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天以后,塔尔堡迎来了难得的热闹与盛宴。
随军商队在库伯和萨尔特罗伦斯三位管事的率领下由十三个商队护卫(兼车夫)拉着十三架马车回到了塔尔堡,这次随军商队只携带了少量的守城器械和粮食物资,因为按照亚特的安排,随军商队这次来塔尔堡的主要目的是将出征以来历次缴获和掠夺的战利品往山谷木堡中运送。
亚特的军队已经无偿替宫廷服役了三个月,按照鲍尔温伯爵的安排三个月后将会有另一只军队前来塔尔堡换下他们。
接下来驻守塔尔堡的三个月时间会有两种情况发生。
最坏的一种情况是塔尔堡会面临施瓦本大军围攻,以塔尔堡的防御情况,面对人数众多、准备充足的敌军是绝对无法坚守的,若是遇到这种情况亚特会毫不犹豫地带着军队撤离到格拉鲁郡城中驻防。第二种情况是直到服役期结束塔尔堡也不会再遭到敌军的攻击,剩下的服役时间亚特就当是在塔尔堡中休养训练军队。
但是无论那种情况塔尔堡都不需要继续囤积大量的粮食物资和留守过多的劳役农夫,所以亚特打算趁着现在周遭比较平静时间比较充裕,让随军商队早些将塔尔堡中堆积的物资和闲置的劳役农夫以及战俘带回山谷木堡,将来就算要跑路也能少些累赘。
跟着随军商队一起回来的除了人员物资外还有三个消息:
第一个消息是塔尔堡东边的施瓦本军队暂时应该会消停下来了,因为北方战线战事越来越激烈,施瓦本和勃艮第伯国都不断地调派军队奔赴战场,双方在边境线上为了每一座军堡每一个城镇都争得尸横遍野,而且随着勃艮第公国派出了一支一千五百人的精锐战兵加入北方战场,施瓦本军队的进攻步伐也越来越吃力,施瓦本公国不得不再次强征各地军队投入北线战场。
这个消息应证了罗恩他们打探的军情。七天前特布伦郡城守军被抽调了一百五十多人支援北部战线。特布伦郡城守军被抽调了一大半士兵以后,比尔腾就更老实了,堡中守军绝不踏出城墙一步。
三天前亚特曾带着几个骑兵去比尔腾周边转了一圈,整个比尔腾连条狗都不敢出来朝着他们叫一声,不过之前一直通过山区边缘道路运输军资的施瓦本辎重队宁愿跑远些也要绕开比尔腾一线,加之各个村堡庄园和大小聚落都闭门不出严加防备,亚特再想要劫掠一番也是不容易了。
第二个消息是查明了给商队捅刀子的人就是见习骑士迪安。在解决了商队货物被扣押的事情后,萨尔特特意去调查了这件事,他买通了一个商贸行会的仆人,得知了迪安家族确实和约翰交情很深,而且迪安还成为了鲍尔温伯爵身边负责征集和押运军粮的辎重官,这可绝对是个肥差,而且经常在伯爵身边转悠也更容易得到赏识。
迪安的父亲是蒂涅茨郡中实力最雄厚的南货商人,在南陆战乱之前他们家族独占着从蒂涅茨到贝桑松的南货贸易路线。
北上集结时迪安看到了亚特的随行商队中携带了不少的南货,当时他就起了敌意,所以才会一路刁难亚特的军队,卢塞斯恩军营中的那次冲突也是他有意安排的,本是为了震慑亚特并趁机警告他不要插足南货贸易,但是不曾想却被亚特的“黑袍军”打得个落花流水,此后迪安得知亚特自行请愿去边境送死,他也就渐渐放心下来,因为他知道边境地区即将成为尸山血海,亚特也极有可能成为尸体堆中的一具。
然而让迪安意外的是在不久前家族来人说南方突然出现了一支十数辆四轮马车的大商队在南部各省郡城镇收购南货,商人之子的本能告诉他这是一只想要从睡狮嘴里抢肉的野狗,结果派人一打听,这支商队居然就是那个亚特的随军商队,这下子迪安就得新仇旧恨一起算计了……
所以就有了后来随军商队在贝桑松的遭遇。
亚特听罢以后方才细细想起率军北上迪安一路的种种行为,他也知道以后他还会和迪安以及他背后的商人家族不断冲突,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第三个消息是从库伯那儿知道了山谷中的详细情况,上次罗伦斯走得急,没有细细汇报山谷的情况,这次库伯归来以后亚特专门详细询问了山谷的情况。在得知山谷一切正常,谷间地粮食丰收,荒地又不断开垦以后,亚特心中悬着的石头也算是放下来了,因为山谷在亚特心中的位置太重要了,那里有他这两年来为了立足这个时代付出的所有汗水与获得的收获。
今晚塔尔堡中的宴会很丰盛,为了欢迎随军商队的归来和犒赏塔尔堡众官兵劳役数月来的功绩,奥多特意让伙房宰杀了一头猪和一只羊,猪羊都是从比尔腾堡抢来饲养在军堡中的,平时舍不得宰杀,因为这些猪羊是能够长期饲养保存的鲜肉,除了新鲜的猪羊肉外还有商队从北地带来的几大桶酒水和一批鲜果菜蔬。
战兵和伤兵能够得到足够的肉块和酒水果蔬,新兵、护卫和普通劳役能得到少量的肉块和大碗的肉汤以及足够的裸麦面包,就连关押在内堡地牢中的战俘囚犯也能得到一份掺了肉汤的麦糊……
塔尔堡内堡二层,一张拼凑的“大长桌”旁围坐了十个人,居中上位的当然是亚特,围坐为“长桌”四周的依次是老管家库伯、副队长奥多(负伤)、副队长安格斯、哨骑队长罗恩、第一小队队长巴斯、第二小队队长卡扎克(负伤)、第四小队队长图巴、护堡队队长罗伦斯、随军商队管事萨尔特,这些人是亚特身边最核心的人,他们是亚特雄图霸业的最强助力。
塔尔堡内堡一层,一张用木板临时搭成的矮桌四周也围坐了一圈人,他们分别是第一小队第二战斗组组长科林、第二小队第二战斗组组长韦滋(负伤)、第三小组第一战斗组组长帕萨特和第二战斗组新任组长班格达(原组长战死)、第四小队第二战斗组新任组长克里多(原组长重伤)、哨骑队骑兵杰森和雷德(负伤),以及一个在塔尔堡防御战中有突出战绩且自愿留下加入亚特军队的原农兵队长安德鲁,这些人是亚特军队的中坚力量,也是这支军队最核心的战力。
刚刚加入亚特军队不久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的安德鲁显得有些局促。这个和亚特年龄相仿的农兵队长本是约纳省的一个山中樵夫,家中父母俱在还有一个弟弟,鲍尔温伯爵征召领地农户到贝桑松集结充作农兵参战,安德鲁不出意外的被征召了,然后被意外的派给了亚特的军队,而后因为身体壮实被奥多选进了农兵小队,他是怀着送死的心跟着亚特上的战场,但是在战场上这个相貌平平战技一般的年轻樵夫凭借在山中砍柴时偶尔持弓打猎积累下的射术,在驻守侧翼候台期间一人射杀了三个敌兵。后来他所在的农兵小队队长战死,安德鲁就被奥多临时任命为农兵队长并负责指挥了最后一次候台守卫战。
十数天前大部分农兵和劳役农夫都领了超役期钱粮离开了塔尔堡踏上了回家的路,但是安德鲁不甘心再回到家乡当一个苦命的樵夫,所以他选择留下来加入亚特的军队。这次内堡晚宴他能参加一是因为他是留下来的农兵中“职位”最高的,亚特有意让他在扩军以后做一个战斗组组长,同时也是想给新加入军队的农兵们树立一个好标榜……
安德鲁端起了面前一个木制锥形杯,又喝了一大口淡啤酒,然后一言不发地观察着木桌上交杯换盏的众人,安德鲁不善言辞却是很善于学习,从一开始在贝桑松集结时开始他就表现出了比较强的学习能力,算是农兵小队中个人战技和战阵训练入门较快的。而且通过这几个月的接触,他越来越觉得面前的这支黑袍军队与他之前见过的所有军队都不一样,因为他从未见过一支军队能想他们这样训练士兵。在他的家乡,领主们都有自己的军队,但是那些军队士兵从来不会忍受这样繁重密集的训练,也不会有这样严明的军纪以及这样高的军饷待遇,凡此种种,一切都让安德鲁感到新奇,也让他更加坚定要成为这支军队中一名出色的战士。
“安德鲁兄弟,来干一杯。”与安德鲁在候台中并肩作战过的科林主动过来和安德鲁碰杯。
“科林长官,多谢您的照顾,若不是您当时拉了我一把,在候台中我早就被敌人射死了。”说罢安德鲁爽快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科林也将杯中酒喝光,然后打着饱嗝仰起微红的脸对安德鲁说道:“安德鲁兄弟,你是农兵队长,我只是组长,我既然叫你兄弟,你就不要再长官长官的叫我了,军中只有战兵小队长以上才算指挥官。”
安德鲁笑着摸了摸头,转身到酒桶旁给科林和自己的杯中又斟满酒。
科林端起酒杯拉着安德鲁对着这张木桌上的几个战斗组组长说道:“我给大家正式介绍一下,这位兄弟叫安德鲁,以后就是我们的战兵兄弟了。来,让我们为安德鲁兄弟的加入共举一杯!”
“共举一杯!”
“并肩作战!”
众人的呼喊声响成一片。
…………
塔尔堡内堡外,除了外墙上站岗放哨的四个士兵和八个劳役,其余的士兵和劳役全都在享受这场难得的战场宴会。
一连数月的激烈战斗,他们斩杀了许多敌兵,但是也有不少身边日夜相处的士兵兄弟重伤倒下甚至永远离他们而去,他们为死去的兄弟感到伤心,也为活着的自己感到庆幸,无论怎样他们还能站在这里喝着酒嚼着肉,他们是被圣主挑选的幸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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