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打量着福晋的面色,一边拿给刘玉柱使眼色,让他不要乱说话,一边忙得给福晋沏茶奉上。

    “福晋莫听刘玉柱胡说,就算她有这份野心,四爷可不是个昏头的,如何会纵着她一个格格这般张扬外露?”

    “定是十三爷觉得一时新鲜,四爷才命李格格做的,明摆着拿她当厨娘使唤不心疼呢!”

    刘玉柱却梗着脖子唱反调:“嬷嬷这么说可就错了,主子爷前两天去景陵祭扫并不在宫里,回来之后就一直在前院,连苏培盛也没有来过后院儿,如何吩咐的李格格?”

    “分明就是李格格自作主张!李格格这等没规矩偏生主子爷非但不责罚还一味儿纵着!福晋可不能坐视不管!”

    李嬷嬷气急:“说不定是四爷吃不完才让人给十三爷送去的!”

    “这不是明摆着……”

    “行了,你下去吧。”福晋皱着眉冷声打断。

    “是,奴才告退。”刘玉柱噤声,临走之前还暗暗瞥了一眼李嬷嬷,带着明显的不服气。

    李嬷嬷是福晋的乳母,福晋自然更信任李嬷嬷,在正院,李嬷嬷的话明显比他好使,刘玉柱早就看李嬷嬷不顺眼了,憋着劲儿想越过李嬷嬷、成为福晋跟前的第一人。

    李嬷嬷气得咬牙,四爷好不容易跟福晋和好,什么李格格什么十三爷,都不要紧!眼下最要紧的就是福晋能早日怀上嫡子!

    这刘玉柱倒是巴不得让福晋跟李格格斗起来似的。

    “福晋,您可别听刘玉柱的怂恿,若是再惹恼了四爷,到时候吃亏的还是福晋您啊!”李嬷嬷苦口婆心劝着。

    “这些我都知道,”福晋摇摇头,仍旧眉头紧皱,半晌才凝重道,“可是嬷嬷,不论来龙去脉如何,李氏如今在四爷心中的分量……可比我重得多。”

    李嬷嬷愣住,旋即忙道:“怎么可能呢?您是福晋,她不过就是个格格!如何能越过您呢?”

    福晋不语,只苦笑着摇摇头。

    地位上,李氏的确是越不过她,但是在四爷心里呢?

    要是李氏再抢先一步生下四爷的长子呢?到时候四爷心里还会有她的立足地吗?

    想到此处,福晋面色惨白,没有半点儿血色。

    算了,还是不要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了。

    福晋收回思绪,吩咐李嬷嬷道:“给五爷长子的贺礼,要好好儿置办,虽说是庶子可到底在太后跟前挂了号了,四爷之前也特意提过,不能疏忽了。”

    “是,奴婢遵命。”

    抿了口茶,福晋又想起了别的,当下又添了一句:“还有大福晋也即将临盆了,更是不能马虎了,洗三礼跟满月礼都得提前准备起来了。”

    李嬷嬷忙不迭点头答应:“是,奴婢记下了。”

    提起即将临盆的大福晋,福晋又想到了有孕的三福晋,一颗心就忍不住就往下沉。

    李嬷嬷最了解福晋的心思,忙得上前给福晋宽心:“主子爷跟福晋都年少体健,福晋怀上是迟早的事儿,福晋不必发愁,指不定好消息就在路上呢。”

    “但愿吧,”福晋还是难掩惆怅,顿了顿,强打精神,道,“记得炖一盅莲子百合银耳羹午后给主子爷送去。”

    “是,奴婢遵命,”李嬷嬷道,一边又含笑道,“福晋记挂主子爷,主子爷也看重福晋,真算得上是一桩佳话了。”

    “佳话?难道不该是大爷跟大福晋吗?”福晋嗤笑着摇摇头,“我哪里敢指望主子爷待我如大爷待大福晋一般?”

    明知如此,可福晋明显是羡慕大福晋的,其实不止福晋,所有福晋怕就没有不羡慕大福晋的。

    大爷实在爱重大福晋,过门近十年大福晋接连诞下四位格格,却迟迟没有诞下嫡子,大爷担心生下庶长子堵大福晋的心,愣是这么些年没让别的格格侍妾有过孕。

    这次大福晋若能一举诞下嫡长子,大爷不知该多高兴呢,往后只会更把大福晋当心头肉。

    福晋过门后也是受过一段专房之宠的,她原本心中还很是侥幸得意,觉得四爷也有几分大爷的专情,可是如今……

    “哎!”

    “福晋切莫这么想,若是四爷真如大爷一般,那福晋岂非要担悍妒不贤的恶名?”李嬷嬷忙不迭劝着,“德妃娘娘对福晋必然会有看法,您单看惠妃娘娘多厌恶大福晋就知道了。”

    大福晋享专房之宠,以至于大爷成婚近十年膝下仍旧无子,身为大爷的生母惠妃的心情可想而知,对大福晋的厌恶也是必然的。

    福晋叹了口儿,摇头道:“算了,不过随口说说罢了。”

    ……

    事实证明,四爷还是看重福晋的,也是盼着福晋能早日诞下嫡长子的,那天之后,除了偶尔去维珍那看大格格之外,四爷又开始频繁留宿正院儿,几乎又恢复到之前福晋专房之宠的时候。

    福晋暗暗松了口气儿,一门心思都放在尽早有孕上,又是一天三顿地喝坐胎药又是求神拜佛还要卧床静养的,所以每天宋李两位格格的请安,福晋还是照旧给免了。

    不管是维珍还是宋格格,自然都是心底高兴,毕竟这大热天的,谁都不想顶着日头穿戴整齐去给福晋请安,又热又折腾还要看福晋脸色。

    既是不用出去见人,四爷最近也不来她这里,维珍穿着上就放松了很多,不饰珠宝,只用根乌木簪子挽了个最省事儿的单螺,穿着薄薄的绸衣躺在软塌上吃葡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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