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平点起烛火,面孔在摇曳的阴影中忽明忽暗。
和他同睡一个房的东君元也惊醒,问:“外面发生什么了?”
“似乎有恶客。”
东君元耳朵贴着墙:“呵,是冲着咱们那两位去的。没事了,该睡睡。”
周平实在不能理解他的镇定,就要起身下床。
躺在房间另一边的东君元难得劝道:“你过去了不是拉后腿吗?隔壁的陈小郎君也没什么动静,估计他也是知道,这种事情对他们两个是小菜一碟。”
打斗的声响在寂静的黑暗中愈发明显,周平也不得不承认这位前世子说得有理,不过他还是穿戴好衣物,以免意外情况的发生。
驿站极小,因此四周的声音能够听得极清,照理说,这个距离,周平他们是一定会受到波及的。
但一炷香过去了,这边却风平浪静,反倒是陆淳那边,似乎越来越激烈。
东君元也意识到了这个事实,嘴里嘟囔一句:“这人是怪了些,但也挺好的。”
周平道:“不能开窗吗?这样干等,着实折磨人。”
“开什么窗?万一阵法或是其他什么东西破了怎么办?这才哪到哪儿啊?就觉得折磨人?
我呢,虽然也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但一些基本的常识还是知道的。你可别忘了那两位是什么人?
今后,针对他们的各种袭击围剿恐怕会越来越多。尤其是越往南啊,这世家的势力便愈发强大,我们这段路想要风平浪静是不可能的。”
东君元说着说着,笑了起来:“好啊好啊,就让那些人都过来。狗日的南部世家,还有朝廷上那些代表,我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最好让陆淳他们杀一个血流成河才好!”
周平把脚缩回被窝,觉得有些冷:“我觉得陆先生他们不是这般嗜杀的性子。”
这句话不知道又触动到东君元哪根神经,他翻了个白眼:“是,他们不嗜杀,落在他们手里恐怕比死了还恐怖。”
两人聊着天,便不觉度秒如年了,等反应过来时,周遭重回平静。
不过二人心里也有数,今晚说什么也不能出去,为了明天的精力着想,蒙上被子睡了。
第二天起来时,驿站就跟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连拉磨的老驴依旧在好整以暇地吃着草。
周平几乎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做梦了。
不过当看到陆先生那明显比昨日更加沉郁的表情和骆姑娘那兴奋的模样,这梦又好像是真的。
陈小郎君打着哈欠爬上马车,似乎昨夜也经历了一番鏖战,他的衣服没来得及换,依稀可见袖摆的血迹。
正如东君元所说的那样,今天陆先生特意让马车走小道,以免走官道造成不好的影响,果然没走多久,一阵羽箭就激射而来。
陆淳挡住这些箭矢,大袖一挥,将周平二人卷入车厢内。
婴鬼想要应战,却被骆九熙一眼镇在原地。
这次与先前不一样,马车内的三人得以掀开帘子,瞧瞧战况。
却见陈小郎君就坐在驾车的位置,腰间六条如雾白纱浮空飞扬,主要是保护车厢以及为陆淳和骆九熙“查漏补缺”。
东君元也发现了,陆淳他们根本就没有下死手,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把人弄晕了也就了事了。
而观骆九熙他们的打斗,老实说,真没啥好看的,一看二人就是没有学过什么武功,就是凭着那出神入化的法宝与灵术游刃有余游走在刺客间。
骆九熙打着打着,却又小跑到车厢边,说:“苍蝇多了也很烦人,这次不得不分道扬镳了先。”
周平第一个道:“这是何意?骆姑娘您的意思是我们全都单独行动吗?”
“那可不行,你们单独行动,不就轻而易举被人包了饺子吗?这样,小雅你留在这儿,和陆淳还有婴鬼一起,你们可要好好照顾他。我呢,就和这两个傻大个,先走一步。”
等陈小雅跳下车,骆九熙长腿一迈,胳膊一伸便捞起缰绳,六条白影几乎舞成一道屏障,驾车直接冲出包围圈。
东君元从小到大就没坐过这么激烈的车,差点把隔夜饭都吐了出来。
等这阵天旋地转好不容易过去,他的腰还是弯着,气若游丝道:“骆姑娘,骆姐姐,骆大人。您以后再也不要驾车了。”
“我不会驾车,所以一般不驾车。今天是特殊情况罢了。”
周平也一脸菜色,难怪那白纱要舞成一个笼子了,是怕他们掉下去所以提前包起来是吧?
“看你们这副挫样。以后去坐过山车,不直接吐自己脸上了?”
她一脚踹一个,语气带着让人不安的激动:“都给我打起精神,我们接下来的任务可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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