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拾荒的老大爷,推着一辆旧人力三轮,每蹬几步就摇两下那只波浪鼓,那声音像是在人海中撒网,捕捉着每一个好奇的目光。
他穿街过巷,虽未引起姜镇涛等人的特别注意,却也赚得不少回头率。
波浪鼓的响声传来,韩海棠猛地一顿,迅速扭头望去。
当她看清楚那摇鼓的老人身影,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竟如被点燃的火箭,飞速冲了过去。
可没跑几步,她的脚步戛然而止,直愣愣地站在那儿,眼巴巴地看着老人缓缓靠近,眼眶渐渐泛红。
一个普普通通的拾荒老人,何以让妈妈如此失态?
姜镇涛和云轻歌两姐妹也是满心讶异,不由自主地围向韩海棠,一同打量起那位老人。
他穿着破旧,一头白发凌乱,外表平平无奇,不过是城市边缘常见的拾荒者。
若说他有何不同,就是手里的那只波浪鼓。
这波浪鼓曾是街头小贩的标志,但如今多数已被扩音喇叭取代,很少有人再用它来吆喝了。
“妈,你认识这位大爷吗?”
云曼舞快步走近韩海棠,手指着前方不远处的老人,既疑惑又好奇地问道。
“妈,是不是这大爷让你想起了什么?”
云轻歌同样满怀好奇,试探着提问。
“不对,妈绝对认识他!”
姜镇涛微蹙眉头,感觉事情并不简单。
谈话间,老人已蹬车近前。
他目光迷离,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韩海棠等人正注视着他。
就在即将错身而过的刹那,韩海棠哽咽着喊了一声:“货郎叔!”
老人猛地一震,下意识刹住车,回过头望向韩海棠。
四目相对,老人嗓音沙哑,满是激动又略带不确定地问道:“你是小海棠?”
“嗯,是我,是我,货郎叔,我是小海棠!”
韩海棠用力点头,情绪激动得连声确认自己的身份,泪水止不住地滑落。
“真是你,我的小海棠,我的小海棠啊!”
老人也同样激动得不能自已,跳下车,泪流满面地一把抱住韩海棠。
姜镇涛、云轻歌姐妹三人震惊万分,面面相觑,满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一位气质与美貌并重的美妇,与一名邋遢的拾荒老人在街头相拥,这样的画面让周围行人无不侧目。
更不用说,他们身边还站着气质超群的姜镇涛和倾国倾城的云轻歌姐妹,这样的组合更是引得四周路人的瞩目礼。
不久,这一幕甚至引发了一阵小规模的交通拥堵。
“妈,这里不适合谈话,我们换个地方吧。”
姜镇涛见状连忙低声提醒。
“好,换个地方,换个地方说话。”
韩海棠从老人怀里退出,擦了擦眼泪,情绪依旧激动,嘴里反复念叨着同一句话。
“小海棠,找你可真让小舅费了好大劲儿,走吧,咱们回家!”
那小老头说着,拉起韩海棠就走,完全顾不上身后那辆载着半车破烂的三轮车。
“行,货郎叔!”
韩海棠仿佛没太听清小老头的话,愣了愣,随后重重地点了点头,被他牵着快步离开了,心中早已抛下了两个女儿和女婿。
“小舅?”
云轻哥和云曼舞二人同时瞪大了漂亮的眼睛,惊讶地喊出声来。
“快,上车,咱们跟上去!”
相比之下,姜镇涛显得冷静许多,他跳上了三轮车,示意云轻歌姐妹赶紧上来。
姐妹俩毫不嫌弃地爬上车,坐在那堆杂七杂八的废品上。
“嘻嘻,姐夫,我以前做梦也不敢想象,有一天你会变成我的‘马夫’呢!”
第一次坐人力三轮,云曼舞感到十分新鲜,俏皮地笑出了声。
“老公,我也是,哈哈!”
云轻歌同样笑得灿烂,但她的目光温柔地落在姜镇涛的背影上。
姜镇涛一边蹬着三轮,一边不远不近地跟着韩海棠和小老头,头也不回地开着玩笑。
“你们哪里是用我当马夫这么简单,简直是把我当牛马来使唤了!”
走了大约五十多米后,小老头突然停下脚步,转身望向骑着三轮的姜镇涛,咧嘴一笑,什么也没说,又转过身继续领着韩海棠向前走。
穿过两条热闹的大街,再拐进一条狭窄脏乱的小巷,最终来到了小老头的住处。
这是一个位于城中村的老院子,院内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废旧物品,环境凌乱不堪,还时不时飘散出难闻的气味。
韩海棠并未露出半点嫌弃,直接跟着小老头走进了昏暗的房子里。
房间虽暗,却意外地收拾得挺干净。
姜镇涛和云轻歌姐妹也紧跟其后,进了屋。
“坐,大家都坐,嘿嘿!”
小老头露出满口黄牙,热情地招呼着他们,手脚麻利地从旁边拎来一个暖水壶,为每个人斟上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开水。
几个人围坐在一张古旧的八仙桌旁,云曼舞好奇地打量着屋内的陈设。
屋里的东西都是些旧时代的产物,比如二三十年前的显像管电视机、老式收音机、挂钟等,每一样都比她的年纪还要大。
“货郎叔,我给你介绍,这是我两个女儿,大的叫云轻歌,小的叫云曼舞,这位是我大女婿,姜镇涛。”
小老头面带慈祥的微笑,满意地点着头,连说了几个“好”字。
随即,他的表情严肃起来,紧紧盯着韩海棠说道。
“小海棠,实话告诉你,我其实是你的小舅,我叫苏铁柱,只比你大十来岁。”
“真的吗?”
韩海棠在惊讶之余,脸上写满了激动与惊喜。
“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就觉得特别亲切,可我爸和你都装作是初次见面,互不认识!
你们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自从我爸去世后,我参了军,休假回家时多次想找你,却始终没有找到。”
韩海棠丝毫没有怀疑小舅苏铁柱的身份。
“唉,这事说来话长啊……”
苏铁柱叹了口气,抿了一口热水,缓缓开始了他的讲述。
当年,韩百里带着尚未满周岁的韩海棠离开韩家,离开墨城,去了南方的大皖城。
年仅十来岁的苏铁柱多方打听,一路乞讨来到大皖城,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这对父女。
后来在韩百里的帮助下,他成为了一个走街串巷的货郎,维持生计。
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以卖小玩意儿为借口,去探访父女俩,自然而然地与韩百里成了“朋友”。
韩海棠记得,她懂事之后收到的第一件玩具,就是苏铁柱送给她的小拨浪鼓。
“小舅,叙旧的话我们晚点慢慢聊,我现在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妈为什么会选择跳井自杀?”
韩海棠忍不住打断了苏铁柱的话,问出了那个长久以来萦绕在心头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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