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往昔南陆、北陆、中土和千岛未分,世界浑然一体时,尘世的一切都在永恒帝国的掌控之中。
当原初的混沌时代终结之后,永世的帝国统一一切,掌控所有,其统治甚至延续了数千年的漫长时光…
其力量之恐怖、底蕴之雄厚、积累之富足可见一斑。
而就在这一前提之下,作为反抗组织墨的成员,所需要的除了决心和毅力之外,最为关键的,就是跑路的能力!
面对帝国隔三差五的严打、犁庭扫穴一般的进攻、坚壁清野的围堵,古早时期的墨者们所能做的就只有四处流窜,藏身在阴暗的角落之中。
朝不保夕,吃了上顿没下顿才是常态。
你说什么?
工坊?
做什么梦呢,朋友!
别说工坊,你就算是盖个砖瓦房,天板都没架上去的时候,帝国都能给你直接拆散了碾成粉碎。
地里刚种的麦子给伱拽了,栏里下崽的母猪给你杀了,地上的蚯蚓都要给你对半劈了!
正因如此,工匠们必须最大程度上降低自身对工坊和种种设备的依赖,如非必要,绝不在一个地方长久的滞留。
任何非注册工坊所留下的痕迹都将成为工匠的催命符。
然而,没了工坊的工匠,就跟没了编制的公务员、放了气的可乐、上不了桌的安全员、没有推荐和 的作者一样…
属于那种不能说死了,但距离活着好像还挺遥远,也不能说活着,反正离死也就差一口气的孤儿状态。
这种东西,没了不行,有了还有可能要命。
面对如此被卡着脖子的尴尬窘境,因此,历代的成员,天人和天选者们,在暗中不知道做过了多少次尝试与探索之后,方才找到了最优解。
这便是非攻的起源。
为了摆脱工匠对工坊和工具的依赖,甚至,舍弃工坊和工具——以双手直接对材料进行处理,以自身的灵质对物质进行炼金操作!
故此,无需熔炉,双手所至之处,非攻可任意操作物性。无需工具,灵质之所及,非攻可随意缔造回路和符文。
只要工匠的双手尚存,那么墨之斗争便绝不休止。
只要工匠的灵魂尚在,革新之境永世不绝!
没有限制,没有桎梏。
万物万象仰赖此手所造,天上地下一切乃因十指而成!
这便是非攻之造!
而由此带来的效果,便是自身对于灵质的绝对控制!
不论是引导、催化、扩散、收束、萃取和纯化…就如同昔日季觉所梦想的那样,任意的抽取和操控素材中的一切灵质。
正如同季觉和非攻融合的那一瞬,所看到的一切那样——世界自无形的双手之中造化而成,一切非攻之造,其源头,便是工匠的双手。
只要在季觉双手十指的范围内,一切的灵质变化都绕不过他的掌控。除非其质变和数量超出了季觉掌控能力的十倍以上,否则便必然在他的干涉范围内。
很遗憾,不论楼封再怎么努力也没用。从非攻诞生的那一天开始起,它就是一切灵质操作类能力的克星。
一切以灵质运用为基础的技艺,在遇到它的瞬间,都注定被打回原形!
我们这个英雄是这样的,有一种强度的美。
谁让你没ban呢?
哦,好像也轮不到你,那没事儿了。
麻溜点去死吧!
季觉再度扣动扳机,打空了腰带上的最后一排独头弹。
伴随着他‘漫不经心’的挥手,灵质塑形所构成的狂怒之兽在瞬间冻结,在出现的瞬间便开始再度消散,宛如一触即碎的幻影。
就这样,欣赏着楼封那一副仿佛见了鬼一样的神情,顺带着,将皮肤崩裂、指甲翘起、抽搐和麻木到几乎无法控制的右手藏到了身后。
五指握紧。
余烬一系的灵质强化·物性操作。
漆黑的繁复图腾上,微光隐现一瞬。
自非攻的操作之下,炼成开始,对象为受损的双手,目的为恢复原本的模样。
这是炼金术中最基础的操作——修复,此刻在流体炼金术和现代炼金术的双重加持之下,两路并进,内外相称。
转瞬间,剥落的伤口弥合,淤青消散,被强行掩盖,翘起的指甲回归曾经的位置,恢复为原本的模样。
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完美无缺。
至于内部骨骼上的细微伤痕和裂口,破裂的毛细血管和被撕裂的肌肉…除非楼大少的双眼自带x光机,否则鬼才看得出来。
这才是魔术最奇妙的地方,只要你搞不清那薄薄一层帷幕之后究竟藏着什么把戏,那么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便都宛若天成,不可思议。
楼封不需要知道如今的季觉等级还是太低,仅仅是隔三差五的逆向溶解对手的塑形灵质就已经竭尽全力快要撑不住了,他只需要知道自己的一切攻势和从小到大都深深引以为傲的楼氏传承在对手的面前就像个笑话一样,这就足够了。
随之而来的,是近乎窒息一般的压迫感。
相比起灵质塑形被破解所带来的冲击,源自本能的慌乱和理智所遭受的惊骇才是真正的压垮骆驼的最后稻草!
此时此刻,龙鳞之胄的庇佑下,楼封已经方寸大乱!
从小被传授的应对策略,楼氏数百上千年所积累的丰富经验不断的像是流水一样从脑子里浮现又消失,但却根本留不下任何一点痕迹。
根本搞不明白,季觉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怎么回事儿?发生了什么?这他妈的究竟是什么鬼?!
他甚至不敢贸贸然启动手腕上时砂之珠中所隐藏的另外一具来自叔父的分身,这可是他最后的保命符。
而就在看到季觉将一颗染成猩红的独头弹填入枪身中的瞬间,本能的再度感受到恶寒,遍布裂痕的龙鳞之胄下,身影骤然一阵模糊。
再度显现时,已经出现在了数十米之外,不惜代价的拉开了距离,撑起了斥力防御。
再无刚刚的考究和风度。
头发蓬乱,脸色苍白。
只是死死的盯着季觉的模样,还有他的双手。
这就是非攻吗?圣贤所传承的矩阵,难道和自己的差别就这么大?!可天底下难道还有如此夸张的矩阵效果加持吗?!
哪怕是炼金术的本质和常理都告诉他不可能,不可能会有这么离奇的事情发生,可自那一张隐隐带着嘲弄和淡然的笑容里,他却已经难以分辨。
察觉到季觉扣动扳机的瞬间,便下意识的,挥手!
寒意骤然迸射,狂风和白雪回旋,冰铁之壁拔地而起,挡在了枪口的前方…可从枪口所飞出的,却仅仅只是一颗普普通通的独头弹。
甚至无法洞穿冰铁之墙最外在的防御。
他妈的,又被耍了!
季觉的眉头挑起,不由得吹了声口哨。
这一波故弄玄虚简直效果拔群,一波平a把对面的闪现和装备技能都快骗完了,只可惜自己能力依然不足。
只要自己能再进一阶,或者流体炼金术和现代炼金术的研究再更深一步的话,这一波压力上满,对面连团都不敢跟自己打了。
以后怕不是见了自己都要绕着走。
“冷静点,老板!”
斯兰的声音自通讯中响起:“别被那小子骗了,我搞不清楚他究竟在耍什么把戏,但绝对没看上去那么轻松。这不是一对一的对决,不必跟他单打独斗!”
自归乡骑士之中,最前方的斯兰猛然挥手,向着季觉掷出了投矛,可半空之中,投矛就已经被小安甩出的铁片所斩断,炸开成一团猩红血光。
骑士们的阵型展开,将楼封再度拱卫其中,甚至,不惜舍弃了对于安然的封堵和围攻。
归乡骑士们令行禁止,斯兰的脑子也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清晰,和胜利比起来,老板的安危才是第一要务,赢了有个屁用,大家出来打仗谁不是为了钱,就算是在这里杀了这俩小子,楼封死了,谁来给自己结尾款?
短短几分钟不到的时间,小安的灵质就已经消耗大半,澎湃的剑气吞吐不定,反而更显凌厉和狂暴。
以一敌众,依靠着剑鸣所带来的机动性,归乡骑士即便是众多,居然此刻也奈何不了他,只是留下了几道伤口。
反观他的对手,几乎人人带伤,甚至是重创!
可惜的是,伤势同样无法影响对方此刻的战斗力。
受封于红王的大群天选者们,所获取的赐福也都如出一辙:饮血、摧坚、鏖战…可谓续航拉满,而如斯兰这样抵达五阶的大骑士长,所获得诸多赐福已经足以构成连锁效果——狂猎!
没有要害、不知疲惫、不畏艰险,只要血条还在,那么就能保持巅峰战斗力,甚至血越少越强。一心不止,便可斗战不休!
九十余年前的决战中,红邦的七十一位骑士冲阵,正面击垮了白邦的铁卫,方成就了归乡骑士们的旗旌。生而奋战,至死归乡。至今,无头的不死骑士依旧是流传在中土战场之上的恐怖噩梦。
此刻,再度重整旗鼓的骑士们居然没有急着突击,而是不约而同的摘下了怀中的吊坠状的药瓶,一口将瓶口咬碎,吐出之后,仰头将药水一饮而尽。
于是,如有实质的血色火焰自他们的身躯之上升腾而起,火焰如活物,彼此衔接在一处,就像是要化为蔓延整个世界的烈火那样。
燃血献祭,以大群天选者自身的血液为祭品,向菌群祭祀牺牲,以蒙受源自菌主的恩赐。以生命换取力量与续航,所有的骑士将共享同一灵魂与血源,也唯有矩阵相同的大群天选者们才能如此便利的合众为一。
归乡骑士们要拼命了!
在翼阵的保护里,灰头土脸的楼封终于露出笑容,冷冷的凝视着那只剩下两个的敌人。现在,他们已经无处可逃,就连那辆破车都没有了…
等等——
莫名的,楼封忽然愣了一下,感受到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寒意,乃至迟滞的惊骇和狐疑,难以理解:车呢?
那辆该死的车呢?!
那一瞬间,他所听见的,乃是一声细微的脆响。
来自所有归乡骑士的身后…
卡擦!
弹链上膛…
乱战之中,根本没有任何存在感的三轮小摩托,终于抖落了盖在车斗里的防尘毡布,露出了堆积如山的收获。
乃至,大包小包的内侧,不久之前季觉刚刚才在营地焊接好的支架。
支架上面,有一架奇形怪状的钢铁造物。
粗粗的、长长的、黑黑的、硬硬的…
还有六个管子,不知何时开始缓缓旋转,遥遥对准了归乡骑士们的后背…令楼封再忍不住睚眦欲裂!
来自退役老兵们的慷慨赞助,由锋哥刷脸从老兵互助协会的仓库地下挖出来的好东西,经过熔炉哥倒手翻新淬火。
而由闻姐特批调集来的两千一百发子弹,占据了原本小牛马百分之七十以上的负重荷载…
——那是一架六管重型机枪!
就那一瞬间,小牛马的屁股朝向终于调整完毕,
就这样,在季觉的信号里,发生出了酣畅淋漓的咆哮。
“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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