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穗会进许清梦的休息室主要是因为里面的哭声实在是太凄惨。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听到了,也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听到。

    可这个圈子里的人擅会装聋作哑,只要给点钱,他们自己的良心也能卖给狗吃。更不用说许清梦背后的势力实在太强大,强大到足以让他们在这个圈子里被封杀,谁又会为一个小助理去多说几句话呢?

    可耿穗不怕。

    她背后那位巴不得她和许清梦闹得翻天覆地。

    她本只是想安安静静拍戏,趁这个难得的机会多赚点钱,但此刻终于是再也忍不住了。

    “她们打的?”耿穗抓着钟琴的手,视线扫过楚楚可怜的许清梦与门缝中那些好奇的双眼,竟被当场气笑了。

    她这个做老板的坐在这里,她竟然能腆着脸说是她的执行经纪人不顾她的阻拦动的手。

    “小琴。”许清梦擦了擦眼角的眼泪,上前想抓钟琴的手,却被她本能地躲开了。她眼眸微一沉,很快钟琴就主动将手肘递到了她手中。

    她这才哭着继续将戏演下去,“很疼吧?我来给你擦药。”

    “赵姐,你下手怎么可以这么狠?我就戴着耳机眯了几分钟,你怎么就——”

    “小梦,你就是心太软,这棒棍底下出孝子,她这种懒虫不打不会懂事。你看看,你昨天读剧本熬夜到头痛,让她去买个头痛药她到现在都没买来,就会卖惨。”执行经纪人说着就挥拳要上来揍钟琴,却被许清梦拦住了。

    “来,小琴,我给你上药。”她用力握着钟琴的手,指甲狠狠掐入她的肉中,面上浮现着一层虚假的微笑。

    耿穗视线扫过她的手,冷哼了一声,耳朵里却传入门外人对许清梦的夸赞。

    “走吧。”同她一起进来的女演员同样冷笑了一声,手肘碰了碰她的胳膊。

    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配合得天衣无缝,她们又还能做什么呢?

    耿穗转身同她往外走了几步,却是忽然拉住她又转过身看向了许清梦,脸上忽然绽放一抹笑容。

    “许小姐,肝火旺容易老得快,伤人又伤己,我劝你啊,还是让你这执行经纪人多给你买点降火茶,少拿别人当沙包。”

    许清梦冷冷抬眸看向她,脸上依旧是那副虚伪笑容,声音里却已带了些怒意,“耿小姐这话我听不懂。”

    “是呢阿穗,我也听不懂呢,咱们女一号是有什么要动肝火的事情吗?”同耿穗一起进屋的女演员搭腔道。

    这个圈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看许清梦不爽的人,自然大把都是。

    “悠悠姐您在圈里人脉这么广,难不成没听说那裴氏的裴总有一位新的红颜知己?”

    “哦?”柳悠悠挑了挑眉,看向许清梦的眼神已经满是挑衅与讥讽。

    “听说过两天的时氏珠宝宴裴总就要正式向大家介绍呢。”

    “哎哟,这只听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哦,怪不得今儿个咱这小小基地的房梁都要被人掀翻了去。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裴总不是有老婆的吗?”

    “所以说,这做情妇也是门学问,你我这样的人怕是参不透咯。”耿穗笑道。

    话音才落,就被许清梦抓住了手腕。

    “耿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来历。”她轻声道,声音低沉而狠戾。

    耿穗冷冷地看向她,左脸颧骨微抽,嘴角勾出一个讥讽的弧度,“什么来历?”

    “你不过是单家一个私生子,连你亲爹的姓都不配有。你倒是要脸,自愿跑这里来给单淇当狗。”

    以许清梦的手段,要查到耿穗的身世自然简单。不过单家一个流落在外的私生女,她亲妈不管她,找的那个姘头家暴她不说,还在警局留下过意图性侵她的案底,更不用说她那个多子多女的亲爹了,更是不可能让她回家入族谱,这种人也胆敢到她面前来叫嚣。

    耿穗垂眸盯了她几秒,随后冷笑着甩开她的手转身看向门缝边那些眼睛,“许清梦,我就是做狗,也比你这个做鸡的来得要脸。”

    “哗——”门外众人并不能听见许清梦低声说的那些话,此刻冷不丁听见耿穗这么直白一句话,顿时哗然一片。

    好些人已经掏出了手机打算偷偷录像了,可谁知许清梦听见这话非但没找耿穗算账,反而竟是直接回了套间的里间。

    随后,她的执行经纪人便开始赶人了。

    “啧,还是只瘟鸡。”嘴炮大获全胜,柳悠悠讥笑着看向耿穗。

    耿穗脸上也同样带着笑,不过临走前却是走到了钟琴面前。

    “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你若自己不反抗,谁都帮不了你。你要是想通了,随时来找我,我可以给你一份工作。”

    钟琴低着头捏着衣角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胸前的蘑菇胸针在阳光下闪着微光,随后她听见耿穗微微叹了口气,很快转身离开了。

    “钟琴!”屋内又传来一声暴躁的呼喊。

    苏凉忆做了一个梦,很长很长的梦。自从沈之灵告诉她自己生病一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做过梦了。

    她梦见了约莫二十年前,那个总爱穿着一身白衬衫的男孩爬进了她的窗户。

    “你知道三棱镜可以变出彩虹吗?”

    “什么”

    “一面白墙,一道白光,一个透明镜子。”扎着领结的男孩背着手,一本正经地说,“就可以变出多种色彩,五彩斑驳。”

    从此,他带给了她一个新的世界,一个简简单单元素碰撞出的多彩的世界。不需要任何人陪伴,属于她一个人的世界。

    苏凉忆对感情这两个字的感悟其实并不深。

    父亲教会她的是疏远与戒备,是上位者不该倾注全部心力。所以自从那个赠予她一片彩虹的男孩在十七岁那年的夏天以一种让人无法接受的方式离开了这个世界后,她也一直如此做着。

    而裴秋,或许是那个意外,又或许是那剂绝望的催化剂。曾经那些朦朦胧胧的情动,悄然动过的白头偕老的念头,在誓言被打破的那一瞬间,显得是那么苍白可笑。

    苏凉忆睁开眼,噩梦之后心底是一片茫然空洞。她转头望向窗外,日上三竿,竟是又睡到了中午。

    楼下没什么人,值班的佣人见到她急忙端出了随时热着的饭菜。

    苏凉忆打开手机,却是意外地看见了时穆移的消息,约她去晚上的珠宝宴。

    “我做你的女伴”

    “嗯。”绿灯亮,时穆移启动了车子,边看着路面情况边漫不经心道,“我在去接你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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