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涅茨城中,应征北上贝桑松集结的军队陆续到齐,驻地最远的巡境队已经在蒂涅茨城外的临时军营驻扎了一天,但是那个名叫迪安的商贾之子却迟迟没有到来,倒不是因为他自己不愿出征,而是那些临时召集的那些流民和农奴逃散了不少。
原来,一个月前迪安为了能够带着足够的军队到蒂涅茨受封见习骑士,哄骗了一批流民和农奴跟他到蒂涅茨走了一趟,但是后来几个流民知道了事后还得跟随迪安北上服役甚至作战,畏战之下便撺掇其他农奴流民一起逃逸……
此时迪安正在焦头烂额地四下招募流民和农夫,甚至连他家的商队护卫都被抽调了好些进入出征队伍。
在蒂涅茨城与其他几支军队一同驻扎了一日,巡境队的士兵们才真正感受到己方军纪和战力的强大。
彼埃尔子爵的郡城守备军队不必说,他们是蒂涅茨郡常备的职业军团士兵,有宫廷和整个蒂涅茨郡的物资钱粮供养、每日接受严格的训练,其战力当然不会弱,但是这支紧剩百人左右的常备军队是蒂涅茨郡的最后防线,只要不是敌军大规模犯境,他们轻易不会离开蒂涅茨郡城外出作战。
而另外三个见习骑士征召的军队就大不相同了,见习骑士本就没有领地和领民,无人给他们服兵役,所以见习骑士们只得四处招募,这些临时招募的士兵多是逃难的流民、本地的破产农民甚至是强抓的农奴,他们身体羸弱、衣衫不整,除了少数几个见习骑士的随从勉强配齐了长矛短剑和皮甲铁盔外,大部分临征士兵的武器都是短铁矛、木矛甚至是木制链枷、木叉和柴刀棍棒;他们的营地也是一团乱遭,见习骑士和随从们倒是自己携带了军帐,但是临征士兵们就没人管了,他们除了能每天两顿从自己的长官那儿领到几碗续命的麦糊外,其它的都是自生自灭。每顿用餐时亚特巡境队飘出的麦香和肉香都能引来大批的口水直流的临征士兵的围观,但是巡境队营地四周全幅武装的岗哨让这些可怜的家伙只能望而却步。
七月的第一个礼拜天,迪安的军队终于抵达了蒂涅茨城。迪安的军队和其他三个见习骑士的军队相比起来就强了许多,一是因为体弱胆小的流民和农奴都逃跑了,剩下的都是稍微精壮的士兵;二是为了凑足人数,他从自家的商队中抽调了七八个护卫进入北征军队;最后就是因为迪安颇有钱财,他征召的军队是有少量薪饷和充足食物供应。
应征军队到齐后,彼埃尔子爵出现了,他带着蒂涅茨的书记官给应征的军队一一登记造册,此次应征的军队是五个见习骑士带来的一百多名士兵和四十几个随军杂役,这个兵额比宫廷要求蒂涅茨郡见习骑士提供的出兵数多了不少,所以彼埃尔子爵还是很满意的。彼埃尔子爵满意的结果就是驻扎城外的军队都得到了半扇从城中带出来的猪肉和两桶劣质果酒,这也是应征军队从蒂涅茨郡中得到的唯一物资供给。
在兵役造册文书上,亚特带来的是五个骑兵和一支随军商队。带着辎重兵和杂役的军队不少,但是专门带着随军商队出征的就不多见了,不过彼埃尔子爵没在这个问题上为难亚特,爽利地为随军商队开具了一份运送军资车队的证明,有了这份证明,随军商队在勃艮第伯国境内就能少缴甚至免缴各种商税。
“亚特,你的军队明明还有二十五名重装步兵和十个随军役夫,你为什么只报五个骑兵?”彼埃尔子爵不理解亚特为什么少报人数,因为宫廷给各支军队的粮草是根据各军队上报的人数确定的,许多指挥官为了多吃空粮纷纷虚报兵额,而亚特却少报兵额。
亚特指着没有接受造册登记的士兵说道:“大人,这次出征宫廷已经说了自备军饷,我既不能从宫廷拿到一份薪饷,也不指望宫廷提供给的少得可怜的粮食草料。我现在已经凑足了五个武装骑兵,剩下的人全是我个人名义雇佣的军队,这样宫廷只能指挥我的五个骑兵。我没必要让宫廷另外再多一批可以使役的重装步兵,免得到时候我的步兵被那些指挥官们拿去当炮灰。况且,重装步兵中有随军商队护卫,剩下的重装步兵中还有十一个是萨普堡的高尔文男爵委托我送到郡中集结的,他们可不是我的士兵。况且一个见习骑士拥有太多的军队可是很容易引起误会的,我可不想让人猜疑我。”
彼埃尔子爵看了一眼那些士兵,明明就是亚特巡境队的士兵,他心中鄙视了一把,嘴里道:“高尔文那个懦夫,我还以为这次他怎么也得带几个士兵来蒂涅茨做做样子应付一番,没想到他还是当了软蛋。”
亚特还想解释一下高尔文还得应付封主的兵役所以不能亲自来郡中服役,但是彼埃尔子爵显然不想多谈。
彼埃尔子爵瞄了一眼亚特,轻笑道:“你现在做起游侠骑士了?四处给人当佣兵?上次在萨普南部剿匪是收了高尔文的钱财吧?”
亚特没有否认,他不觉得拿钱做事有什么感到耻辱的,“子爵大人,您也看到了,我的巡境队有精壮的优秀士兵,有精良的武器装备,有充足的物资供应,宫廷和郡中可没有支付我多少钱粮物资,这些东西都是需要我自己解决。况且我拿了钱是当真做事的!”
彼埃尔子爵没有真的责备亚特的意思,他拍了拍亚特的肩膀,道:“亚特,我只是提醒你,你是一个骑士,那怕是见习骑士你应该珍惜骑士的荣誉。”
“多谢大人提醒。不过既然说道这儿了,我还是得和您说说,您曾经可答应过我用山匪流寇换取钱财和武器物资的,我可没忘这事……”
礼拜一,应征的军队从蒂涅茨出发了,彼埃尔子爵亲自领着一百五十多人的队伍从蒂涅茨北门出发开往贝桑松宫廷。
对于多年不经战事的勃艮第伯国来说,一支一百五十多人的军队已经算是规模不小了,沿途不少的村落和村民纷纷离开草屋到道路两侧围观;一些头脑敏锐的小商贩看准了商机,提着篮子推着小车跟在北上队伍的后面叫卖从乡间收购的水果菜蔬和鸡鸭鱼鹅以及熏肉鲜蛋等货物,亚特军队自带了不少的粮食和熏肉辎重,但是对于水果鲜蔬和鲜蛋鸡鸭等物亚特还是令下购买了一些。
天黑扎营的时候,好几个穿着暴露的职业女人闻着银币的香味尾随军队而来,她们徘徊在军营的四周等待和偷摸出营的士兵做些皮肉生意
正式升任巡境队辎重官的斯宾塞这近来十分的忙碌。他不仅仅要负责军队三四十名士兵劳役的一日三餐、安营扎寨、协助医士治疗伤患、统计发放军饷等诸多杂事,还得负责管理派给他的两个随军战俘劳役;除此之外,在随军商队还没有和军队分离之前,他还得负责商队的吃喝住宿。原本就是因为受不了训练苦累和战场厮杀的斯宾塞现在更累了,不过或许是他做过商贩学徒的原因,他对军队中这些琐碎的杂事倒还颇为顺手,干得也有几分模样,所以亚特便让他当了这个与战斗组长平级的辎重官。
此时辎重官斯宾塞正在指挥两个战俘劳役给士兵和商队做饭,他手里拿着半截从小商贩那儿顺来的胡萝卜放进嘴里嘎嘣嘎嘣地咀嚼着,趾高气扬地对火堆旁忙碌的劳役说道:“你们两个杂碎给我听好了,跟着我是上帝对你们的眷顾,你看看那些被派去砍树挖沟搭建营寨的劳役多苦多累?你们两个只需要在这里捡柴生火做饭打打下手就行了,还能有机会多吃两口热食,要是你们立功了,我还会去给大人说恢复你们的自由身份像我这样的长官你们上哪去找?”
两个战俘劳役当然是对斯宾塞千恩万谢。
斯宾塞用拇指抠了抠嘴里的食物碎屑,不再理会火堆旁的两个家伙,扭头看着营地四周忙碌的战兵和八个战俘劳役,嘴里嘟哝到:“周围又没有敌人,劳神费力地搭建营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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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境队军营四周每隔一英尺就挖了一个坑洞,坑洞中依次安插了四英尺长的削尖木桩,木桩将整个营地包围起来,只留下一个六英尺宽的营门,亚特一边检查着木桩是否牢固,一边对身边的几个指挥官说道:“不要质疑我让你们练习搭建营寨,我们平日剿匪尚且被盗匪流寇袭击过营地,况且这次出征面临的是敌国的军队,若是现在不多多练习,上了战场你们都不知道如何扎寨。”
亚特摸到了一根朽木削尖的木桩,转过头责问道:“这段栅栏是谁找的木头?”
卡扎克红着脸站了出来答道:“大人,是我们小队找到的,我认为周边没有敌情无人前来袭营,所以没有多加挑选~”
“带着你的人去林中找十根结实的木料回来,晚饭第二小队不准喝肉汤。”亚特一脚踢断了木桩,径直朝自己的军帐走去。
羞愧难当的卡扎克待亚特离开后,咆哮着对小队的士兵吼道:“没听见吗?全部给我去砍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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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巡境队营地不远处军帐门口的内府骑士杰瑞对彼埃尔子爵说道:“大人,您说这个亚特究竟想干什么?一天到晚不停地折腾他的士兵,那些家伙也还听他的~”
彼埃尔笑着答道:“我都打听清楚了,仅他手下的普通士兵每周薪饷就有二十芬尼,指挥官薪饷更高。你要是能给出这么高的军饷,人家也能听你的。”
内府骑士不可思议地问道:“这么高的军饷?还供应武器装备和粮食物资!这个家伙到底哪来的这么多粮饷???”
彼埃尔子爵耸了耸肩,转身进了军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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