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样用充满期待的目光看着舅舅，如果继续在这个六道地宫里打转，相信我的精神用不了多久就要崩溃了。
舅舅故作神秘，用手指在空中缓缓画了一个“∞”的符号。
“无限！？”我立即脱口而出，但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挠了挠脑袋，忽然灵光一闪道，“我知道了，是莫比乌斯环！”
“聪明！”舅舅打了个响指，“就是莫比乌斯环！”
我稍微得意了一下，但依旧没有搞懂莫比乌斯环与六道地宫的关系。
舅舅环视了一周六角形的墓室道：“一开始我猜想六道地宫的构造会不会是一个蜂巢迷宫，可是当我从地狱道出来之后便立刻推翻了这个猜想，因为蜂巢迷宫的构造过于庞大，而且始终会有边界，这与六道地宫的轮回理念不符。这座地宫所展现出来的空间都拥有独立的时空错乱感，又让我想到了莫比乌斯环的结构！但单靠一个莫比乌斯环还是无法形成六道的轮回。唯一的可能，这里其实是由数个莫比乌斯环共同组成的迷宫，各条墓道和墓室并不是处于同一平面，所以会让人产生出无限循环的错觉！”
“带着这个猜想我进入到了第二扇石门，也就是人间道！接着我通过土圭发现墓道的倾斜角度果然与我的设想一致，也就是说，这几个莫比乌斯环的交接点很可能就是李元昊的主墓室所在！”
我听完舅舅的推论大吃一惊，回想自己掉入地宫之后的经历，的确像是一只走在莫比乌斯环上的蚂蚁，没有，也永远没有终点！
但现在最让我感到好奇的还不是这个，我打量了一下我们三个人，我和茅十一分别经历了饿鬼道和畜生道，又共同走出了修罗道，到现在两个人身上的衣物都是破破烂烂，还有大大小小的伤痕。反观舅舅这家伙不仅毫发无伤，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整洁优雅了！
“对了舅舅，你在地狱道和人间道里面遇到了什么？”我眼巴巴地望着舅舅，八卦之魂疯狂燃烧。
“嘿嘿，秘密！”舅舅故作神秘地笑道。
“我去，不带这么吊胃口的！”但是看到他嘴角扬起的一抹淫笑，让我猜测其中一定有许多不可描述的画面。
我不满地噘着嘴，冲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茅十一倒是心照不宣地扑哧一笑，往我的脑袋上拍了拍，接着问道：“阎老邪，你是不是已经猜到主墓室的位置了？”
舅舅收起浪荡的笑容，严肃认真道：“答案其实就在这六道之中！所谓六道轮回，既是六个轮回的道路，也是六个道路的轮回，同时也对应了六种道法，天道、人间道、修罗道、畜生道、饿鬼道以及地狱道，这些名称都仿佛神灵一般降临在人间，确实每一个平凡的人都逃不过这六道轮回之中。它们仿佛是世人必须要经过的种种磨难的象征，浩瀚苍穹，四方天地都处于六道之中。”
舅舅边说边走到了第一幅壁画前，用手电扫过上面的图案，一群痛苦不堪、肚子巨大却枯瘦如柴的饿鬼，随后又走到了下一幅，上面画满了凶残狰狞的飞禽走兽。
这两幅正是我和茅十一分别进入的饿鬼道和畜生道。
“饿鬼道是植物之道，畜生道是动物之道！动植物为人们的生活提供了源源不断的食材，甚至是人们生产生活的重要工具。但动植物也是有灵性，也是有痛苦的，人类不断利用它们满足欲望，甚至为此杀戮，最终也会受它们反噬，化作神灵或妖邪的使者，来惩罚人间的罪恶。”舅舅停在壁画前，眼神如炬，却带着一丝复杂。
我还在想着舅舅所说的话，他已经慢慢走到了第三幅壁画前，正是佛教中所描绘的阿修罗界。
“修罗道是工具之道，既是充满复杂的机关世界，也是对人类滥用武力的惩罚。”
我感同身受地略微点了点头，回想到修罗道中那些可怕的杀人机关术，不知道在漫长的历史战争中，究竟引发了多少杀戮。我悄悄瞄了一眼茅十一，他挺直地立在壁画前，依旧是那副人畜无害的大男孩模样。
鬼手佛心！我再次把这几个字记在心里。
我的目光紧贴着舅舅来到了第四幅壁画，上面的图案最为恐怖并且充满戾气，沾染愤怒、仇恨、厌恶、痛苦等情绪，画满了各种地狱情景和可怕刑罚，分为八种热地狱和八种冷地狱，让人头皮发麻，不敢直视。
“地狱道是土地之道！佛教认为一切的生灵在死亡之后，灵魂都要去往地狱经过审判，才能够决定来世的身份。从今天的科学视角来看，不管是动物、植物还是其他物体，都是存于土地之上，留下的躯体最终都会存在于这个大地上的微生物最终被分解掉。所谓尘归尘，土归土，正如落叶归根，一切都将消失在茫茫大地之中，但土地也会重洗创造它们，落叶虽然归于尘土，可是又会长出新的树苗。一切有生命的个体都会消失于大地，又重生于大地的这个循环之中。”
我理解这是一种生命的循环，正如一鲸落而万物生！死亡不是结束，更可能是新的开始。这也让我更加好奇舅舅在地狱道中究竟看到了怎样一番景象。
第五幅壁画也就是舅舅出来时的那道石门，我知道它对应的是人间道。
“人间道对应的是人性之道！”舅舅在说到“人性”这两个字的时候，不自觉地加重了语气。
“孔子说‘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也正如西方伊甸园之初的亚当夏娃，他们本没有任何复杂的思想，无奈偷吃禁果从而拥有了人性原本不拥有的黑暗。这是因为自尊、虚荣、贪婪、欲望以及爱恨等种种内心表现，使得人们说话做事的方式也变得不一样。因此，人间道便能分辨人们的内心，窥探他们大脑里的思想……”
我一边听着舅舅的话，一边却仿佛幻觉似的在他的脸上看到了喜怒哀乐和人生百态。再联想到话中的含义，几乎可以想象到人间道里的可怕。
话音落地，墓室中瞬间陷入一阵可怕的寂静。
而我们三个人的目光，都不自觉地落在了最后一扇石门上。
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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