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好的,嗯嗯,我会跟他说的。好,麻烦您了,谢谢,有劳。”一顿应酬之后,叶纯挂掉了电话,无可奈何地一叹,瞪向季觉:“又是你的事儿。”
“啊?谁的电话?”
“学校。”叶纯耸肩。作为叶家的米虫和工坊的咸鱼,叶教授教育界的耻辱和现代炼金术的累赘,她也是要工作的——虽然工作内容就是每天躺在家里吃吃吃,但出去之后,在正式场合,也是得商业打扮,沟通来往。作为叶限的助理。毕竟潮声工坊就三个人,鸡毛蒜皮的事情叶限从来懒得管,素材的补充、进货和订单的沟通、回复,都是叶纯一手操办。
之前的时候还好,毕竟姨妈的性格就注定了订单不会多,而那种大订单,往往雇主也会很好说话,不在乎鸡毛蒜皮的事情。但多了季觉一个之后,工作量就出现了数倍以上的增长。如今的叶纯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季觉的助理和主理人了,而找不到季觉的人,往往也都会顺藤摸瓜地找到叶纯这里来。
其他的倒还好,协会的事情有她和协会的本地主理去谈,订单…目前的季觉才刚拿到工匠的职位,能有什么订单?大多数的时候,叶纯都在费尽心思地帮他收垃圾,毕竟仓库储备有限,真指望靠着叶限的废品养活季觉,实在不太可能。好在季觉不挑嘴,好货能行,烂货也能凑合。而最近泉城的重建和拾荒还提供了大量的炼金废品,不然的话她恐怕就要疯了。
而如今三天两头打电话过来的,则是天门大学。
“想要请你露个面呢。”叶纯咧嘴,“毕竟可是轻取头名、豪夺榜首的当代天才工匠呢,校领导就盼着你什么时候能露个面,站个台,好拉预算。再过一个月,有一场面对这一季毕业生的演讲,有没有打算去在学长学弟面前显个圣?”
“再说吧。”季觉撇了撇嘴,兴致缺缺。对于社会人而言,前倨后恭不过是常态,大家出来讨生活,脸都不要了哪里还在乎那个。在成为叶教授的学生之前,季觉给小牛马办个牌照都要被卡手续,作为学生之后,开着小三轮都能在学校畅通无阻。而成为工匠之后,居然一夜之间又变成香饽饽了。他委实没什么兴趣给一帮老登去站台卖脸。
“有空的话还是去去吧。搞不好能趁机拉点赞助呢。”
“然后去和那群家伙四六分账?”季觉毫无兴趣,“太麻烦了。”他真穷到了开不了锅的程度,也不至于找那帮家伙啊,丁点的钱都要鸡毛蒜皮扯不完的麻烦。看到安全局里那棵每天加班的植物了么?只要我开口,三句话就让童家这一代的顶梁柱把兜里的钱掏完!
“啧,现在的年轻人。”叶纯摇头,老气横秋,“我们那时候,哪里有这种好日子…”
季觉都被气笑了,别人不知道,他哪里还能不知道:“你那时候一毕业就保研了,每天除了水论文,就是躺在沙发上吃薯片喝可乐,一直吃到现在,好日子就没停过!”
“放屁,我这叫潜伏爪牙,养精蓄锐!”叶纯怒视,“再叭叭扣你垃圾!”反了反了,学…不对,工…反正噬主了!区区庶出的工匠,居然敢冒犯嫡系的学姐,你今天指定捞不到垃圾吃!
季觉歪嘴一笑,又薅住叶纯,讲了一遍自己首席工匠的故事之后,才拍拍屁股起来,准备继续死磕说剑篇。
“今天就到这里吧。”叶限挥了挥手,“下午的时间就不用继续了,你不是刚刚搬完家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处理完再说。”
“那晚上?”季觉好奇地问。
“有空的话,我会去的。”
“好的,那我回去准备一下。”季觉咧嘴摆手,再薅了一把无能狂怒的叶纯之后,夺过了一罐可乐,仰天大笑得意而去。
时间还早,他开着小牛马跑了一趟菜市场,补充了一下晚上要用到的食材之后,才提溜着大包小包回到刚刚收拾好的家里。距离叶限的工坊并不远同样荒凉的临海郊区,二层小楼已经在几天以来季觉抽空指点和伊西丝的血汗之下焕然一新。就连原本空空荡荡的院子都种了一棵树,下了不少猛料之后移栽的树已经彻底扎根,看上去氛围十足。
还能不足么?这可是季觉开着小牛马去陈玉帛家的院子挑了半天,直接挖来的,就这一颗长得最好!
结果,刚推开门,就看到在树下面躺椅上抠脚刷短视频的陆锋…
季觉上去就是一脚。
“你干嘛?”陆锋一个娴熟的扭腰闪过,瘫的动作反而更风骚了。
“你在干嘛?”季觉冷笑,“我打赌,陆妈肯定让你带小孩儿了。”
“我这不是正带着么!”陆锋淡定如初。
“小孩儿呢!”
“嗯?”
然后,陆锋才反应过来,老三和老幺不见了!
“别看了,都特么爬到房顶上去了。”季觉叹了口气,看向那两个悄悄顺着屋檐往上爬的小鬼,“等会儿掉下来记得打一顿吧。”
“确实…好几天没打了。”陆锋挠了挠下巴上的胡茬,“你家棍子呢?”
“谁家闲着没事儿准备打小孩儿的棍子啊?”季觉翻了个白眼,“你自行发挥吧。”
推门进去,就看到一下午的时间已经大变模样的客厅,原本有些落灰的犄角旮旯居然全都清理一新,而且季觉买来的打折沙发上也铺上了衬布,放了靠垫。
“二哥二哥,客厅都打扫好了!”正在拖地的陆玲看到季觉回来,顿时眉开眼笑地凑过来,头发被季觉娴熟地一顿狠搓。
“又长高了?”
“好像是有一点。”陆玲眯着眼睛,“最近老师还找我打听你呢,你那个工匠执照是不是很厉害啊?之前有个喜欢甩脸的学姐最近跟我说话都低眉顺眼了很多。”
“反正多考点证总没错嘛,学习要努力,知道吗?”季觉微微一笑,探头到厨房里,“陆妈已经开始忙了吗?不是说等我回来一起么?”
“哎,闲着也是闲着,你不是说来的人挺多么,汤要煲很久的。”陆妈回头看到季觉也笑了起来,满是愉快。眼角皱纹的弧度也带着笑意。难得今天是季觉搬家的好日子,说是会来很多朋友。她出门之前,特地把自己的首饰全都戴上了,还提前染了个头发。今天提早过来后,又把楼上都收拾了一遍,不愿意让他在朋友跟前没了面子。
“唔,好香,鸡汤?”季觉凑过来。
“是啊,今天老刘家的阿嬷送了很新鲜的毛桃根来煲汤,肯定靓。行了行了,菜放下就行,你别添乱了。”
没说几句话,季觉就被赶了出来。陆玲已经收拾完了,不用季觉搭手,外面的陆锋已经进入了打孩子的娴熟流程,也不用他去帮忙。看了一圈之后,他居然都无事可做。只能提拎着包走向地下室。
推开门之后,空旷的地下室渐渐变化,月台显现。车厢里的灯光常亮。一只只水银蜘蛛从角落里爬进爬出,工作繁忙。此刻看到他走进来,顿时停在了原地,血红的眼睛回眸,直勾勾地看向了他。
“伊西丝,新的环境还适应么?”季觉放下包问道。
“您是说被囚禁在一个幽闭的空间,二十四小时无休止的工作,出卖血汗和灵智来满足您无止境的欲望么?”伊西丝的声音淡然,“是的,我很适应。”
“哎,什么话,咱们工坊也是讲究劳逸结合的嘛!”季觉靠着自己脸皮的厚度完美防住,然后继续问道,“工作如何?”
“目前列车外层已修补完成,内部维护工程序列四暂时停滞,原因,材料缺失。”
“又没了?”季觉震惊。
“您所要维护和整备的是天轨集团的核心资产,足以同一座完整裂界等值的列车,以及一个目前的您绝对无法完成的工坊框架。您以为是什么?给路边人类幼崽玩的模型玩具?”伊西丝直白地发言,“考虑到您那悲惨的财务状况,暂这一辆列车的修缮和工坊的构建工作可能要到三十年之后才能够初步完成。不过请不必担心,依靠着您这一张足够让雌性激素失控的面孔和作奸犯科的技艺,我相信,我们的未来一片光明。”
“…”季觉的眼角抽搐了一下,“这是不是你第六次劝我去卖身做牛郎或者抢银行了?”
“第九次。”伊西丝更正,“以及,考虑到目前货币电子化趋势,一家银行的内部储存恐怕并不足以支撑如此庞大的消耗。我更建议您考虑考虑海州黄金储备中心。”
导人行恶的声音是如此甜美,恳切且具备可实施性。季觉几乎把持不住。谁能抗拒一夜暴富的诱惑呢?反正乍富还贫的季觉是顶不住。但好歹堂堂工匠,他又不是涅槃,每天搞大新闻,日子难道不过了?
“钱啊…”季觉叹了口气,坐在椅子上,看着空空荡荡的车身和储备灵质库,抓耳挠腮。未来总是光明的,说明现在总是黑暗。没钱的日子实在难过,尤其当你是个多少钱都不够花的工匠时,就更难过了。命运的每一件礼物都自有价格,公司的礼物价格更夸张,总裁送的车还没开起来呢,季觉就已经快破产了。
“钱的话,暂时不用着急。”他说,“最近的话,应该会有一笔钱入账。”
伊西丝冷漠:“恕我直言,您最近似乎没有什么进项。”
“哪儿的话。”季觉翻了个白眼,“我不去找活儿,别人难道就不能专门来送我了?”
星光明灭,宛如轻蔑俯瞰:“这是梦话?”
“这是现实。”季觉耸肩,挥手,看向了监控,监控里外面的马路上,那个拎着箱子徘徊犹豫的身影。顿时,眉头微微挑起。
“看,钱这不就送来了?”这个月的朋友费即将到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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