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铁牛盗宝团的匪徒一网打尽，祝觉将他们全都挂在杜林身上的骨刺上，并没有让杜林飞回去，而是像花车游行那样，让杜林慢慢走回去。
路上，难免又听到些同生共死的蠢话。
杜林很疑惑，虽然它的脸，很难看出表情，“祝觉，为什么人类可以为跟别人死在一起感到高兴呢？”
“为什么，”祝觉不假思索便给出回答，“因为爱。”
“爱？”
这个词汇，对杜林而言过于陌生了。
虽说在历史的记载里，现在自杜林第一次出现已经过去千余年。
但是，杜林本质上，还是那个刚“出生”不久的星海游魂，对人类的感情依旧处于朦胧的认知状态。
在莱恩多特身上，它体会到孩童恋慕母亲的本能，被亲人背叛的怨恨，以及深入骨髓的绝望。
在特瓦林身上，它体会到朋友间玩耍的快乐，受伤的痛苦。
每一次成长，都伴随刻骨铭心的痛楚。
而它们，那些成长，都是负面的，晦暗的，带着人性中令人坠落的力量。
而人性中值得歌颂的那些东西，杜林不过是刚刚接触到。
一切都显得新奇，充满趣味。
于是杜林它问：“什么是爱？”
听到杜林的疑问，祝觉在心底暗暗思忖问题的答案。
从片面的角度来讲，“爱”是生物本能的一部分，基因为繁衍后代而促成的结果。
但这种说法，过于冰冷了，对世界处于初步认知阶段的杜林而言，并不适合。
所以只能用抽象的、形而上的说法了吗？
“爱大概就是……有这么两个人，就算知道未来的每一天，直到永远，他们二人都能见面，但对他们而言，与对方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特别的，值得去铭记的。”
杜林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的金色大眼睛里满是疑惑，脖子呈四十五度角歪头。
据说所有哺乳类动物在无法第一时间理解事物时都会做出这个动作，没想到杜林也会。
“好复杂哦……所以说，对那对男女来说，今天也很特别吗？怪不得他们会觉得死在一起很不错呢。”
见祝觉露出“终于蒙混过去”的表情，杜林又好奇地追问，“祝觉，所有人类的爱，都跟那对男女一样吗？”
祝觉摇摇头，否定了杜林的猜测，“不是哦，爱是很宽泛的东西，不仅是男女之间的爱，也有长辈与晚辈的爱，朋友与朋友的爱，也就是所谓的爱情、亲情和友情。
那对盗宝团男女……陈娇花和李铁牛之间，就属于爱情。”
“哦～是这样。”
杜林一副懵懂的表情，看样子还有很多问题，继续追问道：“那所有人类的爱情，都跟陈娇花和李铁牛一样吗？”
祝觉走在杜林前面，前进的步伐逐渐放缓。
“不是哦，男女之爱，只是一部分而已，人类啊，可是很神奇的生物。
男人与男人之间，女人与女人之间，人与非人生物之间，人与非人非生物之间……都有可能产生，爱。”
说着，祝觉的眼里，染上淡漠的讥讽。
他也不过是个只会讲大话的空谈者罢了，说得头头是道，可是……
不仅过去没有，现在没有，或许，未来也不会有爱他的人出现。
因为他是肮脏、恶臭、愚昧的魔物，是嗜血、多疑、好战的暴君。
跟杜林相比，他才是那条漆黑的恶龙。
若未来的某天，真会出现口口声声说爱他的人，那么祝觉只会怀疑，这人是否别有用心，怀揣不可告人的目的，亦或是来刺杀他的敌人。
“居然还有这么多种类型的爱吗？好难想象噢，祝觉你能给我具体说说嘛？”
杜林凑了过来，狭长的脖子放在祝觉的肩膀上，硕大的龙头挡住祝觉的一半视线，漂亮的金色眼鳞一闪一闪，充满期待地看着他。
祝觉随意地笑了笑，“当然可以，不过，我可没有那么多丰富的经历，讲的都是别人的故事。”
把前世地球上的故事，带到提瓦特这个世界，对祝觉而言有种新奇的体验。
就像是把故事，带到另一个故事，只是，他也置身其中。
祝觉认真思索片刻，眯着眼轻笑道：“我这里有几个比较不错的故事，一个是少女与少女之间的，一个是心理医生与精神病患者之间的，一个是巫师与巫师之间的，还有古早时期的贵族小姐跟穷小子私奔的故事……你想听哪个？”
琪亚娜与芽衣，少女间的相互扶持、成长、拯救，在友情与爱间纠缠不清，显得青涩而隐晦，却拥有一个震撼超脱的结局。
汉尼拔与威尔，准确来说是精神病患者间的惺惺相惜，食欲？亦或是精神上的互相吸引，就像是磁铁的两极，双死的悲剧之美，已经超脱肉体的桎梏……
然后是格林德沃与邓布利多，戈德里克山谷的夏日玫瑰，成了两个巫师之间铭记一生的缱绻爱恋，“吾与吾爱皆亡于高塔，君与君心皆留于盛夏”，两个月的意乱情迷，一个世纪的不可言说。
至于最后那个，便是罗密欧与朱丽叶了，古早，却也经典。
至于人与非生物之间的爱，恕祝觉见识浅薄，仅能道出悲风大帝的二三事迹。
或许，悲风大帝的大爱，是所有生物、非生物穷尽一生也难以理解的吧。
杜林好奇地扭头，看了祝觉一眼，仔细考虑半晌，一副苦恼的模样，“只能选一个吗？每一个我都想听欸。”
“应该说，不愧是龙吗？这份与生俱来的好奇与贪婪，”
祝觉摸摸杜林的脖子，上面细密的鳞片摸起来有种顺滑的温热，“好吧，趁现在还没有开始处理公务，我们就先从两位少女的故事说起。”
“且说在一个名为地球的星球上，某年某月某日忽然爆发了一种名为崩坏的瘟疫，感染崩坏的人类无不丧失神智，化为完全由肉体本能驱动的野兽，人类为了对抗崩坏，发现少女对崩坏能的适应性极高，抗击崩坏的战士——女武神，也应运而生………”
专注于回忆的祝觉，沉醉于故事的杜林，都没有注意到，在那飘荡寒风的高天之上，风精灵正静静聆听着一切。
“原来，提瓦特之外的世界，也有无数故事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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