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晨起,江心月怔怔坐在妆台前执着象牙梳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长发, 昨晚发生的一切,让她到现在还像在迷梦的幻境里。她举目凝望着镜中的自己,脸上虽是凝着笑意,心底却漫漫泛起一缕哀伤,她深知,若与他一同回京,恐怕会耽误他锦绣的前程。究竟该不该去见他?脑中茫茫然的空白,不知该怎么办?
正当她愣神发呆时,突然听得外面一片嘈杂之声。
希娜这时匆匆进来,回禀道:“公主,玉洱路那条街走水了,火势比较大,连着半条街都烧了起来,王爷与王妃已前去查看灾情了,早膳您自己先用吧。”
“什么?”江心月脑中轰然一响,身子微微发颤,她怔怔呢喃道:“玉洱路走水了?”
希娜见她脸上的血色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惨白,甚是不解。她只能点头,重复道:“是,玉洱路走水了。”
江心月只觉得天旋地转,一手努力折着自己的手臂,让自己保持清醒,不能昏倒。她在心中默默祈祷,他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公主,您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希娜扶住她,焦急地低声呼唤。
江心月的神志并没有晕去,她急急的穿好衣裳,来不及细细整理,便夺门而出。
希娜紧跟在后,慌乱地问道:“公主,您要去哪里?”
江心月迷茫张口,“玉洱路,希娜,快叫人备马车。”
希娜担心道:“现在那里很危险,公主还是留在王宫里吧。”
江心月泪眼迷离:“不,我非去不可,他在那儿。”
希娜心头一跳,她心中已然知晓公主所言之人是谁?昨晚她就怀疑公主房里有他人,没曾想,此人竟是上官少主。驱逐他的布告贴了满大街大街小巷,他竟然没有离开,反而住在玉洱路?
希娜不敢有丝毫耽搁,赶忙叫人备好马车,马车疾驰,一路驶向玉洱路。
等江心月匆匆赶到玉洱路时,,火势已大体得到控制,然而整条街大半都已烧毁,到处都是焚烧的刺鼻气味、乌黑的梁宇和水泼的痕迹,狼狈不堪。
段亦安正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士兵疏散百姓,傲雪则带领一众女子给老人和孩子分发食物。街道也被士兵守住,只许进不许出。
只见江心月神色匆匆地往里冲,傲雪连忙拦住,惊诧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江心月心急如焚,泪眼朦胧:“他在里面,他和江邵住在一百六十号。”
傲雪心里一沉,一百六十号正是那半条街烧的最严重的地方。脸上却不动神色,安慰道:“他们都是身怀武功之人,肯定早就逃了出去,应当不会有事的,你不必担心。”
江心月急急道:“让我进去,我要去找他。”
傲雪劝道:“虽说现在火势已控制住,但是里面还是很危险,你切不可进去。”
江心月的情绪激动到无法克制,哪里听得了她的劝告,只要稍稍一想他在里面可能会遭遇不测…她几乎不敢去想。她惶然地激烈摇头,“我要进去寻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傲雪见劝阻不了她,忙派了两个人跟着她进去。
江心月逆着往外出的人群一壁寻找,一壁大喊着他的名字,一百六十号的房子只剩下一片废墟,什么也没有。她的身体颤抖着,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心中的崩溃和绝望仿佛要将她彻底摧毁。她心底空茫茫地无助,蓦地双腿一软,不由自主地蹲在地上,将头深埋在膝盖间,无声地哭泣着。
不知过了多久,“月儿”,有人喊她,声音那样熟悉。她陡然一惊,立刻转头去看,隔着稀薄的烟雾,那个人像是从幻境中一步步向她走来。最后牢牢把她抱住,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里。
感受到到他坚实的胸膛和有力的心跳,江心月这才“哇”的大哭起来。
上官容止抱着她,温柔地说道:“没事了,没事了。”
江心月抬头痴痴的望着他,一字一句道:“我跟你走,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外室也好,情人也罢,总之我跟定你了。”
上官容止脸上有无尽的喜悦,他紧紧拥抱住她,那么紧,仿佛连骨头也隐隐作痛。他欣喜若狂,眼里光彩闪动,沉沉道:“你放心,这一辈子,我上官容止的妻子只你江心月一人。”
他的目光这样温暖而坚定,带着得到梦寐已久的幸福与希望的光晕,江心月被他拥在怀中,仿佛一直在巢穴中仰望天空的鸟儿终于展翅飞到了渴慕已久的天空之中,只觉得重重心事都放了下来,重重喜悦如浮云海浪涌上身来,身心俱是松弛祥和,柔软了下来。
江邵抱着一个从火场废墟中救出来的孩子,遥遥立于他们身后,目光懂得而了然,心下总算松了一口气。
上官容止和江心月手牵着手,一起帮忙救助伤者。人们看到他们,纷纷投来感激的目光。
在忙碌中,时间过得很快。夜幕降临,玉洱路的废墟上亮起了点点灯火。上官容止和江心月站在高处,俯瞰着这片曾经被火焰吞噬的土地。
“这里一定会重新繁荣起来的。”上官容止轻声说道。
“嗯。”江心月点点头,眼中闪着坚定的光芒,“就像我们的爱情一样,经历了磨难,会更加坚不可摧。”
两人相视一笑,彼此的心意在这一刻无需言语。他们知道,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他们会一起面对,共同创造属于他们的幸福。
玉洱路的夜晚,宁静而美丽。月光洒在废墟上,仿佛为这片土地披上了一层银纱。在上官容止和江心月的心中,也燃起了希望的灯火,照亮他们前行的道路。
玉洱路的火势终于得到了控制,虽然烧了半条街,但因是晨起才烧起来,大部分人都已起床劳作,所以死者寥寥,只有几人重伤,只是房屋及家中财物毁损比较严重。好在南诏国不论男女老幼,性格乐观积极,只要亲人还活着,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能微笑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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