛围,但屋里所有人脸上都没有笑意。
众人的目光都转头看向厅门口。
一身大红嫁衣的戚静静,手里捧着一块雕刻精细的木质牌位,缓缓走了进来。
她目光清澈而又沉稳,身姿笔直,一步步走得十分坚定。
沈家的管家抹了一把眼泪,颤着声音开始唱礼。
“一拜天地。”
戚静静捧着牌位面朝厅外,跪拜天地。
“二拜高堂。”
因沈家的男人都还在南疆没有赶回来,高堂上坐的是沈老夫人和冯夫人。
戚静静拜下去的时候,沈老夫人和冯夫人都哭了。
他们在心里期盼了那么久为沈铮娶亲,却没想到娶亲这一日,代替沈铮的却是一块冰冷的牌位。
“夫妻对拜。”
戚静静将牌位放在她的对面,然后深深拜了下去。
额头触地的那一瞬间,眼泪啪嗒掉落在了地上。
阿铮,我们大婚了。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名正言顺的媳妇了,你开心吗?
羌国。
应理城郊外的一处宅子内忽然响起一声惊叫声。
“主子,主子你快来啊。”
“来了。”
伴随着话音一落,一个身穿蓝色绣花长袍,腰间系着彩色腰带,脚上踩着长筒马靴的少女走进来。
少女将马鞭随手往旁边桌子上一扔,端起桌上的水一饮而尽。
才挑开内室的帘子走了进去。
“我才骑马回来,就听到你的大喊声,苏娜,你的嗓门真的是在十里外都能听见。”
被换做苏娜的侍女嘿嘿一笑。
“奴婢从小嗓门就大,主子又不知不知道,哎呀,不说这个了,你快过来看啊,咱们从冥水河救回来的男人,他刚才有反应了。”
苏娜指着床上躺着的人,兴奋的大喊。
少女浓密的眉毛惊讶地一挑,快步走向床边。
床上躺着的男子剑眉星目,五官俊朗,正是戚静静心心念念的沈铮。
他脸色白得没有一点血色,就连呼吸也很微弱,如果不仔细看,还以为躺在这儿的是具尸体。
然而此刻他浓密的睫毛颤了颤,眼角不停有泪滑落下来。
苏娜道:“主子你看,他会流泪了呢,这是不是代表着他能活过来了?”
少女面色讶异,啧啧称奇。
“受了这么重的伤,又在水里泡了那么久,没想到他竟然挺过来了。”
“他真的是我见过最坚强,求生意志最强的男人了。”
“苏娜,快,去叫大夫过来。”
大夫很快提着药箱来了,诊过脉之后,也是连连惊叹。
“一个月前,咱们在冥水河畔捡到他的时候,他浑身是血,面部浮肿地趴在草丛里。
若不是不小心绊倒了我,让我发现他还有一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已经死透了呢。
把他带回来这都一个月了,一直昏迷不醒,药不知道灌了多少也没什么反应,属下还以为他很快就要死了呢。
没想到在昏迷一个月后,他竟然又活过来了,真是令人惊奇啊。”
苏娜忍不住拍手。
“也不枉费主子为了他,在此耽搁了一个月的时间,等他醒来,咱们要尽快回国都了。”
少女目光明亮。
“他什么时候才能醒?”
大夫道:“看情况应该就是这两日了,属下再去给他熬点药送过来。”
大夫离开了。
少女站在床边,单手摩挲着下巴,打量着床上的沈铮。
苏娜探头看了看,又挠挠头,一脸不解。
“主子你为什么总爱盯着他看来看去?”
少女点了点下巴,“你不觉得他长得很好看吗?”
好看吗?
苏娜挠头挠得头皮都疼了。
“男人嘛,不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不都一样吗?难道他还长了三只眼不成?”
少女朝天翻了个白眼。
“同样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也有差别的好吗?他长得可比羌国那些男人好看多了。”
苏娜听着她的语气,再看看她的眼神,不由双眼圆瞪。
“主子你该不会是又要动心了吧?您这些年一看到漂亮的男人就心动,您这心动未免来得太频繁了些。”
“嘘!”
少女竖起手指在唇瓣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笑得面若桃花。
“这一次可不一样。”
苏娜默默翻了个白眼。
主子每次心动的时候,都说不一样。
她也没看出哪里不一样来。
这时,床上的沈铮忽然发出几声呓语。
“咦,他好像在说话,听听他说的是什么,我怎么听不清。”
少女看了一眼苏娜。
苏娜凑到跟前听了片刻,
“好像是静静?还是劲劲?太模糊了,听不清楚。”
这时,沈铮忽然睁开了眼睛,茫然无神地转头看向少女。
定定地盯着少女看了许久,方才动了动嘴唇,声音沙哑。
“你是谁?”
少女嫣然一笑,红唇轻启。
“我叫阿那莲,是你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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