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妜在储物符纸里面翻找了半天,摸出来一张血红色的玉牌。
上面花纹妖冶诡异,可散发的力量却尤为纯粹和干净。
这是小时候顾女士两口子送她的生日礼物,原本这块血玉牌只是用来辟邪的,但老霍请人把它改造成了一种多功能的法器,可以净化邪祟,也可以祛病救人。
唯一问题是消耗的灵力也很大,在穿过来之前,这个问题压根儿不是问题。
霍妜纤细的手指收拢,紧紧握着手里的玉牌,眼里划过一抹纠结。
她要是现在透支灵力救这些人,那必然要陷入一段时间的虚弱,甚至连念力都可能无法维持,那样的话,外面的几个山匪就会脱离控制,到时候会是什么样的情况,用脚趾都想得到。
要是拖到褚卿来端了这个寨子之后再救,这些女子肯定已经无力回天了。
在原地站了半晌,霍妜还是将玉牌挂在了腰带上,转身离开。
算了。
别冲动,为了陌生人把自己搭上,不值得。
而且这可是古代啊,先不说没有了贞洁的女子会遭人唾弃嫌恶,恐怕她们自己也不能接受自己已然是一片残躯。
要是她累死累活把她们救回来,她们转头自缢了,那可真是冤种中的冤种。
或许死,对她们来说是更好的选择。
霍妜脚步逐渐加快,走到门口时,却忽然感受到背后升腾起怨气和阴气。
她回头看去,那具女尸身上散发出黑色的气体,几乎到了半透明的程度。
就这个怨气的浓度,称得上是厉鬼了。
霍妜瞳孔微微闪动了一下,她感觉得到这屋子里属于活人的生气正在减少,死气以那具女尸为中心,缓慢的扩散开来。
其他女子的生命正在悄然流逝。
但这并不是女尸做的。
怨气越来越浓郁,每个人身上都开始或多或少出现若隐若现的黑气。
当她们肉体真正死亡后,灵魂就会化为怨鬼。
霍妜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她见过的鬼魂很多,但这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鬼的形成,十几人临死前的滔天恨意和绝望挣扎,让她感到震撼。
这些女子是自己想死,她们想拥有为自己报仇的力量。
霍妜垂下眼眸,正好一阵风拂过,将她微卷的睫毛吹得轻轻颤动起来,像是蝴蝶细碎的翅膀。
伫立良久,她抬眸,从怀里摸出一张黄色的符纸,咬破手指快速在上面滑动,一笔落成。
“既然这是你们的意愿,那我就帮你们一把吧。”
随着符纸抛出,轻飘飘的纸张并没有坠地,而是漂浮在空中,散发出温和柔软的金光,照亮了每一个人的脸庞。
死气的扩散骤然变快,不过短短几息时间,这间屋子里再也没有生气存留。
金色光芒一般来说都是神圣的,而且霸道又充满侵略性,可此时它却柔和的在滋养着那些渗人的黑气,帮助它们更快稳固下来。
霍妜能够感觉到它们变得兴奋喜悦了起来,迫不及待的想凝聚出实体。
一道道飘渺的黑色人影形成,鬼魂的组成,除了灵魂之外,自然就是怨念,这是它们力量的真正来源。
怨念太重,会疯魔,会失控,但若是没有怨念,它们会消散,进入新的轮回。
超度鬼魂说白了就是了却它们心中执念和怨恨。
看着符纸在稳定发挥效力,霍妜没再停留,这次她步伐变得轻快了许多,长发飘拂,青丝在阳光下泛着暖光。
“还好,我还是认真学过几张符的。”
她垂着脑袋喃喃道:“就是符纸能用的范围太小了。”
符箓虽有很多种,但偏偏没有可以治愈救人的,否则她刚才就不用那么纠结了。
不过貌似也没毛病,玄学和医学不可兼得嘛。
总而言之……
霍妜抬头望着天际那一片片梦幻的云,藏在它们背后的太阳在云上撒下刺眼的金光,给周围天幕染上了一层红晕。
她嘴角勾了勾。
“天黑之后,这里可是热闹了。”
原本霍妜还打算找个地方来一张玄画,让山匪们自相残杀来着,也算替洛洛饿着的肚子报个仇了。
现在这样也挺好,省事儿。
山下,一支队伍在树林间集结。
为首的年轻男子神色淡然,气质冷隽沉稳,即使看上去很年轻,可神态和谈吐均显得无比老辣。
凌屹然踏着端正的步子走过来,一脸正经,手里却抓着根被咬了的狗尾巴草,“殿下,方才有位老人家找过来,他说的话属下觉得有点意思,您要不要见见?”
褚卿懒懒抬眸扫了他一眼:“你是闲的吗?”
“我可没有闲着没事做,但他好像知道关于……”凌屹然顿了顿,居然胆大包天的露出一个略带深意的笑容,“关于您之前带去宫宴,还闹得挺大的‘幕僚’的消息哦。”
一边说,他还一边时刻关注着褚卿的神情。
在听到‘幕僚’二字时,褚卿的动作猛地顿了一下。
凌屹然立马笑得更灿烂了。
【哟,我发现了什么大秘密呀。】
【这么担心,得亏之前我没直接押着人去摄政王府,啧啧…我可真是太机智了。】
褚卿冷冷开口:“把人带过来。”
“好嘞。”
凌屹然显然是早就做好了准备,朝身后招了招手,立刻就有人引着一名老人过来。
正是之前茶水摊的老板。
老板有些紧张的打量着他们,在看到褚卿那漆黑幽深的眼眸时,他整个人不由得一颤,连忙低下头不敢再对视。
褚卿神色淡漠的看着他,“你找我们有何事?”
“小、小人之前无意间听说诸位大人是来剿匪的,想恳请大人在剿匪时救一个小姑娘。”
老板咽了咽口水,说话有些磕巴。
他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官,什么军队,之前离远了还没感觉到他们有这么吓人。
也不清楚是不是错觉,在说完这番话后,面前这位大人身上的气息好像有所缓和。
至少他能喘过气了。
褚卿问道:“你说的那姑娘长什么样?”
“很漂亮的一个女娃娃,她还帮我要回了茶水钱哩。”
“哦?怎么要的?”
老板没有犹豫的将霍妜暴揍山匪的事儿给详细说了一遍,还掺杂了一些彩虹屁。
他担心只说是个普通女子的话,这些官兵会没那么上心,要让他们知道那女娃娃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们才会重视啊。
听完了过程,凌屹然差点没把下巴拖地上:“吹牛呢吧,她功夫居然这么好?还敢割别人舌头?”
老板恳切的点了点头:“真的,不信我可以带你们去看,我刚把那人埋了呢。”
凌屹然嘴角不由得一抽。
【你这老头胆子也怪大的嘛。】
他看向旁边的褚卿,只见后者脸上不知何时浮现出了一丝浅淡的笑意。
???
凌屹然一脸迷惑的看着他:“您在笑什么?咱们要不要赶紧上山救人啊?”
褚卿收敛起表情:“不必,按原计划。”
“啊?您不担心那姑娘出事吗?那寨子里可有五六十名山匪,她一个人……”
话还没说完,褚卿就淡定的打断了他:“我比较担心那些山匪出事。”
“???”
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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