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澄寄养越王宫这数月,最欢喜就是缠在楸夫人左右。因这位夫人并不像他家中妇人们,常与他立规矩做威风;她教导他新事也不像父亲叔伯般严苛冷酷,常是任由他玩着闹着就学了许多新本事!青澄以为,跟在这位夫人身边,每每总有新奇,时时又无拘束,再快活不过!
就说这今日出宫又出城,在他原是不敢想之事!莫说出城,出宫都必得向舅舅央告请旨,再加十数侍卫相随,走去哪里都前呼后拥,自己仍似笼中鸟!可这位楸夫人就从不按规矩来!
她堂而皇之拿了君王腰牌,不请旨,不辞行,领着他一层层穿过宫门,很快就出了高墙之笼!
“如果你能同我回初阳城就更好了!”青澄对这位楸夫人既佩服又欢喜,“你与二姑姑很像……也没有很像,就是,二姑姑也这样来去无拘,只是,她不比楸夫人……嗯,斯文!二姑姑很凶!”
“有多凶?”妘楸笑问。这位青门少年与她已无话不谈,就快把初阳城的家底都翻给她了。
青澄随着妘楸躺在草地里,望着天上飘来飘去的云朵,不禁皱起眉头,“要说我这个二姑姑有多凶?这么说罢,就初阳府内,除了我没被他打过,所有人都被她打过!我爹我娘也在其中!听林叔叔说,就是当年舅舅在初阳城修习兵法时,那也是没少挨二姑姑的打!以至凡有二姑姑出列的操练,舅舅都抱病不出!平日里更是绕着走!其实初阳城里很多人都是绕开二姑姑走!顶头遇见了也立刻折身向回!但凡二姑姑唤一声,那人跑得比兔子还快!你说凶不凶?”
妘楸不禁笑开,哄道,“听着还挺怕人的!我原以为你爹你娘就够凶了……”
“那你是不知道!有些将士宁可冒犯我爹领受军法,也不敢在二姑姑面前龇一下牙!我娘说,初阳府最难就是二姑姑了!她要是能嫁出去,那我娘宁愿折寿十年!可又怕直的把她嫁了,戕害人家子弟,自己真的会折寿十年!你说难罢?”
妘楸忍不住大笑,惊叹说,“世间女子果然奇葩各异,我都等不及要见见你这二姑了!”
“还有,二姑姑剑法奇高!那都是与我爹自小在一处切磋出来的!楸夫人偷学的那点招数,吓唬我娘还行!可千万不要与二姑姑对阵!免得伤了自己,使王上为难!我也为难!”
楸夫人扭头看他,笑问,“你个小人儿为难甚么?”
“二姑姑疼我,楸夫人也疼我。我敬重二姑姑,也敬重楸夫人。你说我如何不为难?”
妘楸很是欣慰,又轻轻抚了抚少年的头,只觉耳畔有疾风拂过,道了声,“想是该来了。”于是拉起青澄,走出草丛,果然看见远道上一队车马缓缓走来,那样不疾不徐想是也在贪赏春光!
待车马再近些,青澄立时跳了起来,张双臂就迎了上去,大声喊着,“二姑姑!小姑姑!”
对向很快勒马停车,有个青衣女子自马背跃下,也向着青澄疾跑过来,二人相遇,那女子张臂拥住青澄,复又高高举起,原地转了数圈,重又揽进怀里,又拂面颊又捏耳朵,好不亲热!
正这时,有婢女自车上下来,回手又扶下另一位女子,举止气韵与马背跃下那个截然不同!
一个是热烈奔放,一个是温婉娴静;一个若夏阳灼灼,一个似秋月泠泠。只二人待青澄都是一般地亲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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