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回到家里后。
陈路就和父亲说起了澄心堂纸制作工艺的事情。
陈东升虽然没有正儿八经上过大学,可在父亲的熏陶之下,也是多才多艺。
对于造纸,陈东升并不陌生,当初在村子里,可没有那么多宣纸让他们使用。
在父亲的指导下,陈东升很早就接触起来了造纸。
澄心堂纸的工艺,陈路悉数传授。
第二天两人就去了安徽泾县。
这个地区因其独特的地理和气候条件,以及传承千年的手工制作工艺而闻名。泾县古时属于宣州府,现属于宣城市管辖,因此所产的纸张被称为“宣纸”。
泾县中国宣纸文化园就是泾县政府和朱敦源合作修建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修复区。
来到这里之后,已经有专人等候!
陈路和陈东升二人很快便在大家的帮助下,展开了第一批“澄心堂纸”的制作。
正儿八经的澄心堂纸制作工艺十分繁复,包括原料加工、抄纸、晒纸、剪纸等100余道工序,整个周期很长,若是按照澄心堂纸标准来重新制作的话,可能周期需要两年。
好在这里的东西已经准备就绪,陈东升制作完成,只需要几个月的时间便可。
不得不说,在造纸这个领域,陈东升的天赋显露无疑。
而此时的陈路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自己的爷爷为什么懂这么多?
即便不按照澄心堂纸的工艺来制作,就按照爷爷的标准来做,出来的宣纸质量也是特种级别。
想来,自己这个爷爷,不简单啊!
当天,陈东升留了下来,文化园给安排了专门的房子,也签署了临时的顾问合同。
标准很高,让陈东升兴奋不已。
而陈路则是当天晚上就回去了。
毕竟自己明天还是需要上班的。
对于老公找到工作,而且满腔热血,杨爱莲也是开心不已。
恰逢初一,晚上杨爱莲更是烧香敬老爷,感谢祖宗的庇佑。
说这几年的困难日子,终于挺过来了。
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这几年,家里真的太难了,儿子工作不顺利,儿媳跑了,老公也没有了工作。
整个一家人捉襟见肘,恰逢老公生病手术……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让杨爱莲苦不堪言,身子也瘦了不少。
可是自己却又无能为力!
现如今,看见儿子工作也好转了,老公也有了工作和奔头。
开心的打电话让陈东升珍惜这个工作,别担心家里。
陈路见状,内心也多了几分舒畅。
看着父母心情好,他的心情也大为好转。
吃过饭,陈路拉着儿子去泡澡。
把中药熬制之后,陈路放入了木桶内。
前段时间,陈路买了一个大木桶,方便泡澡。
自己的身体虽然还算可以,但是五毒教内的药物泡澡,效果显著,强身健体效果也很好。
陈路最近也计划把五毒教的武功重新练一练,万一遇到什么事情,也能有些准备。
儿子显然有心事。
陈路好奇的看着陈着:“有心事儿?”
陈着点头:“我今天出去玩的时候,又见到她了。”
陈路一愣:“她?”
“你说的是你妈?”
陈着咬了咬唇:“嗯,卢映雪。”
看着儿子稚嫩的眼神里写满了坚毅,陈路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我和她是有恩怨,可她是你妈,不要把爸爸和她的恩怨,放在你身上。”
陈着摇了摇头:“不,爸爸,我不喜欢她。”
“她说让我在法庭上可以选择她。”
“会给我更好的条件……还让我出国留学……”
“可我压根就不需要这些!”
这些日子,陈着的身体强壮了一些。
陈路微微一笑:“放心,爸爸不会丢了你的!”
昨天收获了一千万,让陈路内心多了很多底气。
哪怕法庭会根据条件进行判罚,他自认为也不差。
除此之外,陈路这边也提交了潼川省书法协会的申请,火速通过!
这些名誉,虽然看起来微不足道,可终究是一种身份和荣誉的象征,法庭到时候也会根据这些进行酌情判罚。
这辈子,陈路希望自己出人头地。
不仅仅是为了他自己,而且……是为了家人。
他需要成长成参天大树,可以为家人遮风挡雨!
在进化时代浪潮中,有一个亘古不变的法则: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而当今的社会,同样也是如此。
人们错以为“人人平等”,可平等吗?
在丛林时代,强壮的野兽,才能庇护自己的子女,才能不被淘汰。
而现如今的社会,何尝不是如此呢?
这个社会同样残酷无比,那些没钱没能力的人,结婚都没有办法,没有子孙后代,这不就是新时代的淘汰吗?
而想要在这个时代里成为“适者”,唯有自强,唯有强大!
人类的文明,和互联网给了所有人一个错觉:平权时代。
可人跟人比,真的能平权吗?
显然,看起来的平权,只是看起来这么简单。
任何时候,隐形的界限,早已在不经意间被资本家和掌权者划分下来。
陈路想要的强大,不是想要欺凌弱小。
而是希望,那些傻逼可以心平气和的,听自己讲道理!
仅此而已!
他的百世记忆,正在缓慢复苏。
假以时日,当百世轮回记忆全部苏醒,到时候……天下峥嵘,我掌沉浮!
而现在,陈路知道,自己还是需要沉稳发育。
稳住,不浪!
……
……
第二天,周一!
陈路照常去医院上班。
徐哲看见陈路到来,连忙把他叫到了办公室内。
“陈主任,今天早晨护士长让我转告您一件事儿。”
陈路一愣,看着徐哲略显担忧的面孔,好奇的问了句:“什么事儿?”
徐哲面色凝重:“护士长说,医院方宏杰书记,邀请省名医田景全来医院。”
“想要让对方做中医顾问,指导和规划我们中医发展。”
陈路一愣:“田景全?”
“潼川省中医药大学中西医结合临床学院的副院长?”
徐哲点头:“您认识?”
陈路点头一笑:“当然了。”
“那时候我还在上学呢,田景全是省名医,给我们上过课。”
“有点水平的。”
“我听说后来不是和资本合作,开办连锁中医门诊去了吗?”
徐哲连忙说道:“哎呦,这不是重点!”
“我听科里人说,这田景全是杨明亮的硕导。”
“这突然造访,显然是……要针对我们吧?”
陈路听完,顿时笑了起来:“这想要成为我们医院中医病区顾问,可没有这么简单吧?”
“还没有过会呢。”
徐哲点头:“这倒是,关键……关键在于,对方今天早晨已经到了医院了。”
“孙院长陪同参观中医科呢。”
“陈琳护士长让我通知您,今天大查房。”
“田景全要来协助我们。”
听见之后,陈路微微一笑:“嗯,我知道了。”
徐哲看陈路说完之后,忽然一愣:“陈主任,你不怕……这杨明亮又耍什么花招吗?”
“这他娘的不会是看焦老太太情况好转了,要来摘取胜利果实吧?”
瞧一瞧,这种拙劣的手段,任凭谁都看得出来。
陈路不禁笑了起来:“哎呦,好眼力劲儿啊!”
徐哲看出来了陈路在开自己玩笑,翻了个白眼:“我现在怀疑自己有ptsd(创伤后压力心理障碍症),被杨明亮这混蛋搞心态都形成了条件反射了。”
陈路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行了,别管他们,爱咋查房咋查房,配合就行了。”
“毕竟是医院的活动,咱们这一批患者也都快出院了,再说了田景全多少还是有点水平的,说不定能学点东西呢。”
很快,一名小护士就来催促了。
“陈主任,查房要开始了,孙院长让大家一起去,包括中医二科。”
陈路听完,对着徐哲看了一眼:“走吧。”
大厅内。
田景全穿着一身干净的白大褂众星捧月一般站在那里,孙广宁跟在一旁,而杨明亮则是站在身后。
护士、医生,齐刷刷的跟在后面。
整个队伍浩浩荡荡。
田景全看了周围一眼,笑了笑:“现在开始查房吧?”
话音落下,杨明亮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田老师,这边请。”
查房马上开始了。
只是,大队伍跟在田景全身后,陈路和徐哲二人抱着病历夹,跟在后面,压根没有进入房间的机会。
病房就这么大,显然不可能所有人都进去。
大家似乎生怕陈路和徐哲学到东西一样,平日里懒洋洋的做派顿时销声匿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迫不及待的学习姿态。
看着杨明亮查房的架势,显然是要先查他们的患者。
陈路和徐哲也不着急,边走边聊自己的患者情况。
偶尔遇到有趣的病例,两人在门口也是沟通一番。
田景全这个省名医也不是浪得虚名,是有真本事的,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好端端的在学校当着副院长出来以后去搞创业。
遇到一些特殊的患者,田景全也认真的分析病例,进行开方指导。
很快,就到了耿淮山的母亲。
这时候,门口的众人都站在门口。
田景全笑着忽然问了句:“怎么不进去?”
杨明亮尴尬的笑了笑:“田老师,这个患者的情况比较特殊,前几天晚上突然病危,抢救过来以后情况还不稳定。”
“是我们耿书记的母亲。”
“所以,陈主任不允许其他人探视或者查房。”
听见这话,田景全不由得微微点头:“哦?”
“不让探视或者查房?”
“这能行吗?”
孙广宁这时候恰到好处的问了句:“陈路,这患者是你在负责吗?”
“能查房吗?”
经过两天的治疗和缓和,焦翠兰现在虽然依然虚弱,但是精气神也逐渐好转了一些。
陈路点头:“可以,田教授,请!”
陈路的话,顿时让周围几人都愣了一下。
杨明亮显然有些惊讶。
他原本准备好的话术此时此刻直接被呛回了肚子里。
不是不让查房吗?
孙广宁也是好奇的看了一眼陈路。
田景全看着陈路,点头一笑:“你就是中医二科的陈主任吧,请。”
陈路带着徐哲,以及田景全等人走到了房间里。
看见陈路等人进来,耿家二姐连忙站起身子:“陈主任,查房啊?”
经过那天的事情之后,耿家三姐弟对于陈路越发尊敬了起来。
就连国医大师秦学文秦老对于陈路都称赞有加,他们能不信服?
此时看见陈路带着众人进来了,二姐站起身子。
不过,当他看到杨明亮的时候,顿时眼睛瞪大瞪圆,有些警惕的看着对方,似乎……戒备着什么!
陈路笑着说道:“这位是咱们潼川省名医,田教授。”
这时候,徐哲把手里的病历夹递给了田景全:“田教授,这是患者的病历。”
田景全接过病历,认真的看了起来,当他看到抢救的时候,顿时眉心微微皱起,大概过了七八分钟的时间。
田景全忽然有些称赞的看着陈路:
“中医急诊抢救技术,可不容易,陈主任有胆有识,艺高人胆大啊!”
“患者的情况,按照陈主任的脉象诊断来看的话,的确是阴阳离决之象,你能及时使用独参汤灌服,十分不错!”
陈路笑了笑,没说话。
但是很快,田景全看着后续的治疗方案,却忍不住咂吧一下嘴。
“啧……这个后续的治疗,方子是不是太简单了?”
说话间,田景全走到了焦翠兰的身边,笑着说道:“老太太,你伸出舌头来,我看一看。”
焦翠兰此时十分配合。
田景全就这么一边把脉,一边看舌头。
良久之后,忽然皱眉说道:“这个糜烂性肠炎,中医叫做肠痈。”
“正所谓无火不生痈,火盛而不散,则郁结而成痈矣。”
“可是,火之所以有余,主要的根本在于水之不足。
水衰则火旺,火旺而无制!
乃养成其毒而不可解。
治之法,必须壮水以制火,则毒消而痈愈矣。”
“陈主任,你这方子,治标可以,但是治本不足啊!”
“看起来,你用了大量的金银花来清热解毒败火,可是根本在于水的不足!”
“以我所见,我觉得可以添加,元参、生地、地榆、麦冬之品。”
“降火的同时,进行滋阴。”
“孤阴不生,孤阳不长,要阴阳协调处理,我觉得会更好一些。”
这一番话,说的十分专业,而且周围众人听起来也觉得十分在理。
陈路听完,笑着点头:“谢谢田教授指点。”
田景全说道,笑了笑:“呵呵,经验而已,陈主任年纪轻轻,有这般造诣,已经十分难得了。”
说完,田景全看着陈路:“把方子改了吧。”
“要不然,按照你的思路,金银花用了四两,这已经超出药典四倍了。”
“患者阴阳体虚,虽然用了人参在补气,可难免会损伤根本。”
陈路见状,有些尴尬。
虽然田景全说的有道理,可是看病有时候是独立的事情,而且讲究一个效不更方。
说的就是在一个医生手里面看病,在病情还未发生转变,而效果不错的时候,不需要更换方子。
不同医生的手法不一样,乱投医反倒不利于看病。
而且,陈路感觉自己的治疗思路没有问题,并不想改!
陈路原本以为田景全只是来指导的,可现在的语气反倒是多了几分命令一般,多少有些霸道。
徐哲见状,连忙说了句:“这个,田教授,患者的药物开了七副,现在才吃了三副,还差着四副药呢。”
“要不吃完了再换吧?”
田景全闻声,有些不悦,不过还是笑着叮嘱一句:“这个用药,如用兵,要分轻重缓急。”
“这四两金银花,七副药下去,显然得出问题啊!”
“是,现在看起来效果的确不错,可是中医看病,看的是病情的发展,而不仅仅是眼下的情况。”
“脉诊,也是如此,诊脉要诊变,察症要察微。”
“陈主任,听我的,没有问题的。”
陈路说实话,对于这一次田景全的查房,其实并不愿意撕破脸。
可现在对方执意要换方子,陈路有些不乐意了。
“抱歉,田教授,我觉得您说的有一定的道理。”
“可是患者的情况,还没有到我预期的效果。”
“所以,我还不想更换。”
此话一出,顿时周围一众医生全都有些诧异的看着陈路。
如果说陈路得罪杨明亮是习以为常的事情,大家司空见惯。
而杨明亮的行业地位的确不是很厉害。
可眼前的人是谁?
这是潼川省名老中医,田景全的行业地位,是毋庸置疑的存在。
哪怕是孙广宁也的好言好语的才能请来。
可陈路也太刚了,直接否决了对方的建议。
田景全此时不笑了,从头到尾,他一直面露微笑,十分和善。
可现在,陈路一点不给他面子。
让田景全的脸色,有些挂不住了。
本来田景全就是想要来做中医病区主任的,今天多少有些树立威信的意思,可没想到……陈路却压根不买账!
孙广宁见状,顿时皱眉看着陈路:“陈主任,田教授可是名老中医。”
“他提出的这些观点,我觉得你应该好好考虑考虑。”
陈路笑着摇头:“我知道,田老很厉害,我也很尊重。”
“可是,这是我的病人,我要为我的患者负责。”
“在不经过我的允许的情况下,任何人不能更换方子。”
“除非……”
“患者不是我负责了。”
听见这话,孙广宁顿时接过话题:“我记得这张病床是中医科的吧?”
“既然如此……”
“这样吧,杨主任,焦老太太还是回到你们中医科进行管理。”
“就按照田教授的思路进行。”
“陈主任这几天也辛苦了,刚才我听田教授说,老太太的身体,也日渐康复了,情况比较稳定。”
“既然陈主任不愿意负责,那还是你来负责吧。”
杨明亮连忙点头:“好!”
“孙院长,我一定会尽心尽力的。”
耿淮山的二姐此时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众人,差点傻眼了。
这是……什么情况?
“等等!”
“不对……”
“陈主任,我母亲不是你的患者吗?”
“怎么换到了中医科了?”
孙广宁解释道:“耿大姐,你可能不太清楚,其实焦老太太一直都是咱们中医科的患者。”
“只是,被陈主任特殊照顾了几天。”
“陈主任这边人手也不够,患者人数也比较多。”
“所以,我们还是回到中医科继续治疗就行了。”
“不过你放心,这一次,焦老太太的情况,全程都由省名医田教授来负责。”
“他的水平,可不是一般的厉害啊!”
耿二姐不善言辞,此时听着孙院长的话,显然是愣了一下。
“我……等一下吧。”
“我想问问我弟弟的意见。”
说话间,耿二姐拿起手机就准备找耿淮山。
而陈路看见这般情况,也是意识到了要发生什么事儿。
无非就是在抢功劳呗!
眼看着老太太的危险期度过了,他们也不装了,直接来抢了。
而抢的理由也很合理!
治疗思路有纠纷。
若是杨明亮和自己有纠纷,这还可以通融。
但是,相比名不见经传的自己,田景全可是省名医啊,这可是声名赫赫的存在。
全省顶级名老中医,中医医师协会理事,中医医师委员会委员。
他的名头写出来,能写一页纸。
陈路和天老爷子发生意见和冲突,听谁的?
不言而喻!
毕竟,陈路上大学当学生的时候,人家田景全已经是学院副院长了。
这完全就没有什么可比性。
陈路看见这一幕,顿时笑了起来。
“稍等一下。”
“田教授,恕陈某才疏学浅,我想请教一下,我的方子,有什么问题?”
田景全盯着陈路,面色凝重,淡淡的说到:
“陈主任的方子已经很不错了。”
“但是,我觉得对于这种年纪,这种情况下的老人,进行大规模的使用金银花,很容易引起一系列的不良反应。”
“苦寒之药,容易伤及根本,本就是用独参汤强行续命纠正的阴阳属性,很容易再次伤及元气。”
“相比之下,使用滋阴之类的药物,助阴水,抑制火毒,我觉得是更好的办法。”
“除此之外,中国中医药药典里明确规定,金银花用量是6-15g。”
“你现在使用四两也就是60g的金银花,长期服用,万一引起中毒,这就是医患纠纷。”
“你应该很清楚这一点!”
“再者,金银花作为苦寒药物,很容易伤及脾胃。”
“古籍记载,肠痈已溃烂者,能食者生,不能食者死,故治痈疽,以扶胃气为第一义,而少加败毒化脓之味,则正气不伤而火毒易散也。”
“《青囊秘诀》中对于肠痈溃烂者,有着明确的记载,要以扶正胃气为第一要义!”
“你现在大剂量使用金银花,是很危险的事情。”
“万一患者有个三长两短,你能负责吗?”
陈路听见这话,点了点头,松开了在焦翠兰手腕上的手。
淡淡的反问一句:“哦?”
“那我想问一个学术型的问题。”
“可以吗?”
田景全微微一笑:“可以!”
陈路开门见山:“您也把脉了,您觉得患者现在需要滋阴来祛邪吗?”
田景全皱眉:“当然!”
陈路继续问道:“您能把脉查变,这很厉害,我想问的是,您知道这个肠痈溃烂,是怎么导致的吗?”
田景全皱眉:“当然是因为肠中火毒壅滞。”
陈路继续问道:“那火毒是哪儿来的?”
田景全面色凝重开始思考。
陈路不停,继续反问:“患者体弱,长久失血,哪儿来的火毒之炽呢?血为阴,血少阴衰,的确可以导致火旺,可这火旺的程度,是因为水少引起来的吗?”
“除了阴虚水少,还有其他办法火旺吗?”
“真正的火毒来自于哪里?”
田景全眉心越发紧蹙。
陈路不等对方,开门解释:“热毒火毒,有感受热邪所致,有阴虚火旺,有邪热入里,有七情化火,有饮食不节,积蓄为热,有房劳伤阴阴虚阳亢为热,有表热,里热,虚热,实热等等!”
“除此之外,还有湿浊不畅,滋生湿热!”
“您猜我为什么不用滋阴之品?”
陈路盯着田景全:“您也把过脉了,患者脉象偏弱,而弱中有濡。”
“这濡,是何来呢?”
陈路的话一句接着一句,如同机关枪一般,直接贴脸输出!
顿时,田景全头上已经不知什么时候,汗水打湿了头发。
当着这么多医生、护士、领导以及患者的面!
陈路的接连反问,直接让田景全下不来台了。
田景全内心也有些惊慌失措。
说实话,田景全对于来锦川市人民医院做中医病区顾问是充满了期待的。
原本只是杨明亮来邀请他,可昨天和几位院领导沟通之后。
方宏杰表达了医院想要建设中医病区的打算!
而病区主任,希望邀请一位德高望重,实力雄厚的名医坐镇!
因此,田景全萌生了这个想法。
他前些年从中医药大学辞职,出来以后掏出全部身家和资本合作,投资连锁中医门诊。
可事实证明,这一切并没有那么容易。
甚至可以说步履维艰。
现如今,前前后后的钱,已经大多数砸进去了,可回本依然无望。
这让田景全萌生了退出的想法,他想安稳着陆了。
而现在突然知道锦川市人民医院要建设中医病区,自然是想要过来的。
原本今天,他想要表现一下自己,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立威!
可结果……
却被陈路接二连三的一番连环输出,给怼的一句话说不出来。
现场,气氛压抑无比。
孙广宁眼睛里都要喷出火来了,可是……他却没有办法插嘴。
要知道,此时此刻,是陈路和田景全的学术沟通。
这时候自己要是出来拉偏架,这不是反倒证明了田景全实力不如陈路吗?
这种事情,他绝对不能做!
可是……难不成任凭陈路逞英雄,在这里耀武扬威吗?
杨明亮看着自己老师被陈路怼的无话可说,顿时脸色一变。
这时候!
田景全忽然深吸一口气,看着陈路,笑了起来:
“不错,小伙子!”
“理论知识很扎实。”
“但是,临床是临床,理论是理论,我们中医是临床医学,最忌讳的就是纸上谈兵。”
“你说的是有道理,可是不可否认。”
“如果继续按照你的办法进行治疗,出了问题,这些药物的用量,是不符合法律规定的。”
“我田景全四十多年了的临床经验,同样作为医调委中医委员会的委员,我认为,你的方案,是不合理的!”
“小陈,你今年才三十岁,开方用药,要审时度势,要懂得变通之术,经方好用,但是也要跟随时代进行改变。”
“这样大剂量使用药物,很容易出问题!”
“你也是潼川省中医药大学毕业的,作为你的师长,我觉得,我有必要对你进行一番劝解!”
“今后临床用药,不能照本宣科,要审时度势,要真正意义上的辨证论治才行啊!”
陈路听完这些话,直接懵逼了。
好家伙……
这是要干啥?
这是冷兵器打不过直接掏出枪来了吗?
用专业知识比不过自己,开始比资历了?
这田景全的话,显然是在和陈路说:
你伶牙俐齿是吗?
有啥用?
你这是纸上谈兵!
我是潼川省名老中医,是中医医师协会的理事,是医调委中医委员会的委员。
我四十多年的临床经验,你和我比?
我当中医药大学中医学院副院长的时候,你还是一个学生!
你拿什么和我比?
什么档次,和我犟嘴!
当然了,人家田教授是文雅人,说话做事,都很儒雅。
但是,意思已经摆在明面上了。
陈路听完直接懵逼。
你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拿什么狡辩?
无语死了……
这就相当于你和人争辩事情,结果你据理力争的时候,人家在说:“我是领导!”
任凭你说什么,对方来一句:“我是领导……”
“……”
这还有什么可争辩的呢?
陈路直接翻了个白眼!
行了,按照你的逻辑,我肯定是赢不了的了。
可是,就这么顺着他们的意思,把焦翠兰拱手相让,陈路内心也很不痛快。
可眼下,能怎么着呢?
要么换方子,要么换大夫!
陈路显然是不想换方子的,换大夫?更不想!
自己好不容易抢救成功的患者,到头来功劳到了你们身上,去哪儿找这么好的事情呢!
就在这时候,忽然一阵掌声响了起来。
“啪啪啪!”
“好!”
“说的好。”
一阵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只见一位八十多岁的老人缓缓走了过来。
脸上带着愤怒的笑容。
没错,这一张脸愤怒到了极致,可偏偏在笑。
“好样的!”
“我长见识了。”
“原来这里看病,比的不是技术,比的不是专业知识,而是比谁的官威大?谁的学术地位高?谁的资历老吗?”
“那好,我也来比一比?”
“如何?!”
此话一出,顿时所有人转身看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位身穿黑色唐装的老者,白发白须,可却精神抖擞。
走路的时候,腰板挺得板板正正,八十岁的高龄,显得老态龙钟,精神矍铄!
看见来者,田景全的脸色瞬间变了!
这……这……这位老人怎么来了?
谁他妈请来了这尊大神啊!
一时间,田景全的眼神里满是忌惮,甚至多了几分惶恐不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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