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言,你伯伯说你缺钱,是怎么回事?妈妈以前怎么跟你说的,不是自己的钱不拿,要想走得高远,就要严格要求自己。”
“妈妈,我看中一个项目想投资试试,不会亏的。”
沈言卿按照预想的那样回答,除此外也没别的说法。
“你现在读书的时候搞什么投资,你未来的方向也不是投资,你是不是为了那个叫陈升的同学?
你同学搞创业是他的事,你牵连到里面就不合适了。
妈妈感觉你的思想有了很大偏差,这样下去,迟早会毁了你。
钱的事免谈!大二你就去京城人大吧,你不要怪妈妈,妈妈也是为你好。”何冬琴的语调平稳但坚决。
“妈妈,我要挂电话了。”沈言卿的面色苍白,眉头锁成了川字,身体有些发抖。
“妈妈还有话没有说完,你……”
沈言卿挂断。
这是她头一回在妈妈还没说完就挂了。
内心深处止不住的烦闷,莫名的开始头疼起来。
还有点胸闷想吐。
她扶着额头,蹲在了地上,突然间就感到特别委屈。
低垂的目光里透出一股压抑。
手机铃声再度响起,她看了眼,是爸爸。
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接。
又一个信息跳出来,是何卫晨。
“姑姑刚来电话问了这事,我怕她发脾气跟你舅舅说,你先说服她,说点好话。”
沈言卿没有回复,蹲在地上抱着头,一直沉默着。
上下楼路过的女生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好像是那朵花?这是出什么事了吗?
但也仅仅是诧异一下,她们有自己的生活和烦恼,没有太多精力关注他人。
晒到走廊的阳光隐没进云层里,吹来的风带着一丝燥热,让人有些烦闷。
眼看着像要晴转雨的样子。
江市的天气就是如此,和人的心情一样。
这燥热的风和吹到财会系的大概是同一缕。
安秋月穿了一件宽松的白色t恤,纯棉不透的那种,里面还穿了抹胸。
外面还穿着一件女士衬衣,唯有这样才能完美遮住胸前。
哪怕热一些,也不好看,但总比吸引让她不适的目光好。
刚上完课,先前打了好几次的江市陌生号又打了过来。
她觉得莫名其妙,自己又不认识什么人,谁知道自己的号码呢?
如果是头条的人,完全可以在群里艾特自己。
手机不断震动,犹豫了会她还是接了。
“喂你好!”
“艾!果四六,吉祥。”
手机里传来的乡音土话让安秋月心中巨震。
那是在说:“姐,我是弟弟,吉祥。”
弟弟安吉祥?!
安秋月久久呆立不动,这个称呼已经离她十年了。
吉祥长什么样只剩下一点点大概的印象。
声音更是听不出来。
当年她放学回家,家里不见阿妈和弟弟的人,过了几天才不得不接受,阿妈带着弟弟不辞而别。
手机里还在呼唤,她恍若未闻,好半会才反应过来。
“你好,你打错了吧?”
“我不会打错,是你中学班主任给的号码。”
“你肯定打错了。”安秋月直接挂了电话。
她的嘴唇打着哆嗦,如果是班主任给的,那就不会错了。
茫然地往前走了几步,见有个花坛,便坐了下来。
幼时种种涌上心头,但能记起的已经不多了。
她甚至记不起母亲的样子。
手机又震动起来,还是刚才那个号吗。
安秋月甚至没去想为什么是江市号。
踌躇一会后,她接了起来。
“喂,姐,妈也在,大伯也在,我们就在江大正门口这里,你能不能出来一下?我们进不去。”
手机那头安吉祥的声音似乎很激动。
然后手机里传来一个略显苍老,还带着哭音的女人声音:
“秋月,妈来看看你,你能不能出来一下?没别的,就是看看你。”
安秋月很茫然,她记不得母亲的声音了。
唯一的印象是很年轻,很清亮,嗓子好,绝不是这样的声音。
想到母亲的时候,更多的是想起父亲的样子。
很清晰,高高瘦瘦,帅帅的,晒得很黑。
总是笑,就跟……陈升一样。
“秋月、秋月”
手机里女人的喊声,把安秋月从回忆中惊醒。
她淡淡道:
“行,你们等一下,我一会就出来。”
出去见一下吧,都到了门口,好歹有血缘关系。
刚才的悸动和感伤莫名地消失了。
心里那种感觉,就像是好久不见的亲戚来访。
她慢慢朝学校正门走去。
足足走了二十分钟,她才走出学校门。
环顾一眼,没有见到印象中的人。
就在她面露疑惑时,路边一台宝马的后车门打开,走出一个高瘦的年轻人。
穿着笔挺的衬衣西裤。
他兴奋挥手:“姐!”
完全陌生,安秋月在他身上找不到弟弟的任何影子。
宝马的前座也打开车门,副驾驶下来的人安秋月认识,是大伯。
驾驶位下来的女人,让她心中又是一颤。
脸庞依稀还有母亲的轮廓,但特别苍老、富态。
穿着早就不是当年那么朴素,而是像一个贵妇人。
这女人朝安秋月走来,隔着十来米就轻声哭泣,喊着秋月。
跟在身后的大伯还是农村人的打扮,一脸诧异,像是在重新认识侄女似的。
快步走到面前的年轻人露出惊喜的笑容。
“真的是你,姐!”
他和母亲长得有点像。
安秋月自己则更像父亲,她先朝后面的大伯喊了一声,以示礼貌。
毕竟也曾在大伯家住过个把月,也吃了饭的。
目光落到眼前的年轻人脸上,问了句:
“你是安吉祥?”
“呃……姐,我还叫吉祥,但是不姓安,我现在姓雷。”雷吉祥依然还是笑着,并没有因为改姓而尴尬。
他也不断打量自己阿姐,听班主任说阿姐过得不好,但现在看似乎气色很好的样子。
想了想他觉得应该是学校的缘故,985肯定生活很好的。
“哦。”安秋月淡淡应了声。
这弟弟很陌生,早年间瘦小的模样越发模糊了。
如果不是大伯在,她会以为认错了。
“秋月……”疑似母亲的贵妇人激动万分,抹了抹泪,想要拉安秋月的手。
安秋月退了一步,避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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