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天选者的诞生的前提,都是上善所降下的赐福。
那从无穷事象汇聚而成的庞大时光织锦中所洒下的精粹落入了灵魂,回应着天选者的渴求和祈祷,带来了由世界所授予的力量。
虽然并没有在得到了一个上善的赐福之后,就不能得到另一个上善赐福的规定,但绝大多数天选者都会选择在一条上善之路上深耕,除非有必要,否则不会过多的接触其他的上善赐福。
每个人的承受能力,都是有上限的。
绝大多数人,即便是专精一道,也难以承受复数的赐福。而一旦赐福的数量超过自身承受的能力,那么渐渐失控的赐福就将令不堪重负的灵魂破碎,意识重创,甚至,肉体变异。
到时候所引发的,就是令天选者们闻之色变的‘孽化’!
运气好点还能挽救的回来,剥离了赐福之后,做个残废或者植物人,运气不好,被其他上善之外的邪愚所感应、关注到的话,结果往往生不如死。
而为了避免这一状况发生,所诞生的,便是名为矩阵的秘仪。
经过了世代的探索和尝试之后,天选者们创造出了十二上善的灵魂刻印——它能够提升灵魂的承受能力,并引导天选者在进阶时按照预定的方向成长,不至于失控。
就像是上善之路的引导和地图。
同时,也是灵魂的盔甲和防护,能够抵抗其他邪愚的侵蚀和污染。甚至,更高级的矩阵里还包含有戒律和誓约,其他普通天选者所不具备的能力。
就如同季觉曾经见过的,闻雯身上的密涅瓦。
以灾变纪元之前的战争女神为名,它本身就是荒墟一系的顶级矩阵,不仅将闻雯晶体化的能力发挥到淋漓尽致,还附加了其他矩阵无法比拟的侵蚀性、防御力和杀伤能力,甚至到最后,还能覆盖现实,创造出宛如异界的‘圈境’!
“唔,听上去就像是针对十二個强化方向,专门制作的职业模板,通过按部就班的升级,逐步点亮规定的技能,避免一不小心把号给练废了,是吧?”
季觉感觉自己懂了,不是小懂,是大懂,完全掌握了。
“…虽然差不多,但为什么你这么一说,就显得很掉价儿的样子?”
叶纯的眼角抽搐了一下,没有过多计较,继续顺着这个话题说道:“从觉醒开始,成为天选者的人将逐步成长。
先后经历——感召、蜕变、重生、超拔——四境,跨越十二重位阶之后,就是绝大多数天选者一辈子都可望不可及的天人领域了。
跨入那种领域的天选者,对常人而言,恐怕和神明也没什么区别了。
不过,这就跟你没关系了,作为1级白板儿新人,你还是操心一下自己的矩阵怎么办吧,不然就算上善再降下赐福,你也留不住。”
她幸灾乐祸:“姨妈传承的矩阵叫做莫邪,是余烬领域里的顶级矩阵之一,最擅长的方向就是对炼金术的加持,不过,很遗憾…限定女性哦。
要不你考虑一下,去一趟东南群岛,那里变性服务好像还挺完善的。”
“居然还限定性别?”季觉震惊,不由得一阵气冷抖,眼泪都快流下来,什么好矩阵还要规定男女啊?
普信矩阵,好下头!
不行,得发一篇小红薯…
“岂止是性别?越是强的矩阵,限制就越多,有的还要限制植入年龄,限制性格,有的需要同步进行手术,摘下眼球或者肢体,还有的,甚至会强行改变性格,或者,干脆抹掉使用者的感情。”
叶纯摇头:“单纯只限制性别,基本上已经是限制最少的那一类了。”
沉默里,季觉没有说话。
他有那么一瞬间,很想再开个玩笑说说笑话,可是却不由得想起闻雯…在她展开圈境之后,那一双毫无任何情绪波动的漠然眼瞳。
他有心想要开几句玩笑,开口的声音却变得干涩起来,就连自己都愣了一下:“学姐,我之前听一个王八蛋说,荒墟之道,是最不需要人心的道路。
他说的是真的吗?”
“唔,有一定道理吧,毕竟,荒墟代表的是物质,物质这种东西,最不在乎的,恐怕就是所谓的感情了。
不过,也没有那么绝对就是了。”
对于旁观者而言,天选者们根据所选的上善之路,或多或少都会体现出一些特征。不,或许正因为有这些特征,他们才能得到上善的赐福呢。
就比方说,荒墟之道的天选者都是死脑筋,外冷内也冷,而司掌灵魂的上善,升变的天选者则感情充沛到仿佛神经质。
白鹿的天选者们往往散漫且桀骜,而在天元的天选者看来,则会觉得白鹿之道的天选者从无长性,完全不听劝,也根本不信守诺言,且毫无礼貌和教养。
天元的天选者往往遵守规则,循规蹈矩,而白鹿的天选者则觉得天元的天选者都是控制狂,说的每句话里连标点符号都会给人挖坑,拿出来的全都是霸王合同等等。
大群的天选者都是杀人狂,动辄搞出一些恶性事件;心枢的天选者都是老阴比,心机阴沉,城府深厚;镜的天选者谎话连篇,喜欢诈骗;以太的天选者喜欢窥人隐私,为了八卦和吃瓜命都不要;熵的天选者脾气暴躁,一点就炸;余烬的天选者一个个都是技术狂魔,各个丧心病狂,一不注意就会搞出‘欧尼酱啊嗦波’之类的丧病事儿来…
不同上善之路的天选者,彼此之间不乏对立和纷争,也充斥着以上种种的固有印象和偏见。实际上,这其中大部分…
还都是对的!
很遗憾,不是偏见是事实。
虽然林子大了,也总归会有一部分异数,但绝大多数时候,天选者也都是和自身所属的上善,相辅相成。
“就好比,你——”
叶纯的手指指向了懵逼的季觉:“你不也一样么?”
“啊?我也没为了技术丧心病狂到那种程度啊!”
“你说呢?跟着姨妈在天门大学这么多年了,我见过头悬梁锥刺股去考证的,也见过呕心沥血想要出成果的,但唯独你是第一个,当卷狗还当得这么快乐的。有时候我都觉得讨厌,巴不得你赶快卷死了滚蛋,可要是我不主动带你去吃饭的话,你就能饿死在实验室里。”
“我这是生活所迫好吧?”季觉断然回答:“我要是跟那帮大少爷一样,每天吃喝不愁,我这么卷做什么?没得选啊!”
“伱已经有的选了,季觉。”
叶纯看着他,意味不明,只是幽幽一叹,“你已经是天选者了,而且还是自主觉醒,比炼金术师简单方便还更赚钱的事情不是有的是么?
为什么没想着找其他的工作呢?”
季觉,无言以对。
虽然他可以说他怕生,他在叶教授这里呆习惯了,教授他信得过,但无可否认的是…就算是在项目组里呆的再怎么艰难,跟上进度有多麻烦,他都乐在其中。
余烬所给的赐福从来都没有空落。
比起去主宰其他人,去随着自己的喜好为所欲为,或者去杀人放火,他更爱的就是这样的生活。
真要让他靠着自己的能力去赚一大笔钱,从此过上无所事事每天游手好闲的日子,他自己都会觉得愧对时间和人生。
他要活得更有价值,就算没办法成为什么引领工业变革的学者或者是世不二出的炼金术宗师,能用自己的作品去改变更多人的生活,难道不也是一件好事么?
短暂的错愕之后,他坦然的接受了这一事实。
挺好的。
科学怪人就科学怪人吧,不对,自己这已经不科学了,哪算什么?魔法怪人?反正只要还是人就对了。
清脆的脚步声从楼梯处传来。
“讲完了吗?”
叶教授提着一个好像落满了尘埃的箱子,从楼上走下来。
“啊,差不多了,剩下的常识看书就行了。”
叶纯叹了口气,揉了揉鼻梁:“我总算理解,姨妈你说我就算成了天选者,也迟早会后悔的原因了。”
“想得太多的人就会瞻前顾后,选择太多的人就会陷入抉择的困境,这不是你的问题,你只是不适合。
勉强自己不是好事。”
叶教授单独向着季觉招了招手,“跟我来。”
季觉起身跟随,可叶纯依旧坐在沙发上,继续吃着薯片,只是无所谓的挥了挥手,继续看起综艺节目来。
就好像克制自己,不要回头去看一样。
“别担心她,她和你不同,对你而言甘之如饴的钻研与探究,与她而言,却太过乏味枯燥,和你不同。”
走在前面的叶教授就好像猜得到他在想什么一样,头也不回的说道:“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季觉。”
“啊?”
季觉的注意力被拽了过来,渐渐紧张。
地下室出乎预料的宽敞,跟季觉想象的那种阴暗烛火、羊头骨和各种诡异标本陈列,以及地上复杂的魔法阵的陈列,完全不一样。
要说的话…完全就是一个加工车间!
里面摆的百分之九十的东西都跟学校给项目研究组配备的实验室一模一样,甚至规格还要远远超出…光是角落里那一台寰宇重工出产的龙门加工中心就让季觉看直了眼睛。
完全没见过的型号,却印着寰宇重工的logo,就好像是定制款一样。
长度九米有余的设备比季觉还高,即便是摆放在厂房里也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眼球,如今在这里却敬陪末座。
最为显眼的,是地下室尽头,那足足有两米有余的熔炉大门,隔着老远,依旧能够感觉到阵阵热意,好像依旧在运转着,昼夜不停。
而就在正中央,工作台,是宛如巨人尸骸一般的钢铁造物,那是一具初见轮廓的动力装甲!
还没有进行喷漆,也没有任何的标志,甚至好像尚未完工,繁复的线缆从胸腹间的设备之间裸露而出。
即便是在军队中也应该被严密保管,没有军部指令绝不可能投入战场的危险武器,就这样大喇喇的摆在了季觉的面前。
让他不由得吞了口吐沫。
坏了,知道的太多,不会被灭口吧?
这样荒诞的想法从脑中一闪而逝,走在前面的叶教授仿佛有所察觉,却甚至懒得回头瞥他一眼:
“海州军方的保密开发合同,你有兴趣?”
“呃,没,没有!”
季觉疯狂摇头,可看到装甲关节部分的那几个裸露在外的谐波减速器,乃至胸腹之间隐约层层见过的燃素动力炉时,终于隐约明白自己那篇新型行星架应用方向的论文究竟跟什么要命的东西搭上关系了。
不对,整个天门的研究组内,所有人的工作,或许都是在给如今工作台上的玩意儿打下手敲边鼓才对。
“过来。”叶教授说:“手放上去。”
有些年头的手提箱在另一张桌子上打开,露出了细绒垫子上面的精细物品,看上去就仿佛是个群众们在奇幻小说里喜闻乐见的水晶球。
不对…
季觉揉了揉眼睛,再三确认。
还真是个水晶球?!
好消息,典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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