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醉，也带了眼镜，顾晟屿靠在那儿的神情她瞧得一清二楚，他曲着腿懒懒的靠在墙上，扭头看着走廊尽头那些枯萎的盆栽，他在想这不是在室内吗，怎么就枯得干干脆脆了。
“顾晟屿”。
所以在杨晓喊他后，他回过头，或许是为那几棵死在工位上的花难过，他的眼睛有些红，看了她一眼又一言不发地转回去，像是在平复情绪，好一会才说，“他们下去唱歌了”。
结果杨晓哦了一声，转身就要下楼。顾晟屿觉得自己迟早要被她这忽近忽远的态度搞疯，起身拉住了她的手腕，他动作轻，看她没有要走的意思了就放开手，低头看着她，最后轻轻问出口的却是，“胃不难受吗，什么都不吃就喝酒？”
“还好，吃了面包”。
最后杨晓还是被顾晟屿拉回去喝了碗粥，温热的粥下腹，那股灼热感确实淡下去一些，可她还是嘴挑，或者是单纯找问题，低头不看对面的人，动着勺子，磕在碗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不好喝”。
“粥不喜欢，刚刚的菜你也不喜欢”，顾晟屿靠在椅子上笑了下，“那你还订这家餐厅”。
好吧，杨晓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订的餐厅，动作一顿，放了勺子继续胡扯，“可能今天某个厨师请假了，味道不对”。
“得，我要不现在去应聘一下，给你来一碗？”
杨晓原本起身准备去拿包，现在又靠回椅背上，“那刚好，现在可以开始点餐了吗？”
顾晟屿笑了笑，先站起来去帮她把包和衣服拿手上了，“再说吧，他们等着你点歌呢”。
两人一前一后地下楼，顾晟屿压着步子，最后还是站在楼梯口下面冲杨晓抬起了手腕，杨晓一手提着裙角，一手就自然而然地轻轻搭上他的手腕，他垂着眉眼，还是发现杨晓的视线总往他脸上落，笑了下，“干嘛，我脸上有路？”
“没路，就是觉得你长开了”。
顾晟屿脚下差点踩空，手还是稳稳地等杨晓下了最后一级阶梯才收回，可能是有点想笑，回头没好气地瞥她一眼，“二十多岁的人长开，你怕是对长开也有什么误解？”
忽然就提及旧事，杨晓抱着手，轻轻挑了下眉，他们现在看似风平浪静，前提是不提及过去，也不谈未来，不然就能算得上岌岌可危，她自觉地没再说什么。
等他俩进包间的时候，那里气氛已经火热，孙然然眼尖，坐在边上朝她挥了挥手，杨晓过去在她旁边坐下。
“怎么才来，被大帅哥绑架了啊？”
“可不”，杨晓回了一声，手机上还在飞快地和刚刚加班结束的宋锋月聊天，“被一个预备大厨绑架的”。
【麻辣月饼】：怎么让一个人敞开心扉，你问对人了，宝，酒后吐真言啊。
【晓羊晓恩】：直接灌醉，怕是
【晓羊晓恩】：值得一试
【麻辣月饼】：灌醉他，撂倒他，你想要的都会有。
杨晓认认真真地考虑了一下这个意见，发现有点难以实现，那个应该被她灌倒的人坐到了最那边，低头在听胡风和他说着什么，手里还拿着刚刚被塞过来的话筒，明暗的灯光下，杨晓仰头喝了口酒，发现他笑得还挺灿烂。
“快快快，来了来了”，不知是谁点的歌，那边坐在高脚凳上的男生握着立麦先出了声，几乎是片刻，顾晟屿的声音很快跟上，他的声音还要更干净些，又带着感情，听得杨晓动作一顿，最后回过神来一口一口地喝着杯里酒。
“我都寂寞多久了还是没好，感觉全世界都在窃窃嘲笑，我能有多骄傲，不堪一击好不好……”
听他唱歌已经是太久之前的事，他坐直身靠在那儿，微微仰头看着电视屏幕，等杨晓视线在落过去的时候，他又忽然回了头，他们就在明暗的光线里对视。
“明明你也很爱我，没理由爱不到结果，只要你敢不懦弱，凭什么我们要错过”。
“明明你也最爱我，没理由爱不到结果，只要你敢不懦弱，凭什么我们要错过”。
……
杨晓不知不觉就仰头喝完最后一口酒，那边的人冲她轻轻挑了下眉，像是一种无声的询问，她冲他晃了晃桌上的快要见底酒瓶，瞧见顾晟屿有些无奈地移开视线，眉梢就带了笑。
包间的灯光闪烁，声音嘈杂，杨晓的头有些昏，偏偏刚刚那几句歌词清清楚楚地在耳边回荡，在酒杯再次满上之前，手中的酒瓶被人抽了去，她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谁。
所以她一直没抬头，默不作声地转着酒杯，听见顾晟屿问旁边的孙然然可以换个位置吗，直到身边传来一丝丝熟悉的味道，她有些贪心地朝那边歪了下头，好像那样能闻得仔细些。
“还不抬头？”
顾晟屿不知什么时候伸了只手搭在后面的靠背上，微微侧着身，杨晓一偏头就好像半靠在他怀里似的，她打量了一下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索性举着杯子凑近了些，“你要和我喝酒吗？”
“可以吗”，他低了声，像在询问。
“不可以”，杨晓往后撤了点，她眼角一带笑就莫名勾人，在顾晟屿的视线下泰然自若地抬起了酒杯，结果下一瞬眼前视线一暗，她的杯子就稳稳落在了顾晟屿手中。
“为什么不可以？”他举着杯子，懒洋洋地靠在那儿偏头问。
“就是不可以”，杨晓看着他就是一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架势，在闪烁的灯光下和她固执地纠缠着一个没有意义的问题，她没耐心，伸手要去拿落在他手里的酒杯，结果顾晟屿仰头，她才倒好的酒很快就见了底。
“顾晟屿！”
杨晓微微直起身，像一只炸毛的猫，好像下一瞬就要举起爪子招呼过来，他看得有些好笑，靠在那儿屈了条腿，仰头看天花板，喉结滚动，或许是难得看她为什么着急的样子，嗓音还带了笑，“这样也不算和你喝酒啊”。
……
这他妈叫喝她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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