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刺眼,空气中也弥漫着复杂又让人厌恶的气味。苏凉忆的脑袋依旧有些疼,她伸手微微挡了挡一下子涌入的光亮,意识也慢慢从梦境复苏。

    她记得,她被裴秋带去了他包养女人的别墅,然后被逼迫着见他与那个女人巫山云雨,鸾凤颠倒。

    “醒了?”熟悉的声音从身侧响起,苏凉忆这才发现裴秋也在。此时他已经调整了姿势,将她扶起后还贴心地替她在腰后放了一个靠枕。

    然后他从旁边的柜子上端起一个碗,边用勺子舀着边轻轻朝碗中吹着气,“我煮了碗甜羹,尝尝。”

    他说完,舀起一勺甜羹递到了她嘴边。

    苏凉忆眯着眼再次皱起了眉,身子也不由往后微微挪了几分。

    甜腻的香味在鼻尖萦绕,她只觉得一阵反胃。

    恶心,想吐。

    “等放凉了就不好吃了。”裴秋的声音已经有些变了,捏着勺子的指腹也微微用着力,他尽量维持着平静的语气,将勺子冲苏凉忆又地近了几分。

    “我不要吃。”

    “别闹脾气。”裴秋一把抓住了她的肩头,可下一秒,递过去的勺子却忽然被她打落。

    “我说了我不要吃。”苏凉忆转身就朝另一个方向爬去。

    她是真的不想吃这个,甜腻的味道闻着就让她想吐。

    一勺甜羹就这样被打落在床上,勺子掉落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裴秋沉眸盯着手中那碗精心熬煮的甜羹,神情彻底冷了来下。

    下一秒,已经爬至床尾的苏凉忆一下子被他握住脚腕拽了回去。

    温热的吻满是侵略性,苏凉忆双手双脚挣扎着,却还是只能呜咽着被他用嘴喂入一口甜羹。

    白色的甜羹顺着嘴角滑落,黏腻又醉人。

    苏凉忆还来不及喘息,下一秒裴秋已经又喝了一口甜羹,俯身吻上了她的唇。

    胃里一阵翻涌,苏凉忆呜咽着被迫咽下一口甜羹,整个人难受极了。可裴秋却死死按着她的身子,舌头撬开她的牙齿,贪婪地吮吸着属于她的气息。

    下一秒,苏凉忆狠狠咬破了他的嘴唇。

    “裴秋,你让我觉得恶心。”她颤抖着身子,厌恶地看向他。

    裴秋想过苏凉忆会讨厌他,恨他,甚至是鄙视他,可他从未想过会从苏凉忆口中听到“恶心”二字。

    最亲密的时候,他们在床上什么没做过,现在她却嫌弃他恶心了?

    他不知道自己身上此刻满是小良亦那浓郁刺鼻的香水味,只是沉浸在被苏凉忆“恶心”二字的刺激中,竟渐渐有些失了理智。

    苏凉忆很快就被他打横抱起,两人直接进了隔间的洗浴间。

    温水浇在身上,冲刷着身上那股讨厌的黏腻感觉。裴秋的吻密密麻麻落在苏凉忆的身上,却不似先前霸道又粗鲁,反倒是带了些久违的耐心。

    苏凉忆的双手被他高高举起钳制着,此刻失了力气,便也放弃了挣扎。浴缸里的水渐渐涨高,包裹住了她的身子,让她重新陷入温暖之中,身子也由紧绷慢慢放松。

    裴秋的吻细腻又温柔,竟让她起了一种错觉。

    仿佛他们又回到了新婚那夜,眼前的人还在耐心编织爱她的谎言。

    苏家亲戚不多,但苏豪的朋友和生意伙伴倒也不少。她和裴秋婚礼那天,裴秋被灌得差点醉死过去,最后好不容易回了房,在洗浴室抱着马桶吐了足有二十多分钟。

    醉鬼吐出来的东西有多恶心可想而知,可苏凉忆心疼裴秋,硬是不肯扔下他先去房间休息。

    她不会照顾人,笨手笨脚地拿着擦身子的热毛巾替他擦嘴,急得跟热锅上蚂蚁似的也不知道去替他煮碗解酒茶。

    可裴秋看着她微红的眼眶,心悄然间却是软成一滩烂泥。

    他有些动情地吻上了她,看着她湿漉漉的眼睛,微红的鼻尖和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的急促的心跳,一颗心也像是被泡在了蜜罐里,一时竟有些分不清自己此时是在演戏,还是真入了戏。

    然后,是他们的第一次······

    那时的裴秋温柔又有耐心,是后来的很多年里苏凉忆再未体会过的模样。可今天的裴秋,竟隐隐有了几分那时的样子······

    身上的水珠被耐心地擦干,苏凉忆再次被打横抱起。

    床单恰才已经被甜羹弄脏,裴秋没有耐心等人重新来换,将床单直接扯下扔在地上后,便将苏凉忆小心放上了床。

    细密的吻再次落下,路过细滑的肌肤带来一阵灼热。

    裴秋有些忘情。

    可苏凉忆望着陌生的天花板,鼻尖却萦绕着那股不属于他们的玫瑰浓香。混乱的记忆在脑海中纠缠,爆炸,最终徒留一片狼藉。

    “裴秋。”

    “你说过,会一辈子对我好的。”

    她忽然开口说道。

    清冷的声音平静而暗含汹涌,裴秋的动作一顿,抬眸朝她看去,却见她只是面无表情地望着天花板,眼神有些涣散。

    他的心底忽然便涌现一股慌乱,是这么久以来从未有过的感觉。

    相恋四年,结婚四年,这八年无论他们是假戏真做还是欺骗伪装,他对她的身体早已十分了解。

    可那一刹那间,他本能地便涌上一种直觉——她的身体,似乎并不渴望他了。冥冥之中有什么好似脱离了他的掌控,让他慌乱却又找不到根源。

    “你说过,会一辈子对我好的。”这明明是一个肯定句,却又像是一个烫手山芋一样的质问,让他竟答不上一句话。

    他只好有些狼狈地避开她的视线,用力地咬在了她的肩膀上,像是想烙下属于他的印记。

    苏凉忆皱眉轻吟了一声,偏过头看见窗边的白色窗帘随风微动,一滴泪自眼角滑落。

    “裴秋,我恨你。”她开口平静说道。

    裴秋,我恨你。

    裴秋,我恨你!

    平淡的声音与记忆深处那声歇斯底里的呐喊渐渐重叠,这是裴秋第二次听见这句话。他的身子猛地一抖,下一秒,再次落荒而逃。

    卧室门被打开,裴秋与一直在门外不远处守着的小良亦打了个正着。对方大概是没有料到他这个时候会出来,也是愣了愣,还不待她说什么,却是已经被裴秋一把推开。

    小良亦被推得踉跄了几步,就见裴秋已经快步进了客卧洗浴间。维持常温的空调被他关上,他用冷水将自己浇了个彻底。

    小良亦默默关上了客卧的门,再次折返回了主卧。

    这栋别墅是裴秋买来包养她的,主卧平时自然是她在睡。换句话说,这栋别墅的女主人其实是她。

    苏凉忆此刻依旧躺在床上,维持着裴秋出去前的姿势,眼神呆滞麻木地望着天花板。

    她的身上密密麻麻都是吻痕,可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吻痕在小良亦这个久经风月场所的人眼中却无一丝暧昧。此刻的苏凉忆更像是一朵将要凋谢的玫瑰,摇摇欲坠,破碎而凄美。她肩头的咬痕还泛着血丝,艳红得刺痛着小良亦的双眼。

    “苏小姐。”她的脸上忽然露出一抹明媚的笑容,谦卑地半跪在床边,视线落在苏凉忆的肚子上。

    随后,慢慢游移到她的腰肢上。

    “你这里——”她的指尖轻轻落在苏凉忆的腰上,“有一块伤疤吧?”

    苏凉忆的目光这才朝她看来,依旧是高傲的清冷模样。

    她的腰上确实有道伤疤,是幼时被绑架时受的伤,就连她父亲也不知道这道伤痕。

    可小良亦却轻笑着站起身掀起了她的小吊带,一道一模一样的疤痕就在她腰腹上面。

    “是纹的,不是真的。”小良亦慢慢摸过自己身上的这个纹身,因为这道纹身,她再没有穿过她最爱的露腰短裙,“裴少最爱吻这里。”

    “苏小姐,你知道吗,其实我是你的替身啊。”她忽然俯身到苏凉忆面前,眼中已经含了泪水,可嘴角依旧上扬着,带着诡异的笑容。

    苏凉忆很想捂住自己的耳朵,可她的声音却像是恶魔的低语,无孔不入。

    “学你真的好累啊,你什么时候喜欢闭眼,什么时候会动情,什么时候又会被他弄得······”她开始详细描述着那些私密的细节,一字一句都宛如钝刀剜着苏凉忆的肉,一片又一片,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夫妻之间最亲密的部分她为什么会那么了解,苏凉忆甚至不敢去想理由,可她只要闭上眼,就能听见小良亦描述她学着自己模样同裴秋在床上的细节。

    “我可真嫉妒你,他那么爱你。”

    “哇!”苏凉忆终于再也忍不住,身子往旁一翻,哇一下全吐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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