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以宁今日算是真切的感受到了,她家的男人们皆有好为人师的特点。
她目送老乡离开,便郁闷回到床上。
这日子真的是越过越苦。
裴逸在暗道驻足好一会儿,察觉到小以宁真的睡去,才心满意足的回到自己的住处。
此时已是夜深人静,涵秋院中仅剩下几盏烛火微亮。
监院在外头巡察完,回到涵秋院中,便见冷书屿与裴逸的屋内还有亮光。
他先瞧向冷书屿的舍房,心里暗暗点头,能让好几个夫子称赞,确实是个勤勉的好学生。
随后他目光又投到裴逸的舍房,眉头微皱,轻轻敲响他的房门。
阿大回头看向刚刚收起小人画作的主子,便起身开了门。
监院一眼望去,只见少年郎正专心致志的看书,他轻叹劝道“裴学子,此刻已是亥时,你比别人体弱,应当早些歇下,睡吧。”
裴逸抬眸望向他,眼里染着轻愁“监院,我不过是在看书时,有一段不懂其意,想着想明白再歇下。”
监院听罢,无奈揺头“想不明白,明日就问问你师兄,问我也是可以的,我就住在此院中。”
他踏进房间,瞧了眼裴逸阅读的文章,轻声点拨了几句,又继续说道“你虽年纪轻轻就考取了秀才,但阅历终究比不过你的师兄,不懂也正常。这次考了秀才,就好好沉淀几年,切不可急于求成。”
裴逸连忙应是,但脸上的愁意依然不减。
监院见状,出于关心又问道“不知裴学子小小年纪,又忧愁什么?”
裴逸抬眸瞧了他一眼,委屈道“我表哥不会让我问师兄,平日里也只让我自己想。”
此言一出,监院愣住,他回想起林玉瓒的为人,便觉得他不会如此。
“你表哥与院中的师兄并无龃龉,你可放心大胆的去问。”
裴逸抿着嘴没有说话,一副特为难的模样。
监院见他犹豫不决,只当他年纪小,有点执拗,最后善解人意的说道“若是你着实不愿问院中师兄,便将问题留着,等我归来时问我,也可去问夫子,都能给你解惑。歇吧,你的师兄们都已睡下。”
裴逸注视着此人离去,眼里闪过暗芒,此人与裴大福不同,得徐徐图之,要的是心甘情愿。
他目光微转到一旁的墙壁,那头的冷书屿也与他一样的待遇,与监院谈起了话,和他劝睡不同,多的是勉励与欣赏。
“公子睡吗?”阿大见主子将所有东西收起来,开口问道。
“明日你去搞两张美人图挂屋里,我要看。”裴逸淡淡吩咐了一句,便向自己床榻走去,路过那两张空荡荡的床铺,又说道“我一人睡在此处害怕,你去棺材铺给我买两个漂亮的女纸人放这两张床上。”
子不语怪力乱神。
阿大强大如斯的心颤了一颤,最后极有素养的应是。
小以宁不晓得她曾经常待的男生宿舍,会因着裴逸到来大变样。
而裴逸也会成为除了涵秋院外,另一个恐怖传说。
翌日清晨除了鸟鸣,还有裴逸给小以宁讲解的轻声细语。
第一日是最轻松的。
小以宁如同乖宝宝一般,坐在凳子上,带着求知欲的大眼睛瞅着老乡将他画的“武林秘籍”挂在墙上,又将另一本巨作郑重的交到她手里。
“这里面红色标识,都是致命的点,晴姐儿多看看,以后熟悉了,表叔带你去试试。”
“啊?你还要带我去杀人?”小以宁难以置信的抬头,她只想当个香香嫩嫩的小娃,要不要这么恐怖。
裴逸被她惊恐的表情逗笑了,无奈的瞧着她“怎可能,到时表叔做个假人,你拿着刀戳一戳,认认位置就行了。”
说的轻轻松松。
小以宁心中松了口气,但依旧觉得自己画风突变。
这也让她发现老乡平时不显山露水,只是他不想露而已。
如同王滚滚一口喊一句大佬,裴逸确实藏着无数秘密,如此刻他对着“武林秘籍”仔细讲解,还带着动作示范,连人都光彩几分。
这让小以宁又多了一个惊悚认知,她老乡恐怕喜爱杀人。
最后裴逸教完三个学生,心情愉悦的离开。
为啥是三个?
秋衣不用说了,小姐学啥她学啥,以后还能保护小姐。
至于赵雅…当看到裴逸的致命小本本,眼睛里竟露出兴奋的光芒,端着小圆凳也静静的听课。
三个人画风一起突变。
也不知林玉瓒晓得了,会用何种表情应对。
小以宁抬头看向隐藏的第四人13,问道“阿三姐姐,你觉得我表叔教的如何?”
13睁开假寐的眼睛,瞧了一眼墙上,轻蔑道“小打小闹罢了,不过对你这个小胳膊小腿却是够的,也能让我轻松一下。”
小以宁懂了,表叔虽厉害,但对这里的人来说,不过是稀松平常,无人会觉得不对劲。
接下来的日子,小以宁便过得又苦又充实,日日被裴逸从床上拉起打拳,有时她闹起床气躲起来,也被他准确无误的找到。
也如同裴逸说的,她每日吃饭都会特别香,饭量也从一小碗,变成一碗半。
而院试也在众人期待中落幕,裴逸犹如一匹黑马,杀到榜上第50名,不负任何人的期望,也成了众人口中上天赐予裴大福的麒麟子。
10岁秀才的含金量相当大。
若不是他提前去了云飞书院,不在林家,这林家的门槛怕是要被沾喜气的人踩塌,但即便如此往林家递帖子的人家还是络绎不绝,都想见见裴逸。
婉娘刚接到两小只,就迫不及待的分享这两日发生的事。
她还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显然被邻里的过分热情吓到了。
婉娘感受到两个孩子投来的关切目光,继续笑着说道:“裴公公与陈国公两人还商量着要给阿逸摆流水席庆贺一下呢,娘当时怎么拦都拦不住,还好陈国公的儿媳及时赶过来,和陈国公讲道理,这才拦下。”
小以宁好奇地问了一句:“娘,那裴爷爷的流水席最后是谁出面拦住的?”
婉娘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带着点心虚回答道:“娘当时心急了些,一不小心把柱子给拍断了,裴公公见此便不再提起此事。”
虽然只有短短几句话,但小以宁已经能够想象到母亲的艰辛。
不过她娘真的成长了。
婉娘看向裴逸,再次耐心地解释道:“阿逸,你可别怪表嫂多管闲事,只是我觉得你年纪尚小,如果太过出风头可能会招人嫉恨。”
裴逸淡淡一笑,望着车外风景道“我自然晓得表嫂是真心为我好。”
小以宁抬头看向淡然的老乡,这几日她在玲珑院瞧的真真切切,冷书屿只要一有空便找老乡唠嗑,老乡似乎也回的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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