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浅肆将布袋揣回怀中,二人一同起身。
“走吧,我们去盯着。”
沿着逐渐热闹的主街,一路商铺鳞次栉比,他们二人倒也不用特意下去,沿着街道在屋顶上左右挪腾,一边随时观察着街上的动静。
不过片刻功夫,人群似长河入峡口一般朝着皮毛商队与二人相反的方向聚在一起,拥挤的人潮中喊喝抱怨声此起彼伏。
玉浅肆停下脚步,佛经的诵念声,遥缈无垠,似从天边的亮光处包拢而来,仿若天音。
听到佛经的动静,人群更加沸腾。
玉浅肆快走几步,赶到了商队所在的位置。站在屋顶向下看去,商队像是暴雨浊浪中的一叶漂萍,被困在了人群之中。
可若是此刻贸然钻进人群里,恐怕也会被人群寄得毫无招架之力。
方才她记得方才路过一家器乐店,门口的招幌上还挂着一口亮闪闪的铜锣。
女子清悦的声音冷冷道:“所有人站在原地。妄动者,神佛不佑!”
玉浅肆抬臂阻住了他想要下去接应的动作:“先别着急。”
目不可视的拥挤人群,在听到巨响之后终溃而败,此前压抑的不安声化作此起彼伏的尖叫声,闻者心惊。
虔诚跪伏在地的信徒就地跪拜,将长街上的青石板遮了个一干二净。从高处看下去,就像是用填满了棉絮的衣服,以奇异的方式织成了毯子,铺满了整条街一般。
此时,七尊佛像都已拐到了长街上。
七尊佛像皆被放置在巨大的佛龛之中,佛龛四周拢着轻纱。佛龛被放置在木车之上,四周有力夫以绳拉着,朝前缓缓行进。
她又瞥了一眼长街另一头,何况今日之事,她总隐隐有些不安。
崔统领此举虽是个及时离开人群的好法子,但也将圣人大喇喇暴露在人群之中,万一有图谋者匿于信徒之中暴起发难,可就不妙了。
今日这事儿透着古怪,还是以静制动比较稳妥。
一队人马在整条街虔诚的信徒面前,格外显眼。
眼见在崔统领领着江既清,费力在人群中穿梭,将要消失在屋檐下,玉浅肆与伯懿足下发力,跃到了街对面的屋顶上,蹲伏下来,恰好可将屋檐下的情况尽收眼底。
此刻也顾不得许多了,足尖使了个巧劲儿,她轻轻落在了佛龛顶上,小心地蹚进了粉雾之中。
恰此时,七尊佛龛正处在长街中央,不过片刻整条街便被诡异的赤色烟雾笼了起来。
她提起一口气,轻跃到那器乐店的屋顶,恰好旁边就是一顶半歪的佛龛顶。
一团金白色的光芒自第三座佛龛中骤然亮起,晃得伯懿与玉浅肆都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
若再不离开,佛像撞上车队,便会愈发混乱。
玉浅肆俯下身去,极力去望,却只能看到满街的猩红,七尊佛龛的六方翘顶似水流急湍处的七片浮萍一般,雾气打着旋儿在佛龛顶四周擦过,七片漂萍晃了晃,只听得几声老树摧折的巨响,佛龛顶半歪进了血雾之中。
恰此时,一阵风起,将快要腾空而起的赤色吹散了些许,稠厚的雾化作了胭红的粉汤色,街上的一切逐渐又可分辨。
冬日苦寒,此刻天色才缓缓明起来,可佛像巡街却已快到主街之上了。为何佛会会提前开始?
但也来不及细想许多,许多方才听闻消息的信徒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眼看二人就要淹没在人群之中。
下沉的佛龛激起了层层雾气,带着长街两旁的招幌微晃,似荇草浮水。
玉浅肆站起身来,扫视四周。
玉浅肆心中警铃大作,方才扭过头去,变故徒生。
在锣声的余响之中,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望向了迷雾尽头,佛像顶上的鲜红色身影。
崔统领持鞭呼喝却毫无办法。
“怎么办?”伯懿心焦不已,却不敢擅自行动。
找到了!
不远处,半面铜色在天光下格外显眼。
诵经声若携云而来,周遭攒动的人群皆跪伏于地,朝着长街另一侧诵经声起处跪拜起来。
崔统领想了想,将手中缰绳递给副手,自己转身前往马车旁,不知说了什么,马车上戴着兜帽的江既清便撩开车帘下了马车。崔统领护着他,分开人群朝着街边走去。
伯懿碰了碰她的胳膊,沉声道:“那七尊佛后可还跟了不少人。”
待金光散去,眼前逐渐清晰时,七尊佛像周身又都蓦然腾起了红色的烟雾。
让人莫名有些悚然。
玉浅肆收回目光,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匕首套,心里也有些紧张。
玉浅肆犹听得脚下有禁卫军打扮的商人试图赶在佛像经过前离开人群,求告呼喝,却依旧毫无办法。
但当七尊佛像经过时,原本密密织就的毯子,便会自动扯开一道裂缝,在佛像队伍通过后,又收拢起来。
玉浅肆瞥了一眼远处屋檐上的黑色身影。这些血腥味自己闻起来都呛鼻,何况伯懿呢。
伯懿转头看向长街另一侧,有些着急:“看样子,是提前开始了,马上就要到这条街了。”
此时,红雾已经弥漫开来,猩赤的雾气渐渐化为淡粉,但也快要没过那些招幌。
玉浅肆的手便放在腰间。
青丝招摇,衣袍猎猎,似仙人独立于世。
崔统领等一行骑马开路的人看到百姓跪伏在地,生怕惊马伤人,连忙都跳下马来,死拽着缰绳,却看着满地跪拜的人,手足无措。
她不敢再耽搁,抽剑撞锣一气呵成。
可与方才的皮毛车队不同的是,这人潮于七尊佛像来说,是保驾护航的顺风静湖,而对崔统领的车队,却是惊涛骇浪。
先是有人大喊道:“快看啊,佛光!”
站在佛龛上,就像是半个身子落入了迷雾里,脚下是无尽修罗深渊,不时有恶鬼发出可怖的惨叫声,刺鼻的气味呛得她连连咳嗽。
方才还因佛光而兴奋躁动的人群,此刻若决堤狂河一般,刺鼻的浓烟中混乱声四起。
玉浅肆强忍着泪意睁开眼睛,去寻人群中的江既清与崔统领,却眼前花白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巨大的铜锣声响自街中央响起,雾中惊慌失措的人群大多循着声响看向了街中心。
此刻若是阻了游行的行程,容易被人盯上真正圣人的行踪不说,还容易引起混乱。万一群起激愤,出了踩踏事故,人群中的圣人更不易被搭救。
她深吸一口气,将自己沉入雾气之中,仔细分辨却只能看到脚下人影幢幢,还有许多血腥味,想来不少人都受了伤。
偏偏这条不怎么宽的街如今格外难走。车队又恰好在街口,崔统领带着江既清进一步退三步,被后续赶来的信者撞得东倒西歪,反倒被挤得更靠近第一尊佛像了。
“奇怪,什么味道这么刺鼻?”伯懿打了个喷嚏,囔声囔气道。
她抽出长剑,嘱咐道:“守在这里,盯着下面,我去想办法。”
想参加lloiu,和导battle了三天以失败告终,有时候遇到一个超级认真的导师真的是无可奈何啊。
于是失望愤怒之中,收拾东西买机票回国了~刚好还可以赶上我的生日……毕竟人一辈子也就一个30岁啊哭。
读书真的好痛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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