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男人露出了完整的脸。
江澜瞳孔狠狠一缩,踉跄地退了一步,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他左脸眼角下方有一团红印,不像是胎记,更像是被火烧过的痕迹。
整体五官还是很立体的,并且眼睛与江澜有几分相似,那清纯无辜的大眼睛,谁看到的第一眼会想到他是九尾狐?
江澜隐约觉得,这可能就是他戴面具的原因。
看到彼此的眼睛,或许什么多余的话都不用说了,已经证实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江澜张了张嘴,声音却掐在嗓子里发不出,各种说不出的复杂情绪在心里头来回交织。
柳月忱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开口,“知道我是谁吗?”
江澜呆呆的点头,又飞快的摇头。
是她哥哥,可他是哪个哥哥?
柳月忱长长地叹了口气,又低头看到她怀里的孩子,小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瞪着一双眼睛四处打量。
“这是我的,小外甥?”
江澜还是点头,她直直的盯着眼前这个男人,可脑海里回想起来的,仍是小时候嬉闹的画面。
她已经对不上号了。
在这一瞬间,江澜才感受到什么叫物是人非。
“给我看看。”柳月忱伸出手,从她怀里把孩子抱了过来,江澜也任由他抱去。
丑丑不哭不闹,被他抱去,还伸出小手去拉他的衣领。
“我居然都有外甥了。”他喃喃自语地感叹道。
江澜终于忍不住问,“你是,哪个哥哥?”
他转头看向江澜,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你好好看看。”
二十多年过去了,她根本看不出来,不过忽然想到刚才他们喊三爷,难道……
“你是三哥?”
柳月忱笑了一下,把孩子还给了江澜,指了指那边的椅子,“刚刚吓到了吧,坐下说话。”
江澜接过孩子,走到椅子上坐下,她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柳月忱,好多年没见了,她却怎么也认不出来。
也想不起来记忆中的三哥是什么模样,甚至都想不起他叫什么名字。
柳月忱又重新戴上了面具,冰冷的银色和花纹,给他增添了不少冷酷的气质。
江澜一肚子的疑问,却不知该从何问起。
“你是怎么找到的?”江澜问道。
柳月忱道:“有个叫陆言启的人,说知道我妹妹的消息,让我拿柳家的资料换。”
江澜怔了怔,所以他用自己来换了柳家的资料,然后又拿从她哥哥这里换到的资料,去和自己换慕江集团?
她感觉自己被耍了一道。
“那些资料,是你给他的?”
“又不是什么秘密,他想要就拿去,柳家的家事我从来不参与。”
“那你没有找过我吗?”
“柳爷爷说你们都死了。”
他说的柳爷爷,自然就是柳老爷子,他又想到了什么,“那个裴卿声,就是江偃是吗?”
江澜点点头。
两人聊了不少,江澜才知道,柳月忱有暗中帮助过裴卿声,只不过他不清楚裴卿声去陆家报仇的真实性有多少,所以也没有与他相认,只是在他有需要的时候,提供一些帮助。
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在金三角混的风生水起的原因,如果没有柳月忱的允许,那什么广龙法斯特,一个新来的势力,能站得住脚吗?
柳月忱说,“其实怀疑,当年我们家覆灭,和柳家也有关系。”
江澜微微一怔,“什么?”
“只是猜测而已,否则柳爷爷为什么告诉我你们都死了,又为什么不让我插手陆家的事?”
“那他是怎么说的?”
柳月忱若有所思地想了想,“他说,是我们家和陆家发生了一些冲突,导致他们互相残杀,他说陆老爷子疯了,他不想再跟他也相残,悲痛之下与陆老爷子一刀两断,搬出国了。”
“这不过是他的一面之词,那时我重伤不省人事,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年后了。”
他也不过才十三岁,家人全都不在了,无权无势,孑然一人,只能相信柳老爷子的话。
江澜心里更乱了,原以为陆家消失后,这件事就随之消失了,可现在,三哥居然说和柳家也有关系?
“这里是你住的地方吗?”
“我不经常回来,正巧那个陆言启说你在h国,又遇到过年,就回来看看。”
江澜神色复杂的看着他,原来自己真的还有亲人在世。
“那你不怀疑我身份的真实性吗?”
“既然我叫你来,自然是查清楚了,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假的,我也相信是真的。”
江澜无法反驳,他们想的都一样。
就算眼前这个三哥是假的,可看到两人形似的特征,她也宁愿相信是真的。
柳月忱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忽然感叹道:“小九都长大这么大了,都当妈了。”
这话不禁让江澜红了眼眶,如果没有发生那些事,他们现在都很大了。
他们一家人,会比现在的柳家人更多,阖家欢乐。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与亲人见面还要偷偷摸摸,他们一家人团聚狂欢,她和三哥这里却如此冷清。
“三哥。”
柳月忱伸出手,手指摸到她的眼角,“大过年的,别哭。”
江澜把眼泪憋回去,点点头。
怀里的丑丑也跟着咿呀了两声。
柳月忱视线落在婴孩的小脸上,“忘了问了,我的小外甥叫什么名字?”
“他…小名叫丑丑,大名叫江聿灼。”
“丑丑?谁取的,我外甥长得这么好看!”
“……我取的。”
柳月忱沉默了两秒,“不过话又说回来,贱名好养活,看这小家伙白白胖胖的。”
他的声音一本正经,配上他那张面具,也让人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从他说的话,也很难把他和九尾狐这三个字联系起来。
在金三角那个地方,这三个字可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存在,私底下是这样的吗?
“三哥,你为什么要叫九尾狐?”
“因为你三哥没文化,我们几个加起来刚好九个,本来想叫九头狼,但感觉很奇怪。”
江澜这才知道他代号的由来,感动的同时又觉得好笑。
“九婴也是九个脑袋,多好听。”
柳月忱忽然不说话了,冰冷的银色面具盯着江澜看了半晌。
看得江澜都头皮发麻了。
然后听到他发出一声懊恼的——“草!”
他猛拍椅子,“还是小九有文化!”
“……”
终于原形毕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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