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春阳注意到郭翠花的左手上缠着白色的纱布,将指头包裹的严严实实。
他疑惑的目光望着母亲说道:“妈,几天不见,你这手是咋了?”
水生没好气的摆了一眼王春阳:“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笨的人,简直是蠢到家了,切个土豆竟然都会把左手的小指头肚上的肉切掉一块。”
王春阳心疼的目光望着郭翠花说道:“妈,你咋这么不小心呢?让我看看,有事没?”
郭翠花躲躲藏藏,把手连忙伸进了口袋里,不想让春阳担心。
“妈,你也是,又不是切肉,你下这么狠的劲,只是切个土豆而已,用的着这么夸张吗?你要自残啊?”王春阳还是以迅雷掩耳之势,飞快的抓住了郭翠花的手。
“嗨,看你说的是啥话?我自残了你咋办?我可不想让别人欺负你。”
“妈,看你说的,好像我没有断奶似的。”
“在我心里,你就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还不是担心你,切菜的时候分心了,平时,我这高超的厨艺,啥时候失手过?”郭翠花面面相觑地说道。
“别臭美了,谁不知道你做饭好吃?你还要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你知道啥?这是我秘制的郭氏私房菜。”
水生看着这眼前母子的对话,他嘲讽道:“真是没个正形,还大言不惭的自圆其说,你要开饭店,没一个人来,饭店早被你干的关门了。”
郭翠花一看水生来者不,怒不可遏地说道:“你,你过分。”
“我过分,有本事你别疼的流眼泪,那血都流了一地,快要染红狗鼻子山村了,肉都少了一块。”
“老水牛,你你不要在我伤心的时候,说伤人的话,明明知道我晕血,还故意往我伤口上撒盐,你要还是这样说话不注意方式,我就晕给你看。”
郭翠花切住指头本来就十指连心的疼痛,听到王水生一说这话,那愤怒的火苗燃烧的一丈高。
水生一勾手指:“郭翠花,来来来,你晕个试试。你真晕倒了,我算服你?你还好意思说我?我没有关心你吗?要不是我在家发现的及时,你晕倒那里估计都没人知道。我说带你去村里卫生室去包扎一下,怕再感染,你心疼钱就是不去,非要用纱布自己缠,平时见你也是嘴馋的很啊!我看你就是个败家娘们。”
郭翠花嚣张的气焰一时之间在熊熊燃烧,她心里本来就委屈,想到以往王水生对自己的小气,还动不动和自己争吵个没完没了,她怒目而视,双手叉腰,身体跳到了半空中。
她用手指着王水生的鼻子说道:“老水牛,你再说一句试试,你当我郭翠花不发威,就以为我是病猫啊!”
“一个败家娘们,还敢和我单挑,我今天要是不给你点颜色看看,我王水生的名字倒着写。”王水生眉毛一挑,不甘示弱地说道。
郭翠花声嘶力竭地对抗着:“你败家,你败家,你败家”
王水生拿起烟袋,朝着郭翠花的脸上砸去,抛下了一句:“郭翠花,你简直不可理喻。”
郭翠花在厨房负了伤,她多想得到水生的疼爱,没想到,却得到他的百般羞辱,又一次再向自己动手。
怀着春阳那阵,呕吐的难受,她夏天想吃酸辣萝卜条,不是萝卜上市的季节,水生到镇上,来回跑了十里地总算给她买到,那一刻,她感动的泪流满面。
冬天他想吃面南瓜,水生跑了十里八村,总算找到之后,二话不说赶紧做好,一口口喂她,那一刻,她把水生紧紧地揽在了怀里。
好日子才过了多久,自从有了王春梅,王水生把心思都用在了她的身上,他什么时候可曾关心过她和春阳?
郭翠花一见自己吃了亏,小腿一盘,屁股直接坐在了地上,捶胸顿足地说道:“老水牛,你欺负人,我的命咋这么苦?嫁给你这样的人,这日子没法过了呀!”
“郭翠花,在那里叫唤啥?愿意过,就过,不愿意过就拉倒,婚姻自由,不像有些人强买强卖,有意思吗?”王水生神情凝重地说道。
水生想到和郭翠花结婚这十七年以来,什么样的胡搅蛮缠泼妇劲他没见过;什么样的污言秽语他没有听到过,为了能养活一家老小,他受够了夹板气,他又能怎样?也只能这样。
和她离婚吗?就可以解脱现在的生活,他的脑海里出现过不止一次这样的想法。
如果不是家里太穷,他又何必在现实婚姻面前屈服与妥协?
爱情呀,是个什么东西。选择了婚姻,就是选择了柴米油盐酱醋茶。
如果上天给他重新选择一次婚姻的机会,他绝对不会再选郭翠花,水生回忆着自己曾经的相好,怕是连他的模样也想不起来了吧?
无数个和郭翠花吵架的日子里,他也在心里的某一个位置偷偷地想着。
锅盖配破锅,不合适的人在一起就是互相折磨。
他无数次问自己,为什么不爱对方还要走到一起?为什么不爱对方还要诋毁伤害?
重蹈覆辙着同样的错误,这注定就是对彼此的消耗。
后来,他知道了,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的婚姻,打过,闹过,日子还是要咬着牙过下去。
没有了爱情,只剩下了亲情。
王春阳看到父亲说这强买强卖的话,他的心里猛地一颤,他知道父亲说这话还是针对母亲,说刘明远和春梅的事。
不能再让父亲说下去,万一提到钱的事,这事情就彻底完了。
现在,塑钢门窗的门面刚盘下来,在没有资金进账之前,他得瞒着父亲,他做事一向谨慎,否则,到时候再节外生枝,落个鸡飞蛋打就不划算了。
争吵的气息没有褪去,这沉重的窒息感在四处蔓延,让人无法呼吸。
王春阳看到父母这愤怒的模样,谁也不愿主动说话,他调侃着说道:“爸,你是大老爷们,你就少说一句,那多少也得让着女的是吧?再说,我妈又不是故意要切住手啊!这说明啥?说明咱家的刀确实比较锋利,这要是在抗日战争的时候,我得拿着刀去冲锋陷阵。”
王春阳一说这话,郭翠花噗嗤一声笑了。
王水生歪着脑袋说道:“得了吧你,就你,不把你吓得尿裤子就谢天谢地了,还冲锋陷阵?吹牛也不是像你这样的,我这下巴都笑的差点抽筋了。”
“算了,你不信拉倒。”春阳扮了一个鬼脸朝父亲望去,用手又把母亲从地上小心地扶起。
王春阳用手拂去郭翠花裤子上的灰尘,小声地说:“妈,你没事吧!”
郭翠花会心一笑:“没事,看到你,我高兴多了。”
王水生被郭翠花这么一气,肚子里也开始唱起了空城计。
吵过了,闹过了,饭该吃还得吃,觉该睡还得睡,他拾起烟袋,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水生慢条斯理地说道:“翠花,春阳这几天也难得回来一次,你把钱给我一些,我去镇上买点排骨,一则给你赔个不是,二则给你们改善下伙食,你手切住了,不敢沾水,饭我做,碗我刷。”
郭翠花不知所措,愣在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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